想離婚的第八天。

車上,藝人們的閑聊時光也是很好的拍攝素材。

一行人熱鬧得很,閑話家常或是工作上的樂趣事,唯獨安饒獨自一人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戴著耳機靜靜聽歌。

“在聽什麽歌。”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輕柔女聲。

安饒摘下耳機側過頭,見殷雪雅正看著他微笑。

他將手機遞給殷雪雅看。

“雨之聲,很有年代的歌,你喜歡聽這種?”殷雪雅眼睛一亮。

安饒倒也佩服她,這首歌是七十年代的產物,像殷雪雅這種九零後知道的並不多。

“我也喜歡這首歌,第一次聽的時候還是跟我爸爸一起聽的。”

《雨之聲》的演唱者蘭嬌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一輩子也就火了這麽一首歌,而且還是在她死後才突然火起來。

蘭嬌把自己畢生的熱愛都奉獻給了音樂,可天不遂人願,到死她都沒等到伯樂。

這首歌也是安饒母親最喜歡的一首歌,每次作畫時總要無限單曲循環,惆悵感歎一句事不在人為。

聽到動靜,蘇響鳴也坐了過來。

在他眼裏安饒一直都是個俗不可耐的大俗貨,黑料滿天飛誰沾誰倒黴,不成想,他放在心底喜愛的蘭嬌女神卻在這個俗貨這裏得到了共鳴。

“我也超喜歡這首歌。”蘇響鳴忍不住道。

“你不是說唱歌手麽,不是都說這種懷舊傷感風是你們最瞧不起的麽。”殷雪雅開玩笑道。

“偏見,謬論!蘭嬌可是我女神,她所有的歌不管紅不紅我聽個前奏就知道名字。”

蘇響鳴情不自禁哼哼起他最喜歡的一首。

“月色正濃。”安饒脫口而出。

蘇響鳴愣了下,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安饒的手使勁晃了晃:“天涯難覓知音啊!”

一時間,車內所有的機位都對準了這三個人。

其餘幾人眼見沒一個機位對著自己,紛紛湊過來。

林景溪微笑問道:“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開心。”

蘇響鳴神秘兮兮地賣個關子:“我們在說……月、色、正、濃。”

林景溪看了眼窗外灼熱的大太陽,自以為幽默地說了句:“可現在是上午,陽光正曬。”

蘇響鳴的笑容霎時僵在臉上,他清了清嗓子:“說著玩的,別在意。”

攝像師尷尬地看了眼導演,用口型問道:“這段要剪掉麽?”

導演笑而不語,搖搖頭。

這段播出去的話肯定很多懷舊粉要找林景溪的事,但最多被批評兩句年輕不懂事罷了。

殷雪雅看著麵前幾人,眼眶倏然泛紅,她趕緊躲開攝像機,手指不著痕跡擦了把眼睛。

似乎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舉動,唯有安饒,從口袋裏摸出紙巾悄悄遞過去。

殷雪雅看著她,目光稍顯驚愕,爾後微笑著用口型說:“謝謝。”

他們嘴中的蘭嬌,當年因為一直不火,最後鬱鬱寡歡,在某個深夜喝得爛醉如泥,丟下了她的丈夫和一雙年僅四五歲的兒女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結束了生命。

大家說累了玩累了,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閉眼小憩。

司機說大概半小時後就能抵達拍攝現場。

隻是車子一停,眾人下車一看,傻眼了。

巍峨的高山掩映在草木叢林中,遮天蔽日看不到太陽,怪石嶙峋,看起來就不太像能住人的地方。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小張背著手站在七人麵前,一副軍訓教官的架勢,聲音高亢洪亮:

“根據節目組要求,大家要在這裏進行為時一個月的全封閉拍攝,大家要把所有的電子產品、貴重物品以及零食護膚品等全部上交由節目組保管,衣服和藥物可以留下。”

蘇響鳴水喝了一半,晃晃瓶子:“礦泉水也要收?”

小張冷漠點頭。

幾人極不情願地上交所有違規物品後,還要打開行李箱供工作人員檢查。

安饒的箱子裏就幾件衣服,工作人員檢查得很快,但卻卡在了林景溪那裏遲遲沒有下一步。

林景溪帶了三個大箱子過來,裏麵裏裝的全是衣服。

小張搜了半天,最後從衣服底下扯出一瓶保濕乳液。

林景溪眉頭皺了下:“不需要這麽嚴格吧,大家都是靠臉吃飯。”

小張瞥了他一眼:“安饒就一瓶護膚品沒有,難道他不需要靠臉吃飯?”

