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一片幹淨的草地,摘了些樹葉撲在地上,金葉綠葉鋪了厚厚的一層,看上去軟軟的。

“快坐下吧,我們一起把這些果子吃了。”他在對麵拿起一個蘋果朝我晃晃,眯起的眼睛像是彎彎的月牙。

我回他一同樣柔和的笑,從身旁果子堆裏揀出一個最大的蘋果,捧在手裏衝他炫耀:“嶽郎,你看這個,這個好大吧?”

他傾身用手刮了下我的鼻子,努著嘴,笑道:“是的是的,你摘的蘋果比我的大,我認輸了。好了,你可以吃了吧。快吃吧。”

我咯咯地笑著,好不開心。

“這是給你吃的。”我笑得眼都沒了,將蘋果伸到他麵前,眼睛睜開一條縫,透過細縫查看他的表情。

他嘴角上揚著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吃蘋果,還是留給娘子吃吧。”

“胡說!”我眉頭豎起,佯怒道:“要你吃你就吃!”前幾天還聽見他在屋裏感慨說想吃蘋果,還考慮著要不要再出去一趟。當時我一句話就阻止了他。我說,小命兒和蘋果哪個重要?他就不再說話了。

他還是搖搖頭,嘴唇剛一動,還沒有說話,我就跑到他身旁,一手捏著蘋果瓣兒,一手捏了他的下巴,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來,相公,吃蘋果~”怎麽感覺自己是在進行填鴨式教育。

意識到這一點,我鬆開捏著下巴的手,撫著他富於光澤的長發,柔聲道:“吃吧吃吧,我喂你。”

他一口一口地咬著我手裏的蘋果,不徐不慢,吃相很是優雅。

要換做是我,一定幾口就把蘋果哢嘣完了,不過能看著薔薇花一樣的雙唇優雅地張張合合,喂他吃蘋果也成為了一種享受。要是換做別人,吃個蘋果像品極品葡萄酒似地,我一定二話不說把蘋果整個塞他嘴裏,再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不過絕美的紅唇一張,我的那種念頭就隨風飄向西天拜佛取經去了。不得不承認,美男的魅力是無人能及的。

看著他把最後一口蘋果吃下肚,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舔嘴角,我吃吃地笑了。

“很好笑嗎?”

沒有沒有,隻是剛吃完蘋果的嘴巴濕潤瑩亮,像是粉色水筆畫出來的一樣。烏黑飄逸的秀發隨著清風散開,在空中輕舞。晶瑩如玉的肌膚,微微飄動的白紗,活脫脫一副畫中美人兒樣,美得虛幻縹緲,美得那麽不真實。

我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癡癡地看著他,呆了好一會兒。他起身跑到溪邊,蹲下身,瀑布一樣的秀發散落在地,黑發擦過的白色輕紗和透過輕紗能夠看到的皓白絹絲形成鮮明的對比,黑色白色更加分明。清淺流動的溪水緩緩流動著,楓葉在他身旁隨風吹過,繞著圈圈,留戀不舍。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一句話:“我願化作一隻蝴蝶,始終縈繞在他的身旁……”好肉麻呀,不過這是不是代表著楓葉的心聲呢?

他很快就返回了,手裏拿著一串洗得瑩亮的葡萄。

“這回換我喂你吃。”他笑起來睫毛更加明顯了,尤其是眼角的幾根長睫,隨著略長的眼角上揚著,勾地美目微揚,帶了幾分難言的嫵媚和妖冶。

我再次失神,葡萄碰到嘴唇了,清涼的觸感才將我驚醒,勉強回過神,看到垂在眼前的葡萄串,往上看去是他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完美無瑕。

“嗯嗯,發什麽呆呢?”他歪著頭露出潔白的牙齒:“想什麽呢?”

想什麽當然不能讓他知道,總不能說看他看到失神吧。雖然不說出來,臉還是羞赧地皺成一團,皺著眉咬著牙,臉上火辣辣地疼。

他撇撇嘴,無所謂地聳聳肩,垂下眼簾不經意地說:“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村裏一個女子。”

“哪個姑娘?!”一聽這話,我的羞赧一下子消失了,瞪著眼虎視眈眈地審視著他。我怎麽沒發現他心裏有想著哪個女子,難道是我的感覺太遲鈍了嗎?不過,他居然不打自招了,真讓我哭笑不得。

“哦——”他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抬起頭不經意地看我一眼,目光又垂落到他手裏捏著的那串紫葡萄上,說:“那次我經過她家門口,她就一直跟在我身後,家人怎麽叫也不回頭,跟失了魂一樣。”

我總算放下心了,還好不是什麽情敵。不過,潘安既然能夠記住她,看來這女子也是有一定威脅性的。我有些不放心地問:“那她叫什麽?”反正是一個村子的,哪天有空了去她家坐坐,勘察一下情況。

“不知道——”他仰起臉來,神色無辜地看著我,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這話刺激地我立馬精神振奮,陽光燦爛!

他瞟了我一眼,眼角微斜:“娘子,你剛才的神情和她很像哦,是不是也思春了~”

思你媽個頭!我掄起拳頭就去砸他的腦袋,沒想到這個溫文爾雅的家夥還有這麽調皮的一麵,方才那眼神看得我鼻血直流,血液沸騰,還沒怪他害人性命,他就先毒舌起來。我怎麽不拿他出氣!

他捂著腦袋,輕叫一聲。懊惱地看著我:“我說錯什麽了?”

“哦——”揉了揉腦袋,他神情曖昧地看著我,若有所思:“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跟你圓房了?”

圓——圓房?!啊——我差一點叫出聲來,再看向他,那眼神,那聲音,像不像**的公狐狸?

我塞給他一個蘋果,頭也不抬地催促道:“快吃快吃,還要把這些水果吃完呢。”

說著,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個梨子,忙不迭地往嘴裏塞。

“娘子——”

“娘什麽子,快吃快吃,看我們誰最先吃完。”

“娘子,梨子還沒洗——”

撲——啊呸呸呸,抬起哀怨的臉:“會不會有農藥?”

潘安一臉迷茫:“什麽是農藥?”

算了,當我白說。這東晉還沒有製造出農藥呢。

“葡萄是洗過的,要不要我喂你?”

晶瑩的葡萄,皎潔明媚的笑臉,兩者一個比一個美好,可是,為什麽一看到那張臉就會想到~~,果然是那句毒話的禍害呀~

“不用了,我不喜歡吃葡萄~”倒跟他學會這話了,耷拉個腦袋皺著眉,我那個心虛。

“你說謊了。我剛洗過葡萄酒看見你眼中閃過亮光——”

看來我這個見到美味眼睛就發亮的毛病還沒改呀。老媽知道還不氣死,以前她老是用指頭點著我的頭說:“王雲啊,你看看你,以後在別人家裏再看見吃的東西收斂點,弄得跟家裏人虐待你一樣。好東西也沒少讓你吃,你說說——”不過現在不是擔心她生不生氣的問題了,就算擔心也是擔心她太傷心了,怕她到現在還沒調整過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