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潘攬著我輕盈躍起。
我的手移到傘柄處,輕輕握住。這個時候,也該為他分擔一些事情了。
身後幾個焦急的追趕者被我們很輕鬆地甩在後麵,我驚異非常,他是在何時練就的這一身絕佳輕功?
那個青青竹樓幽藏於臨近修道院的一條小道上。樓前不遠就是他每晚劫我所到之處,此時地麵已被雨水打濕,竹葉狼籍四散。
我望著那些每晚伴我休息,帶給我潔淨柔軟的小東西心裏有些有不忍。
還沒來得及多傷感,他帶我越過那片土地飛入竹樓中。
“你也累了,就在這兒休息吧。”潘潘將我放在床邊,背過身去,語聲清冷。
我掀開褥子,坐在那個竹子做成的小**,抱著雙臂:“潘潘~”
他背影微顫,像是竭力要抑製著什麽,片刻後咬著牙冷冷道:我說過,你認錯人了。現在雨大,一會兒停了,你就走吧。
說著就又要走。
我撲過去抱住他的腰,臉緊緊貼著他的後背。
“潘潘,我錯了,你要是生我的氣決來,我改還不成嗎?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認我……”我幾乎泣不成聲,不消片刻,淚水和身上的雨水一起浸出,不久便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僵了片刻,突然轉過身,捧起我的臉,桃花美目深深望進我的眸子裏,溫柔繾綣盡頭是無盡的淒惻婉轉。
他就那樣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而我已是泣不成聲。
突然間,他將我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勻稱的身子隔著我已濕透的衣衫觸到肌膚,帶著暖玉瑩潤光潔的觸覺幾乎讓人融化。
“娘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想過我?”略尖的下巴抵著我的肩頭,他語聲柔軟已極。
“別叫我娘子,叫雲兒~”我鼻子一酸,歪著頭枕著他勻稱的肩膀,又落下幾滴眼淚。
“雲兒~”
“哎~我想你了想你了經常想總是想~~”幸福地在他懷裏微微搖晃,酸澀漸漸消退,他身上那股春天的溫暖氣息讓人安心。
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止住我的晃動。我心一驚,以為他又要冰山化。
他突然扯了我的手往床邊走:身子全濕了,快換件衣服。要不就著涼了。
看他從床邊的竹椅上拿過銀色的狐裘大氅,微笑著側身坐下,我的手放在肩頭,微微有些遲疑。
“快把濕衣服脫了吧,把它換上。”他有些著急將手伸過來,纖長的玉手輕輕剝開濕透的衣衫。
我蜷縮著身子靠在他胸口,羞窘地無法抬頭。
他溫柔地,一邊一點一點地褪去我的衣服,一邊將暴露在冷空氣裏的身子往他懷裏塞,用體溫溫暖著我。
衣衫褪盡,又將我裹在厚實的狐裘大氅裏,放在床中央。
“雲兒,我去幫你把衣服洗了。”我焦急地拽住他的衣袖,埋怨道:才見麵,洗什麽衣服。陪我說說話吧。
他將那衣服往竹凳上一搭,淺笑著朝我走來。
潘潘抱著我透過那前方的窗望著窗外,細語著別後淒苦,情話與相思綿綿不斷,直至雨勢漸緩。
小雨淅淅。
他起身,拿起竹凳上的濕衣物,足尖輕點,白色身影消失在竹樓入口。
衣袖翻飛間,墨梅便如那清雅花瓣,悠悠散滿目。
我知道,他是去洗衣服了。
那聖姑黑袍是用黑色紗布製成的,完全不同於其他修女的服飾。也不知他花了多少心思苦苦藏在這臨近修道院的小竹樓中觀察打聽,這修道院中的規矩,他竟然比我還清楚。
尤其是對聖姑苛刻的要求,講起來更是如數家珍。
聖姑進入修道院必須穿著固定的代表尊貴身份的紗質長袍,紗布顏色隻能是黑色。
若聖姑離開修道院有一天的時間,修道院可以上報皇族,動用皇宮的力量將聖姑找回。而那時,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聖姑都要接受禁食一周的懲罰。劫持者更是死罪,要在萬人麵前火燒至死。
這些,連我都不知道。
“你這麽貪吃,要是一周不進食還不給急死!”
“乖,別餓成皮包骨了~”
他怕我遭到懲罰,雨還未停就忙著去洗那衣服。
細雨飄飄。我赤著腳走下竹樓,尋找那人的身影直到一條河水旁。
河邊,那人正在搓衣服,蒙蒙細雨飄落,幾分淒楚幾分纏綿,皆落於輕衣,浸入肌膚。
輕輕走到他身後,看著那漸濕的衣衫,一點一點,雨水暈開的透明處,緊貼著肌膚,禁不住眼淚微微地晃動。
微微泛灰的河水映出陌生的身影,冷漠的容顏,嬌小的身材。
這身體明明陌生,卻是陪伴我近十天的自己的血肉。而這些日子,修道院唯一的鏡子,從來未映照過幽閉的聖姑那神聖的容顏。
“修道院有史以來最嬌小的聖姑~”就在剛才,竹樓中那男子還摟著我在耳旁輕笑著調侃。
“是嗎,我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呢?”不過,的確不高挑就是了。“可是,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知道要穿到這裏時,我就向上帝請求,一是獲得一份能尋找你的能力,一是初到時一定要離你近一些。”他微笑,臉上神情像是已陷入回憶。
“可是,這個地方也不隻一個女的,你是怎麽認準我的?”修道院附近的確是不見人煙,院內也鮮有女子。最近新添的隻有一個聖姑。要找一個剛穿越來的人並不難。隻是,他不怕萬一弄錯了人?
“不會錯的。”他的笑容燦爛綻開:據我所知,能在修道院最神聖的地方偷吃雞腿的聖姑,上千年來也隻有你一個。
我惱羞起來,攥起拳頭假意要去錘他,他輕笑著移開我的手,俯身深深道:上至碧落下黃泉,雲兒,即使是要走遍各個年代,我也要把你給找回來。
我的手垂落下來,五指的力氣在一瞬間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