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洲住了一晚,次日清晨,紀言才吃過早餐還未睡醒,哈欠連天問:“哇~這麽早就出發嗎?舒公子身體真好。”

舒之亦有被笑到,解釋說:“我昨晚可沒有亂去地方,跟你一樣住客棧的,今天我們先去一個鎮,去見見我一位老朋友。”

紀言此刻睡意清醒了幾分,“啊……好的。”他想快點回到京城,但畢竟受製於人,不好多要求什麽。

上了馬車後,他感覺坐得沒有之前那麽舒服,隨口問道:“凳子換了呀?”

“換了架馬車,空間小一點,行程會快些。”舒之亦在他對麵坐下解釋道。

是小了不少,感覺這麽坐,跟舒之亦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咋看咋尷尬,幸好昨天晚上做噩夢沒睡好,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中午還是被舒之亦叫起來吃飯的,四處無人,隻有路邊一家麵館,想來想去,他還是問了,“舒公子,你跟朋友敘舊,大概要多久呀?”

“大概兩個日吧,怎麽了?”

紀言禮貌性笑了下,“沒事。”

舒之亦調侃道:“什麽人這麽重要呀?莫不是你喜歡你口中的那位白發男子?”

紀言剛吃一口麵還沒咽下去,猛地一下嗆到了,嚼都來不及,直接下咽空出嘴巴急忙說:“沒!沒沒沒!我不喜歡男的,不喜歡他,不喜歡他。”

“那……還是那位女生?”

“也不是,也不是,我現在應該女的也不喜歡了……”說他喜歡尚官景,一整個給嚇住了,現在說什麽都是個“不是”。

“男女都不喜歡呀?難道……是?”舒之亦緊皺眉頭假裝思考。

“不不不!我喜歡人!不是其他的東西!”卡殼半天,蹦出來一句,“我喜歡自己算嗎?”

舒之亦:“噗!”

紀言看著他捂肚大笑,覺得有點無語,這是幹嘛呀?有這麽好笑嗎?

吃飽喝足繼續趕路,突然間,路況凹凸不平,車廂內跌宕起伏,讓好不容易比較適應馬車,不至於坐上馬車就吐的紀言,很成功的再次敗下陣來。

“在邊上停一下……”他實在是撐不住了,一下車,中午吃的那些全吐了,吐完他找顆樹撐了下自身,目光轉向前途那片石頭坑窪路,頓時想死的心湧出。

舒之亦過來扶他,他想矜持下,奈何虛脫無力,手不自覺地就扶了上去,低聲問道:“這種路況還要走多遠呀?”

馬車師傅回:“約500丈。”

涉及到他知識盲區,他又問舒之亦,“500丈是多遠呀?你告訴我準確一點,比如說多少米?”

舒之亦解釋,“不到四裏。”

數學曆史都沒有學好,到這份上還沒聽懂,他沉默了。

還好不算很遠,半個時辰不到,就又是平坦大道,舒服太多容易犯困,靠在角落,他又昏昏欲睡。

肚子空空,這幾天也沒學到什麽,就會了點忍餓,實在是不好意思總給別人添麻煩。

夜晚降臨,馬車從加快行駛變成忽然停止,迎麵碰上一位身穿紅衣騎馬而來的女子,攔下馬車,見裏麵的人不出來,她一聲哀怨,“裏麵的小公子,都不出來見一見嗎?這般冷淡,可讓小女子好生傷心呢。”

“閣下為何攔我們?”舒之亦出聲道。

紀言感覺這聲音無比熟悉,對語調聽著更熟悉,使勁兒在想是誰。

拾衣引著馬兒來回走,就是不給他們過去的機會,“我呢,奉我師父的命令找一個人,很懷疑車裏麵裝的就是那個人,想驗證一下。”

“姑娘要找何人?”

拾衣摸上一縷發,害羞說:“當然是心上人啦!”

紀言:“!!!”這口氣,這語調,這不要臉的操作!除了女主還有誰?他想下車,先問舒之亦意見,“我認識她的,我可以下去麽?”

舒之亦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直視前方道:“不用。”

“可她不是壞人!”紀言有點著急。

舒之亦撇了他眼,語氣略帶幾分嫌棄,“在你的眼裏,沒有人會是壞人。”

紀言無奈閉嘴,臉蛋變成一張苦瓜,委屈極了。

他們的對話一一傳入拾衣耳中,她更加確信紀言就在裏麵,“公子若不肯的話,那我就隻能硬闖試試看了。”

她借馬背發力向前,馬夫取出刀劍一搏,一番打鬥,她劍下很快取下一血,來到馬車前,“再不出來我可要進去咯~”

折扇衝破車簾,拾衣感到新奇,頭一回見拿扇子當武器的,有意思。

沒人阻攔紀言,他二話沒說從馬車上下來,站在旁邊喊:“舒公子!她真的不是壞人,別打了!”

