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辭瀟一晚未回,往常的下人也沒了,沒人沒安全感,突然有那麽一點後悔沒有跟尚官景走。

等到下午,易辭瀟來接他,止不住說些責備的話,“你一整天到哪兒去了?我還以為我要涼了……”

“不會,阿言放心。”

他不能太放心,今晚能安全度過再另說,“你有吃的麽?”主要是餓了。

“再等等,帶阿言去吃。”易辭瀟貼心扶住他的手,攬著腰。

紀言心中感慨:靠不住的東西,要你有何用?

不遠處,他看見這寒風冬日裏,最為壯觀的景色,不再是偶爾下雪的涼白,而是刺眼的豔紅。

人來人往熱熱鬧鬧,每個人都是歡笑聲,他才得見原來真的有人的生日可以過得如此氣派,他看著眼前的壯景全然愣住了。

易辭瀟提醒他,“不是餓了麽?想吃點什麽?”

“糯米糕。”

“好。”

他還是忍不住將目光屢次移向形形色色的人身上,與上次五皇子生辰完全不同,遠遠不再是走個過場而已,他真實地感受到他們都很快樂。

他落座得願吃上糯米糕,心中卻控製不住想些其他的東西,好像這糯米糕也沒有那麽美味了,“易辭瀟,我吃飽了。”

“阿言今日怎這般悶悶不樂?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易辭瀟為他擦嘴問道。

“我怕……”怕下一秒再見到的就不是一張張笑臉,轉而替代的是無數屍體。

“別多想,會沒事的。”

紀言小心問道:“你知道了?”

“嗯。”

其實昨日尚官景來找他,還提點他兩句,晚上迷路又碰到女主,想來今晚免不了一場惡戰,當時榆木腦袋沒轉過去,白天沒人越想越心慌。

“不用怕,我一直會在阿言身邊。”易辭瀟一點點撫平他惶恐不安的心。

“你們古代皇帝,過生日都這麽大陣仗麽?”

易辭瀟笑他,“怎麽,阿言也想要?”

他搖搖頭,外婆死後,他早就不對生日有什麽期待了。

易辭瀟同他許諾道:“阿言若想,我也可以辦到。”

“你可別!到時候整一堆青樓人,又不準看,沒有意義還活難受。”紀言光是腦補就起雞皮疙瘩了。

“阿言想太多,我又怎麽可能會讓你再有機會接觸到她們呢?”易辭瀟直視他,喝了口酒。

此時此刻,紀言關注點偏了,“你還喝酒?你不怕又中藥?”

“有阿言在,怕什麽?”湊近看他,接著為他戴上麵紗,“要去跟那些老臣客套了,阿言還是不宜露顏,先帶上吧。”

他知道安全重要,乖乖帶好,同易辭瀟一起走向人群。

許多大臣多易辭瀟身旁帶的這位嬌人充滿好奇,“瀟王不引薦一下?”

“本王內人,未見過什麽世麵,還望各位莫要打趣。”易辭瀟接過杯酒喝下,以表示賠罪。

“王爺還真是悶聲幹大事,這得幾個月了啊?之前都沒聽說過,還以為王爺當真看上太子那貨了。”一名武將聽後偏要挑逗下。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肝氣鬱結,平常受易辭瀟欺負就算了,怎麽隨便來個人都能鄙視他,他探出半個身子捏嗓子懟道:“人家是悶聲幹大事,你呢?一介莽夫非要占個嘴上便宜,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不會說話似的。”

“他娘滴!找打?”武將上前兩步,易辭瀟將人擋在身後,“敗仗吃得還不夠多?想在本王手上也吃幾輪?”

“沒名沒分的種,王爺也如此護著?”

“至少我還有種,不像將軍,把自己兒子送上戰場,白白丟性命就算了,還吃了敗仗。”易辭瀟對他不屑一笑,牽上身後人的手,放在手心暖一暖。

“易辭瀟!你找死!”

其他大臣眼看著他們要打起來,連忙跑過來拉架,“吳將軍使不得呀,使不得呀,消消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今日必然還是要守些規矩的,改日您再約王爺打上一架可好?”

一場烏龍就這樣過去,紀言剛才沒怎麽吃,剛才又給氣餓了,他使壞撓撓易辭瀟手心,“我又不太飽了……”

“皇上快到了,再等等?”易辭瀟毫不在意手心裏的小動作,反而挺滿意紀言對他調皮。

奄奄地靠在易辭瀟手臂上,像是在訴說不滿,易辭瀟對這個舉動簡直不要太滿意,親昵撫摸了他下腦袋,後而笑了笑。

五皇子走來碰巧看見這一幕,他再清楚不過易辭瀟肩上的人是誰,明明就差一點,就能一把火燒死的人。

紀言注意到視線,朝那邊看去,一個讓他無比憎惡的臉,他在夢境中反複出現的臉,向他大步走來。

他不想惹事,也不想動怒,拉易辭瀟離開,緊接著後麵傳來,“皇叔!你都不等等我!”這嬌撒的,老綠茶婊子了。

勝負欲這不就來了?