安饒:勿cue,真不靠臉。

林景溪咬住下唇,委屈地退到一邊。

沈懿這個護花使者忙上前安慰:“沒關係,咱們天生麗質,不需要這些東西。”

林景溪看了他一眼,低下了頭。

“好,檢查完畢,現在大家可以上山,會有工作人員在營地等待各位。”

小張拎著護膚乳液退到一邊乖乖放行。

山路崎嶇難走,怪石嶙峋,就算空手走都未必能走明白,更何況每人還都拖著一隻大行李箱。

安饒行李不多,走得還算順利,就是苦了林景溪。

助理不能跟著上山,他隻好自己一人拖著三隻行李箱爬山,沒走兩步,就聽他倒吸一口冷氣。

眾人好奇看過去,就見林景溪坐在地上痛苦揉著腳踝。

這種小事節目組根本不會管,也不會上前詢問情況。

幾個嘉賓還算熱心地詢問情況,林景溪擺出苦笑:“不小心扭了腳,大家不用管我,我休息一會兒就去追大部隊。”

安饒看了眼前麵同樣扭了腳還在堅持爬山的殷雪雅,又看看單單崴了一下就要死要活像是發表遺言一樣的林景溪,他聳了下肩,追上殷雪雅,溫柔笑道:

“我幫你提行李吧。”

殷雪雅搖搖頭:“沒事,你自己也有行李,不用管我。”

再一次回頭,沈懿已經把林景溪背了起來,牙關緊咬,一手拖一隻行李箱,胳膊上還掛了兩隻。

小臂被提手勒出一圈深紅。

安饒真心佩服沈懿,這加起來得有兩百多斤了吧。

原作者寫文能不能動動腦子,光想著無腦甜就不管人死活。

走了一個多小時後,安饒和殷雪雅率先發現了營地的小旗子,倆人頓時將疲倦拋之腦後,身輕如燕跑過去拔起小旗子揮了揮。

等了半小時,所有人都到齊了,才看見沈懿背著林景溪爬了上來。

所有的機位都對著這對患難鴛鴦,導演開心得很,這段要是播出去,話題量得大爆。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那麽接下來,請出我們這期的特邀嘉賓!”工作人員欠開身。

所有人都伸長脖子期待著這位神秘嘉賓。

“是誰啊,不會是南哥吧。”

“你想多了,南哥忙得很,而且你什麽時候見他上過綜藝。”

“哈,總不能是沈維舟吧,沈懿,是你哥麽?你有沒有聽他提過。”

沈懿扶著樹幹,氣也沒喘勻,擺了擺手。

說話間,一雙被休閑褲包裹的大長腿從後麵的叢林中踏步而來。

嘉賓們一愣,隨即向上看去。

一雙濃黑似墨的目光透著些許冷淡,深棕色的頭發被陽光映成了甜蜜的蜂蜜色。

“哇啊!!真的是南哥!”蘇響鳴一個箭步衝過去,拉起嘉賓的手瘋狂搖晃,“南哥我是你粉絲!我我我此生無憾了!”

李美薇也跑過去,眼睛裏的桃心下一秒就要蹦出來:“沒想到是南哥,超幸福der——”

安饒:?

這人推了能使他名聲大噪的絕世好劇本就是為了過來撿裝備?

楚觀南的視線穿過對他噓寒問暖的嘉賓,看到了那張琳琅碎玉的臉。

他也在凝視自己,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勾線筆瀟灑畫出的尖兒。

楚觀南收回視線,轉眼對著嘉賓們打招呼。

嘉賓們都知道楚觀南已經和安饒結了婚,猜測這期分組板上釘釘就是他倆一組,不禁都有些失落。

楚觀南就是行走的出鏡率,還是特邀嘉賓,肯定所有機位都守著他一人拍。

被安饒這個十八線糊咖捷足先登,真不甘心。

安饒目光按著楚觀南上下打量十幾遍,轉念一想,他會來也很正常。

楚觀南那麽喜歡林景溪,肯定會為了他放棄一切大好機會,畢竟在這種危險的深山裏,吊橋效應yyds。

就連林景溪看向他的眸子都亮晶晶的透著些許喜悅,反觀沈懿,臉黑了幾分,別過頭不說話。

原文中,楚觀南後期黑化之後別了他好幾個大牌代言,還用楠楓了某種手段搶了他的影帝頭銜,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說的就是他倆。

“這次分組,全憑運氣抽簽決定。”工作人員抬過來一隻桌子,上麵擺了八個紙杯。

“杯子裏是不同的飲料,喝到同種飲料的為一組,那麽抽簽順序,將由石頭剪刀布決定。”

嘉賓一喜。

耶?那豈不是……還有機會和楚觀南分到一組?!

感謝上帝!