這話取悅到拾衣,特意退到一旁,衝他拋了個媚眼,“我當然不是壞人啦!還是小美人有眼光!”

這局勢,即使是紀言這種什麽都不懂的人都看出來了,拾衣全程在打著玩,舒之亦那邊已經快氣死了。

過了會兒,拾衣像是玩夠了似的,一掌把舒之亦擊出好幾米,長劍指向心髒位置直徑而去。

擋紀言是擋不住的,心急用上爛方法,邊往舒之亦那邊跑,邊喊著,“啊啊啊!救命啊!”

拙劣的演技,拾衣都不想拆穿,終是沒刺下去,劍停半空中說:“你那麽荒唐的借口,除了碧清還能騙到其他人?你當我跟她一樣傻呀?”

停下來就是證明舒之亦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他趕緊站在舒之亦跟前,用身體擋住說:“姐姐,幹嘛要殺他呀?”

“他是五皇子的人難道不該殺嗎?五皇子是我師父和你那情人共同的敵人,我不殺他難道殺你呀?”

“不是,他不是,是他救的我,他肯定不是五皇子的人!”紀言篤定說。

拾衣恨不得把這小美人的腦袋打開看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你以為他救你?他那是看上你的臉了!你是被賣了還替別人數錢呢?”

紀言當然知道是看上他了,可他依舊不信舒之亦是五皇子的人,“他就是看上我的臉了才救我的呀。”

拾衣扶額,“我終於知道,碧清現在脾氣為什麽越來越差了,跟你待久了,真的是…唉……行了,我不跟你說了,你趕緊讓開,我把他殺了,把你帶回去好交差。”

“不可以!姐姐,留人一命勝造十級浮屠,任何事情我們要搞清楚嘛,我知道我笨,所以能不殺他嗎?”紀言撒嬌說。

“你笨歸你笨呀,我怎麽就不能殺他了呢?”拾衣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聽過這種說法。

“我覺得他不是壞人,你不能說服我,你就不能殺他……”

拾衣:“……”

“除非你能說服我,讓我覺得他是個壞人……”說著用指尖輕輕推開胸前的利劍。

“你移情別戀了?為什麽要換一個久居青樓男女不忌的人呢?腦子進水了?”

“不是,姐姐,他救了我!我沒喜歡他……”

雙方僵持不下,舒之亦起身說道:“我不是什麽所謂五皇子的人,但我的確是一個貪財好色之人,救紀言單純因為一見傾心,如果是因為這個也要取我性命,那我無話可說。”

拾衣點頭換了副語氣,“哦~原來是我誤會了你呢,那好吧!要是你許我帶走他呢,我就留你性命~”

紀言又說話了,“不行,我還沒還他錢呢!”

拾衣輕蔑一笑,“多少銀子啊?我替你還啦!”挑眉對上舒之亦。

“應該有好幾十兩黃金吧。”紀言回答。

數字一出,拾衣差點倒地不起,難以置信地看向紀言,“咳……你從哪贖來的?要不然還是把你送回去吧?”

紀言委屈,“姐姐……”

拾衣再次扶額,“我是賠不起的,讓你的情人來賠吧。”

“他不是我情人!你別亂說呀!”紀言急道。

“呦呦呦,上過那麽多次床了,要是個女子,估計孩子都好幾個了。”拾衣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對後麵的舒之亦說:“風情萬種的小公子,去趕馬吧,然後呢……快些找個地方休息,人家都累一天了。”

紀言默默跟在後麵上了馬車,中途摸了摸肚皮,好餓……

拾衣見了,拿出一塊餅丟過去,“碧清說你特能吃,特意讓我給你帶的。”

“謝謝兩位姐姐……”他流出感動的淚水。

子時才找到歇腳處,舒之亦下來時踉蹌了下,紀言及時扶住,“慢點慢點!”

拾衣懶得理他們,先行進去了,沒有其他人舒之亦問了個很想問的問題:“你不怕我是騙人的?”

“騙了就騙了吧,總歸性命更重要。”他攙扶舒之亦進去,送到房間還是擔心,“你傷得重不重呀?要請個大夫什麽的嗎?”

“挺重的,但要是有美人願意也跟我撒個嬌…那或許就沒事了……”舒之亦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

“你別鬧,我不對男人撒嬌。”其實隻是不想。

“當真如此嗎?我怎麽記得我們初次見麵,紀公子當時與我素不相識,卻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可甜了。”舒之亦笑問。

答不上來,丟下一句“早點睡”,隨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