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吵著要回去,安玉蓮的臉色極為難看。她盯著潘潘道:潘公子,你們這仆人真是——

接下去的話消失在嘴邊,可誰都能看出來這是要讓我們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仆人。

潘潘看了眼小貓,再看看安玉蓮,麵有難色。他好容易張了張嘴,朝向小貓的臉有些猶豫。

“你不用說了!”我走到小貓跟前,拽住他的袖子往外扯:禍患是我引起的,我來教訓他。說著按著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看安玉蓮那架勢,我要不好好收拾小貓一番她是不會罷休的。我這麽做不過是為了救他。

而他卻不領情,死拗著不肯挪步,我急了,一腳揣在他膝蓋上,他吃著一痛,抬起頭來,驚訝地望著我,眼中似有淚水在滾動。

我有些後悔,剛才那一腳太狠了,連自己的腳都痛了。

“哎呀,這小賤貨可真倔呀~”安玉蓮又在冷笑,音調怪異。

我扯了小貓就往外走,他似乎還在想著剛才那一腳,沒有再反抗。我帶著他很輕鬆地邁了幾大步後,身後又響起了安玉蓮的聲音。

“站住。”那聲音,嫵媚中透露著幾分嚴厲。

“楊夫人為何不在這裏教訓她?”

我正想找什麽借口,她又開口道:嫌這兒太擠,我們可以一塊兒到外麵。

我還沒開口,他就叫仆人搬了幾個凳子,走到門口朝我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呆呆望著小貓,他依舊繃著個臉,整個眸子浸在滾動的淚水中。

安玉蓮坐在凳子上,好整以暇地望著我和小貓:怎麽,還不開始?

潘潘在一旁勸道:算了吧,隻是一時犯錯,不必這樣。

安玉蓮溫柔嫵媚地笑了:潘公子,你不知道。仆人就是要好好教訓教訓才懂規矩的。

說完,手指從一圈仆人身邊劃過,展示著她的教育成果。

一女仆上前一步,恭敬地彎了個身:主人,你要的花生。

安玉蓮輕鬆地捏過兩個花生,剝了一顆填進嘴裏,彎起眼睛得意地笑:你看她多乖,不都是我教訓出來的?

女仆忙垂了頭:主人所言極是。

她又剝了一顆花生,側身往潘潘嘴裏塞。

我看著她麵前,也是我麵前擺著的鞭子、棍子以及小刀不知所措。

小貓冷著一張臉,依舊倔強無比。

“快選呐,潘夫人。”安玉蓮已經等不及了,坐在凳子上推我一把,有些不耐煩地催促。

在她焦急視線的注視下,我無奈地拿起一把小刀。

潘潘驚,按著凳子的扶手站起身來:娘子,你這是——

安玉蓮眼中也閃過一絲驚奇,那驚奇很快轉為驚喜與期待,她伸手攔住潘潘,麵帶微笑:潘公子,相信潘夫人自有自己的想法。

小貓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手裏的刀,似乎已經對我絕望。

我在心裏對他說,小貓,不是我想傷你,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救你!

刷刷刷——刷刷刷——

一縷縷秀發隨著快速的有節奏的聲音迅速往四周飛落,我一手抓著小貓的頭發,一手飛速運動著。

小貓微一愣,想轉過頭來,我一把按住他的頭低喝:“別亂動!”

又是一通忙活。

沒過多久——

我拍拍小貓肩上的碎發,拉著他站起來。

潘潘和安玉蓮都是一臉愕然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小貓的長發已被削成未過肩的半長發,細碎的發梢輕點著肩膀,靈秀依舊,整體看來又顯得利落了不少。

可是在古代,女子的頭發都是長長的,哪裏見過誰家姑娘留這麽短的頭發,又不是尼姑,況且尼姑也不會是這種發型。

“怎麽樣?”我走到安玉蓮麵前,昂頭逼視著她:“頭發對姑娘家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我這個懲罰算不算重?”

安玉蓮給我的舉動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木然地點了點頭:好,好手段。

我回頭看一眼小貓,我這麽做是為了讓他免受皮肉之苦,這份心意,也不知他是否理解。

潘潘走到小貓身邊,手輕輕落到他肩上,像是安慰似地搖了搖:小捷,別難過,頭發會再長出來的。

安玉蓮本已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見這幅場麵,氣得狠瞪了小貓一眼,又將視線轉向潘潘,放柔了聲音:潘公子,快進屋吧,外麵冷。

本想著在安玉蓮這兒留上一會兒,借著回家住的名義晚上就走的,沒想到又弄出這麽多事兒。待事兒忙好已是深夜。我們隻得在這兒再住一晚。

安玉蓮倒是很開心,像留住國寶大熊貓一樣,吩咐著仆人們收拾房間、端茶倒水的,好不周到。

礙於我和潘潘的情麵,她也給小貓騰出了一間不錯的屋子,隻是臉上那點不情願還是很易察覺。

半夜起**廁所,門外水聲滴答入耳,似是有人在院子裏。

怪了,這個時候,大家不都該在夢裏的嗎?那院子裏這人是在做什麽?

我輕手輕腳地打開門,一看見院子裏單薄瘦弱的背影,立馬呆住了。

是小貓!他正蹲在角落裏在整什麽東西,完全沒有察覺有人在注視著他。

我走到他身後,看見了他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破布,灰色的破布被揉成一團捏在手中,他回過頭來看到是我,平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

“你在這兒做什麽?”我問,盯著他手中的灰布,水滴不斷地落入正下方的木桶中,發出滴答滴答的清響。

他有些氣悶地說:沒什麽,擦門。

“擦門?”我越發地驚訝了,這麽一大晚的,他要去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