“辭瀟哥哥~這裏人太多了,我肚子有點不舒服……”要說他最拿手的是樂曲,那撒嬌就隻會稍微遜色一點點,用來活命的本事他能輸?

易辭瀟自然知道紀言是在賭氣,卻還是意外高興,“阿言再叫一次。”

沒等到紀言,卻等到了五皇子撒潑打滾,“皇叔!你為了個沒名沒份的東西,都不搭理我了!我要告訴父皇!”接著攔住他們去路,就是不讓走。

紀言想罵人了,這踏馬是個什麽東西?正欲開口,易辭瀟按了下他,示意不要說話,心中火頓時高了三丈。

易辭瀟:“麻煩五殿下去告知皇上,臣有要事,先離開一趟。”

“很著急嗎?可是我父皇馬上就來了,再等等不可以嗎?”五皇子一臉無辜道。

“很急,麻煩五殿下讓開。”

“皇上駕到!”

五皇子瞬間更得瑟,“你看吧,我父皇來了!他不舒服就讓他自己走唄,我父皇生辰,難道皇叔不去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眾人行叩拜禮時,易辭瀟一把抱起紀言,走向皇上。

靠近說道:“皇兄,內人呼吸不暢,臣弟帶去調節下。”

“快去,有任何不適,就喚太醫,切記不能動了胎氣。”

他扭頭去看皇上,兩人視線相匯。

紀言看到皇上露出的心疼,皇上看見紀言泛紅的眼眶裏飽含委屈。

越走越遠,紀言早就不知道他被帶到哪裏,就在四處無人的小園林裏,易辭瀟放下人道:“再叫一遍,之前的稱呼。”

“不叫!”

“阿言不聽話可是要受到懲罰的。”易辭瀟笑著同他對視。

不停往後走,直至碰到牆壁,退無可退,“我就不想……”話沒說完,他再次被堵上了嘴唇。

易辭瀟體內飽含著迫切與欲望,取下麵紗,不受控製般反複吸-吮,怕人摔到,攬住腰部,不停向口腔探入。

“唔……”紀言手不斷拍打,到後麵沒了力氣,所有的委屈與不甘,化作淚水,滾滾落下。

眼淚劃過嘴角,滲入而進,口腔中多了絲鹹味,易辭瀟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緊,依依不舍地退了出來,雙手捧上臉蛋,拇指輕輕擦去眼淚,“又哭什麽?我還沒做什麽呢。”

得到呼吸自由後,紀言大口喘氣,皆是哽咽,“易辭瀟…我討厭你……”

“在五皇子目前,阿言怎麽不這麽說呢?”他太愛紀言爭風吃醋了,紀言的撒嬌他在聽成千上萬遍都不會膩。

“憑,憑什麽……我,我我才是受害者……他,卻可以,可以在我目前耀武揚威的?”他說一句話,都要喘上很久,眼淚更是掉得欲加凶。

“不公平,你們,你們都向著他……”他已經被淚水浸濕到什麽也看不見,甚至不清楚易辭瀟在用什麽表情看他,可他真的難過。

“我現在…每天都會被噩夢嚇醒,他的臉在我的夢境中出現了一遍又一遍!那一場火,我到現在…我都還在,那個恐懼當中出不來……為什麽?在你們古代…受害者,得不到任何補償,加害者不僅沒有受到任何追責…還可以,在受害者麵前趾高氣昂……憑…什麽?”

他以前受了委屈,哭一哭忍忍也就過去了,這是他頭次無比失控,失控到無法掌控呼吸,表達語無倫次,他從未如此悲憤過。

場麵一度難以掌控,易辭瀟別無他法隻能哄道:“我定會向阿言討來交代,哭完了,回去可好?”

“我,不信…你!”他仰頭呼吸,大口喘氣,努力調整。

“阿言怎樣才肯消氣?”

好不容易平複住心情,想說自己已經調整好,肚子傳來陣陣絞痛。

“易辭瀟……我,我肚子疼!”他捂著肚子,微微彎身,剛好靠在易辭瀟胸膛。

易辭瀟本以為他隻是在和五皇子賭氣,說的一些不著調的話,“真的,疼?”

沒有得到回複,紀言暈在了他懷裏,心急如焚抱人往太醫院跑去。

邊跑邊叫“紀言!”一直也沒得到回應,他借助月光看見毫無血色的人睡在他懷裏,氣息極其微弱,用下顎抵了下紀言額頭,沒有絲毫溫度。

在寒風中取下外衣,披在紀言身上,試圖讓紀言身體暖一點,即使他知道,或許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