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處地方卻相對清閑的多。
彎曲的紅色軌道,一圈又一圈,盤旋而上,直入雲霄。仰頭望去,一眼望不到盡頭,隻有藍天白雲在眼中投下的影像。
而他拉著我就往那個地方走。我的腳都嚇軟了。
“要玩這個?”
“當然,過山車可是有趣極了!”提到過山車,他的眼裏迸射出璀璨的光彩,顯然歡欣至極。
我勉強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苦笑:還是——不要了吧。我沒坐過。
“沒關係,我坐你旁邊~”他很真誠地說著:你看著可怕,其實一點都不嚇人。
我半信半疑地坐在位置上。山車開始開動了,我一下子緊張起來,葉玖傾過身揚聲道:抓好橫欄。
我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身子一下子也不敢動。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而四周的一切都在瞬間變幻,而那瞬間幾乎不能用數字去記錄。零點零零零……一秒?
“啊~”思考被一個急轉彎給震斷,那拐彎太過迅猛,又急又快。霎時腦海中一片空白。
又一個拐彎急速迎來,根本沒有給人任何緩衝的機會。
車上的尖叫聲一聲接一聲響起,驚聲尖叫連綿起伏。
而我身邊的尖叫聲中,卻是驚喜大過恐懼。
“什麽時候結束啊,這什麽時候能結束?”我想無視他的興奮喜悅,可又完全做不到。
“抓好!”他的一隻手居然按到了我的手背上,直接導致緊張地一動不敢動的我再一次失聲尖叫。
“要往下落了!”他的聲音在我的尖叫聲下幾乎聽不清。
“你說什——?”我已經沒必要再問了,驟然下衝的山車讓我明白了他要說的話,這次的衝擊力無比巨大,我多麽想下去呀,可是沒法下去,下不去,停不了,叫也叫不出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襲擊全身的神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山車起起伏伏地向前衝去,眼前一片花白。
山車不隻是何時停下來的。
隻覺得緊俺在手背上的手挪動了一下。“下來了,雪兒~”
恍惚中感覺葉玖將我扶起來,站起來的時候腿都軟掉了。
“你沒事兒吧?”他有些驚奇地問著,把我拉到了花壇邊坐下。
長久的失神。恍恍惚惚,渾身脫力。
“喂喂,你不是這麽膽小吧?”“好了沒?”“你看這是幾?”……
他好像在我旁邊說了一大堆話,但我的感覺都是模模糊糊,更別提回答了。
等我愣過來神的時候,那個紅毛的家夥兩手捧著一隻冰激淋瞪著眼睛看著我,冰激淋已經融化一些了,乳白色的**在圓筒邊緣打轉,還有一些已經順著圓柱形的筒身往下滑……
一滴**滑倒圓柱形間斷,在空氣中做著勻速直線運動……
“呀——”我一聲尖叫。
“怎麽了?怎麽了?”那廝嚇了一跳,抓著冰激淋一下子跳過來。
“冰激淋滴到鞋子上了~”我指著他的黑色運動鞋諾諾地說。
“啊!”他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鞋子,甩手想扔掉冰激淋,抬頭眼神一閃,又抓牢了,手一伸,將冰激淋推到我麵前,不在意地說:給,你吃吧~?我腦中閃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都化了一些了,誰吃?
呆了兩秒,很不客氣地把頭扭向一邊。我承認,還是對過山車的事心存不滿。什麽帶我出來玩,根本是來嚇我。剛才那一會兒,魂也飛魄也散了,要是鬼魂早就灰飛煙滅了。
對方沒有說話。
沒反應?悄悄轉過腦袋,那廝保持著將冰激淋往前推的姿勢,臉都氣得綠了。
眼神偏偏沒被氣得失靈,看見我把頭扭過去,手往後一揚——
我趕緊重新別過腦袋,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啪的一聲。冰激淋落地。
落地就落地,反正我又不吃!
但為什麽心裏總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兒呢?
有時候,人的直覺是很對的。
看見攜著怒氣而來的大嬸彎腰狠力將冰激淋丟進垃圾桶裏,我立馬悲哀地覺察到——再不跑我們就要被罰錢了。
“跑啊~”這時也不跟他生氣計較了,我震了震肩膀,非常厚道地提醒他快點跑。
邊跑邊想,其實我是害怕他被逮到連累到自己。
可是跑了近十步,左右一看,身邊沒人。回頭一瞧,這個笨蛋,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嘛,這會兒怎麽被逮到了?
他站在近七米遠的地方,挨著那位身為衛生管理員的大嬸的訓斥。大嬸正在怒頭上,教訓著人時,指手劃腳地忙個不停。
但葉玖可對他的批評一點都不放心上,一個腦袋一會兒左扭,一會兒右轉的,隔這麽遠我都能看出他的漫不經心!
丫的找死哩!被訓還不乖點。我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口袋,找呀找,從裏麵捏出一張爛紙,皺著眉展開一看——這不正是我口袋裏唯一的五毛錢嗎?
去找他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想了又想,反正自己渾身上下隻有這五毛錢,也不怕大嬸給搜刮過去。
於是再不猶豫。
那廝挨著訓肯定心裏特別煩,無論大嬸走到哪兒,他都把臉扭到相反的方向,大嬸氣得都氣急敗壞了。
然後,他的臉再次扭到我趕來的這方時,不耐煩的表情忽然一滯,瞪了瞪眼,又瞪了瞪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情況。
哈,小子,我過來了。過來救你了。
我嘴裏不說,心裏可是得意透了。看他剛才那樣子,一定沒想到我會回來,哈,我多仗義呀!
那家夥突然“嘿嘿”一笑,指了我對大嬸說:姐姐,冰激淋是她的,不是我的。
噶?我愣住了。冰激淋明明是他扔的,怎麽賴到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