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想到,尚官景找到床,放下紀言就走了。

“你現在要啥東西?”碧清一股腦找了一堆他自以為有用的東西來。

而尚官景說完句,“幫他洗一下。”就離開。

碧清一度以為他又死了,摸了摸還有脈搏,沉沉地鬆了口氣,從門外找來了一位公公,“你趕緊把他衣服換一下,再去找兩個下人備熱水。”

“啊…這……”公公明顯擔憂,一時不知作何抉擇。

“怎麽啦?”碧清皺眉問。

“五皇子說,他說,看見太子殿下的都得死……”他跪下說。

“你是瀟王的人?還是五皇子的人?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是他的狗啊?”碧清一腳踢去,“本姑娘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那就是聽我的,或者我殺了你,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不能見就把眼睛蒙上!瞎了狗眼的東西!”

她就說,雖然調走了一大批人,但這東宮絕不可能連個走火發現的人都沒有,看來是那幾個女人搞的鬼了。

這不巧了麽,皇上剛從她手下要走五皇子,那她殺幾個皇上賞賜的女人,又有何不可呢?

紀言睡了好久,那熊熊火焰在他夢境中出現了一次又一次,絕望和恐懼填滿心底,他從來沒有這麽渴望過死亡,對於他來說,太難受了。

他睜開雙目,現在所有景色多上一層霧,無論怎樣也看不清。

“醒了醒了,可算醒了,再不醒就得去把徐悠抓回來了,怎麽樣?是不是餓了?”

紀言側過頭,過了許久才看清人,他道:“是…咳咳…咳咳咳!”

“你先別說話,我給你拿吃的來。”碧清給他倒了杯溫水喝下。

接下來連續好幾天,他晚上做噩夢嚇醒,都一度感覺缺氧,跌跌撞撞去打開窗,涼風入鼻,又止不住咳嗽。

他沒再睡,穿上長披風,扶著牆壁慢慢走,“咳咳咳……”大概是大火時吸入太多煙霧,現在肺不得行了。

回想起他穿到古代來的時日,沒過過啥好日子,倒是這種種症狀,能吃又吐,眼下還總是頻頻缺氧,肚子再大點,妥妥的孕婦晚期症狀。

他看向平靜的湖水麵,聽著微風吹拂樹葉聲,今夜月色正好,倘若他是個詩人,此刻定要做上一首,可惜,他不配。

“咳咳……”傷感完了,還是回去吧,入冬了,天怪冷的。

次日一大早便被吵醒,“你快點,你快點!回京回了半個月,你半路嫖娼去了吧?”

“你這麽急幹什麽?我才剛回來還沒用膳呢!”徐悠嫌棄道。

碧清踹開門,拉過徐悠丟到床邊,“你快,你看看他還行不行?”

徐悠翻了個白眼,整個無語住。

“能有什麽事……”把紀言的手從被窩裏揪出來,脈搏還在跳動,沒死,但是……

紀言在她們來時就醒得差不多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加上徐悠臉上沉重的表情,他合理認為沒救了。

過了很久,三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還是紀言出聲問道:“徐大夫,我死期何日?”

徐悠看了一眼碧清,示意讓她離開,不過顯然她沒看懂,追問:“怎麽了?你說了句話呀?杵著不說話,啞巴了?”

徐悠收回手道:“病人情況特殊,你回避一下。”

“什麽呀?怎麽就要回避了,什麽個特殊法?他明天要死呀?”一連串問題下來,徐悠已經不想回答了,神色凝重地看向紀言。

紀言無所謂,大不了一死嘛,又不是沒死過,直言道:“無妨,就這麽說吧。”

“你確定?”

“是的。”

徐悠神色又在兩人身上轉了圈,才回答道:“你懷孕了,四個月有餘。”

其餘兩個人全懵逼住,碧清半信半疑,踹上一腳,“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是男子怎麽會懷孕?你是不是搞錯了,他體內是有個蠱在的。”

“誰跟你說他體內是中蠱了的?”徐悠質問道。

“太醫院的人說的呀,那天你不知道死哪去了,我隻好叫太醫院的人來了,不對嘛?”碧清聲音漸漸變小。

徐悠氣得起身,咬了咬牙,又扶上額頭,半天才道:“太醫院的那幫人是蠢材吧?懷孕跟中蠱都能搞錯,腦子被驢踢了吧?”