氣運之子林景溪就是小說中最大的bug,所以理所當然抽到了首選權。

他隨便挑了一隻紙杯,閉著眼一飲而盡,可憐兮兮地吐了吐舌頭:

“好酸。”

是醋。

根據劇情發展,沈懿喝到了另一杯醋。

安饒第二個抽簽,他在剩下的紙杯裏看了一圈,拿起最右邊的紙杯,喝了一口。

是雪碧。

飲料都是透明色,單靠肉眼很難辨別,但雪碧不一樣,它有氣泡,臨走前安饒還特意觀察了下剩下的飲料,確定最後一杯也是雪碧。

下一個輪到殷雪雅,她抬起頭,不動聲色地看向安饒,淺淺一笑,似乎在暗示什麽。

安饒明白了,殷雪雅想和他一組。

他也用眼神點了點最右邊的飲料,然後和殷雪雅交換了一個眼神。

安饒:懂了麽,最右邊那杯。

殷雪雅:懂了,就是最左邊那杯了。

……

最後公布分組結果:

林景溪×沈懿;

楚觀南×蘇響鳴;

殷雪雅×李美薇;

安饒×徐任宇;

安饒笑了,上天從來不會眷顧他,從飛機失事他穿成炮灰男配那一刻開始就該明白的。

接下來是選擇獵犬環節,依然是石頭剪刀布順序選擇。

工作人員牽上來四條狗,分別是金毛、拉布拉多、邊牧和……哈士奇?

安饒本以為壞運氣也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

直到他牽著眼神睿智的哈士奇和它大眼瞪小眼。

他停止了思考。

終於明白,美貌是罪,這是他應有的懲罰。

哈士奇:讓我看看,這人能不能拆。

因為是暑期檔,節目組加大了求生難度,很多項目要靠比賽來獲取下一關的通行令,根據成績排名來決定是繼續在深山野林裏踽踽獨行還是可以回帳篷睡大覺。

在這裏沒有超市,所有的食物都要靠勤勞的雙手獲得,非常考驗嘉賓們對於突**況的應對能力,以及野外求生知識的掌握程度。

安饒真想大展身手,奈何半路殺出個楚觀南,除了繼續裝乖膈應他,還能怎麽辦。

徐任宇一句話不說,全程冷著張臉。

搭帳篷的時候安饒見他擺錯了一根骨架,出聲提醒,但徐任宇絲毫不為所動,沒聽見一樣繼續錯搭。

別人的帳篷都是圓拱形,隻有他們的像個金字塔。

哈士奇還老在旁邊搗亂,不知道抽什麽瘋一個勁兒刨土,刨的帳篷裏全是泥。

眼見著別人都搭好了帳篷按照順序領到了求生工具,安饒看著還在對麵和哈士奇鬧玩的徐任宇,輕聲道:

“我知道和我分到一組你很不甘心,因為我是個十八線,沒有多少鏡頭會為了捕捉我的表情而浪費時間。”

徐任宇抬起頭,深沉的眸子看向安饒。

“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好的演員要演好每一部劇本。”安饒笑笑,唇角清澈似透著陽光的溪水。

徐任宇自覺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權挑選劇本的草根群演,對於安饒這番話也隻是當成笑話。

他摟過二哈,不顧它的拚死掙紮強行按在懷裏,剩安饒一人在那裏忙活著把骨架全拆了重新搭建。

雙手抵不過四手,結果可想而知。

第一名的楚觀南和蘇響鳴領到了號稱德國製造專業廚房用具,剩下兩組名再不濟也能混個生了鏽的菜刀瓢盆。

隻有安饒和徐任宇,領到了用麻繩和粗糙的鐵塊綁成的簡易斧頭。

看著手中粗製濫造的斧頭,安饒掂了掂,轉頭看向徐任宇:

“不去找吃的麽。”

徐任宇看也沒看他,半靠在帳篷裏拿一根小樹枝逗著哈士奇。

安饒也沒催他,自己一人提著斧頭去了溪邊。

正當他伏在岸邊觀察著水中遊來遊去的魚兒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

“你們這樣也太不近人情了,怎麽能拿我們的生命開玩笑呢。”

安饒剛從小溪裏裝了點水,就看見殷雪雅正和節目組急切地解釋什麽,而節目組一臉冷漠,攝像師忙著捕捉殷雪雅從未被大眾欣賞過的焦急表情。

“怎麽了。”他走過去關切問道。

“李美薇有點脫水症狀,但節目組說什麽也不給水。”殷雪雅看了眼工作人員,抱怨道。

幾台機位齊齊對準二人的臉。

安饒將手中的水壺遞過去:“喝這個。”

殷雪雅看著來路不明的水,猶豫著問道:“這個能喝麽?”

安饒指指一旁湍流不止的小溪:“我們現在處於上遊,溪水是從山頂流下來的,很幹淨,可能有點雜質,但救命要緊。”

看著殷雪雅猶豫不決的模樣,安饒擰開水壺舉高,倒出一點水喝了一口,抹抹嘴:“我先試毒了,沒事,給她喝吧。”

殷雪雅道了句謝謝,拿著水壺急匆匆跑到李美薇身邊。

李美薇從上山到現在滴水未進,嘴唇皸裂泛著血絲,眼神遊離無焦點,正呆呆靠在石頭上,看起來非常痛苦。

見到水壺,她迫不及待直起身子,全然不顧形象從殷雪雅手中搶過水壺,剛喝了一口,感受到甘甜的山泉水浸潤無比,條件反射地抱住水壺想要開懷暢飲。

但水壺下一秒就被安饒拿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