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簾子,一股濃鬱的芬芳從屋裏散出。

我捂住被嗆到的口鼻,一女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喲,這位就是影兒的朋友吧?快來讓我瞧瞧~”這女人,光聽聲音都這麽風情萬種,那長相肯定是——

我鬆開堵住鼻子的手,抬頭看去。不免有些詫異。

眼前站著一個40歲左右身著紅裙的女人,身材高挑,長眉入鬢,細眼含情,雖略為鬆弛的皮膚顯示了真實的年齡,但那種嫵媚風情還真不是尋常女子能比。

那女人媚笑著伸出手來想要拉我,卻被蝶影兒的手背擋回。

他懶笑著輕擋回女人的手,對她道:這可是我的朋友,柳芳芳你這老女人可離她遠點。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戀花樓老鴇柳芳芳?我正想見她呢,她就站跟前了。

我湊上前去,想和她多說幾句話,她把鳳眼一豎,將手中紅帕子往蝶影兒身上一甩:死小子,我看看你的朋友怎麽了?佯裝生氣的樣子也帶著一股嫵媚的風情。

不知怎的,我突然覺得除開年齡的差距外,她和蝶影兒有些般配。也許是一樣細長的眉和那雙勾人的鳳眼吧。

潘潘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唇角一直含著春水般淡淡的微笑。

趁蝶影兒去如廁的當兒,柳芳芳笑吟吟地扯了我的手:走,小姑娘。我們到裏麵坐坐。

她眼珠飄向潘潘,笑得眼裏都快滴出蜜來:公子,您快回去,別站這兒了,外麵幾個人眼珠子都快掉了。

我朝門口一望,果然有幾個女的杵在門口,對著潘潘的背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為了少惹麻煩,潘潘很快走開。我見他往裏走去,也跟著柳芳芳往前麵走。

潘潘一進屋便往右邊拐去。我也想跟去,被柳芳芳一把扯住了袖子,她風情萬種地道:姑娘往哪兒呢,我們走這邊才對。

她看了看我又補充一句:你放心,潘公子呆的地方很安全。

我暈乎乎地被她拉進粉帳飄香的屋裏,完全搞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麽對自己這麽親熱。

“快坐呀~”她按著我坐在繡著牡丹花的沙發上,扯著我的手一徑地笑。

拜托,大嫂,你再這麽笑下去,我都要坐不住了。

“請問姑娘芳名?”

“王雲。”我不慌不忙道,反正在這兒也沒人認識自己。

她鬆開我的手,剝開一隻橙黃的大橘子遞過來:“那雲姑娘,吃橘子,吃橘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伸手,想推開那個剝了皮的橘子,但是雙手不聽話地一把抓過,接著掰開一瓣,投到嘴裏,仰臉笑得一臉舒坦。

嘴裏吧唧有聲,我嚼著橘子心滿意足地問:請問柳姑娘,您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柳芳芳一雙鳳眼上下打量著我,滿臉堆笑,喜氣洋洋地甩下帕子:沒事兒,姑娘。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正要往橘瓣上咬的嘴就這麽張著,不動了。

她要是說有事兒找我幫忙還行,對我這麽好隻是為了看看我——這事,恐怕遠沒有那麽簡單!

我放下橘瓣,坐直身子。

她依舊笑眯眯地看著我,一臉的讚賞與歡喜。

看著那張嫵媚的笑臉,我心裏有些發毛。

她這是在做什麽呢?是在拿我當商品估價嗎?哎呀,她不會看上我想把我留在青樓當妓女吧?!!

緊張地盯著她的臉,嫵媚臉龐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突然她的笑容弧度不變了,手也向我伸來——

“美人兒姐姐~~”手被她抓在手裏,我慌張嘰裏咕嚕冒出一大串話:我個子太矮,眼睛不大,又不夠豐滿,您還是去挑別的姑娘吧。

抓著我右手的手柔若無骨,我看她沒有一點逼迫的意思,心裏升起了很大的希望。希望自己那一番話能感動她、說服她,讓她找個和她一樣風情萬種的美人來振興戀花樓。

柳芳芳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來。

她用袖子掩著嘴,笑嗬嗬地看著我:雲姑娘,原來我叫你來的目的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

能不知道嗎?看我半天,跟挑大白菜一樣。再結合她青樓老鴇的身份,不是想讓我當妓女幫她賺錢還會想什麽?!

我鬱悶地看著她,她將手帕往我手上一甩,手按在上麵,媚眼眯起,別有深意地道:那雲姑娘覺得我家蝶兒怎麽樣?

我的眼慢慢地慢慢地瞪大了,莫非她的意思是……

我撐起身子,正欲開口。

她搖搖手指,笑著道:個子不高不是問題,眼睛不大也不是問題,至於身材,反正蝶兒覺得好就行了。我隻有蝶兒這一個兒子,隻要他看上的姑娘我都喜歡。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我被雷地精神抖擻。

柳芳芳發表完她的評論,彎下身,嫵媚的笑臉靠過來。一根細筍般的指頭催眠般在我眼前晃了晃:怎麽樣?嫁給蝶兒吧?

我往後縮了縮脖子,慢吞吞地道:不是你家蝶兒不好,隻是——我已經有相公了!

後麵一句如一道驚雷劈中柳芳芳腦門,隻見那張嫵媚的臉慢慢移開,刹那間,笑容不見了。嫵媚沒有了。隻有一張鐵青的,陰森森的女鬼臉在一米遠的距離處看著我。

“騙我?”女鬼嘴角冷冷一勾:是嫌棄影兒有個在青樓的娘嗎?

我隻覺得有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但沒有伸手去擦。

“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家相公,你見過的。就是那位潘公子。”

轟——又是一道驚雷劈下,這回劈的是柳菲菲的臉,那張已化為鬼麵的臉瞬間升級為貞子版國寶級女鬼臉,那女鬼突然撲過來,朝我張開猙獰的嘴——大吼一聲:你給我滾出去!

接著咚的一聲巨響,我連人帶凳子被人踢了出去。

勉強手撐著地麵,費力地張開眼時,發現自己已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同樣是薄紗飄飄,香氣縈繞,但這件屋子給人的感覺與方才那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