一句一句的話,使紀言徹底陷入迷茫,空氣安靜時,他輕聲問:“男子,會懷孕?”他是穿錯劇本了嗎?這還是大女主爽文劇本嗎?不是這味啊……

徐悠臉色複雜,又是過了挺久開口道:“我也在懷疑,你是男是女,你的脈象來看分不出男女,長相也分不出,除了胸平……”

這話聽得多來氣呀,“要不要把我的小唧唧掏出來給你看一下,證明我是男…咳咳…是女啊…咳咳咳!”稍微多說兩句話,咳嗽就停不下來。

“這倒也不必……”又過上半晌他說:“這件事,盡量少些人知道。”

此話一出,碧清立即接道:“我要告訴主人!”

紀言與徐悠異口同聲,“不行!”

吼完紀言又開始咳了,碧清不理解問:“為什麽?難道你孩子不是他的?”

對此紀言邊咳邊否認,“不是…咳,不是不是,肯定不對……”

消息如此龐大,他一時消化不了,他是一直都非常想要個孩子,但是並不代表他是…嗯…能生孩子的男人還能叫男人嗎?

早上磨磨蹭蹭,竟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他有點餓了,“姐姐,我們先解決早餐好不好?”讓龐大的消息讓他慢慢消化一下。

碧清去端早餐前,還特意說:“反正,不管你的孩子是不是主人的,這件事情絕不可以瞞著主人,我會如實稟報的。”

愛報就報唄,反正不是易辭瀟的孩子,他說不是就不是!哦,不對!他沒懷孕!

徐悠在旁洗了洗手問:“想怎麽辦?留下還是打掉?”

他腦子有點恍惚,再次確認問道:“我真的懷孕了?”

“我這麽不可信?”徐悠反問。

紀言躺回床,“你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是這消息的可信度為0。”

徐悠搖搖頭,拿上東西準備離開,一般人都接受不住這種消息,他也沒想過一時半刻就可以得到回複。

走到門前,就聽見他說:“要是真懷了,我的身體還能夠讓我留下他嗎?”

徐悠:“你不能,我能。”

“那就留下吧……”人已經回不到現代去了,生活總得有點盼頭,來個孩子也不錯,怪物就怪物吧,畢竟在小說裏麵沒幾個人是正常的。

他摸上肚子鼓起的肉,還一直以為是胖了呢,沒想到是多了個小東西,他喃喃道:“跟著我這個沒出息的,委屈你了……”

想想他來到這裏也才4個多月,經曆過的危險數不勝數,之前都是他肚子裏的孩子命大,如果易辭瀟容不下呢?他死了不算什麽,孩子又該何去何從?

古代天下毫無太平的時候,裏外都不安全,他該怎麽辦?

碧清端過清粥,準備給紀言送過去,徐悠攔住她去路,“先不能告訴易辭瀟。”

“為什麽?你給我一個理由。”她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他想留下孩子,我們應該遵從他的意願。”

碧清冷笑一聲,“告訴主人他就留不下孩子了?肚子長在他那裏,他想生就生唄!這跟不能告訴我主人有什麽關係?”

徐悠不屑笑道:“是誰給了你一種易辭瀟是個好人的感覺?殺人如麻,鐵石心腸,表裏不一,這裏麵的哪個詞冤枉了他?”

“易辭瀟不會允許自己有弱點,那他就不會讓自己的玩物生下他的孩子,除非你讓我相信,易辭瀟喜歡太子殿下,而不是把他當成一個玩物,你能證明麽?”

碧清動搖了幾分,“那要怎麽辦?不可能一直瞞著主人的,主人那麽聰明肯定能猜到的!”

“我隻是讓你不要寫信告知,又沒說要瞞他,他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我如實告知。”徐悠靠在門上,雙手還在胸前。

“那這跟我說有什麽區別?”

“嗬~”徐悠冷笑一聲道:“區別大了,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太子命至少折一半,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跟他打了那麽多年交道,要怎麽添油加醋還是知道的。”

碧清遲疑道:“你為什麽這麽上心?難道他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徐悠:“……”

“你趕緊去把腦子洗洗吧,腦子漏了洞就補補,我,隻是單純想給男人接生,懂了?”

碧清:“那你病得不輕……”

“這種醫術史上功成名就的事跡,你是這輩子都體會不到的~”對她豎起食指,左右搖了幾下。

聊那麽多廢話,她怕粥涼,火速端了過去,到房間的時候人卻不見了,找半天也沒找到。

吃飽飯的紀言回去正見碧清著急萬分在找什麽東西,“姐姐,你丟東西了?要不要我一起找?”

回身一看,臉都氣綠了,“你死哪兒去了?”

哦,原來是在找他呀,那也不應該往櫃子上找呀……

“我太餓了…你挺久沒來的,我就自己去找吃的了……”

“就知道吃!整個院子都找遍了,也沒見個人!”碧清慣性懟道。

紀言也不辯解什麽,淺淺笑了下,“對不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