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下牆頭,輕盈地在院子裏跳上幾步,燈火熹微的屋子裏,一修長身影立在窗口,隔著窗戶看見那個淡灰色的人影彎下身子撥弄著瓶中一朵花,長發散落而下,線條極為優美。

“白月,我真的是摸不透你的心呐~”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身後,輕歎口氣,語氣裏透露著淡淡的無奈。是那個金光閃閃的富婆。我對她脖子間的紅寶石印象深刻,那麽大,看上去也不像是假的。

她把手搭在男子肩上,那男子撥弄花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依舊用手指輕輕撫弄著花瓣,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女子收回手,似乎有些氣餒。

她走到床邊坐了下去。身子一直對著那男子的方向。過了一會兒,說道:再過幾天就是花魁選舉日了,你可要去?

男子撫花的手停在花瓣上,猶疑地慢過轉身,修長的指尖擦過花瓣,花朵輕微地顫動,猶如柔弱的蝶翼。

隔著窗戶裏麵的人影都成了淡淡的灰色,但是,這樣隻有兩色的畫麵裏,人的輪廓和動作落在眼裏卻是更為清晰。

“不去。”簡潔的兩個字,清如仙樂,悅耳動人。

是他!原來真的是他!我一個趔趄,向旁邊載去,頭撞在窗戶上發出哐的巨響,落在這靜謐的院中極為清晰。

誰?屋裏人警覺地站起身,朝窗邊走來。潘安依舊是站在原地,在往外望了一眼後,身子微微一顫。

誰在外麵?那女子揚高的聲音在黑夜裏尖銳如刀鋒。“怎麽了,紅雲姑娘?”花蕾園中很快傳來女子擔憂的聲音。

我連跑幾步,刷刷躍上牆頭,飛快地躍了下去。又是一陣馬不停蹄的奔跑。

身後沒有人追上來,即使是來追,也早已被我甩地遠遠的。

錦繡樓不簡單,它不僅僅是個裝飾很好的樓,樓後的大院子更驚人,裏麵有許許多多個園子和小院。真可謂規模宏大。

我跑出園子,繞過前麵的樓。又往前跑了一陣才停歇下來。

站在大樹下麵喘著氣,樹後突然走出一個黑色身影,嚇地我陡然直起身子,一連向後跳了幾步。

“哼~”那人仰著頭,抱著雙臂從我身邊經過。月光照在他臉上,我猛然發現他居然是輕煙閣那個語氣很讓人惱火的少年。如果沒記錯,這個少年的名字是叫雲。

他似乎沒認出是我,抱著雙臂徑直往幾米遠的另一棵樹下走去。略低但是很勻稱的身影漸漸遠去。

“哎,哎,雲~”我呆了一下,大聲叫住他。

他轉過頭來,眼睛睜得很大,明光閃爍:你見過我?

我徹底無語。

但看著他驚異的神情最終還是點點頭,心裏閃過一絲被忽視的難過:那個,上午在輕煙閣見的。

半天前剛見過麵,他居然就把我給忘了!我真不知道該怪他記性太差,還是抱怨自己長得太沒特色。

“哦~”他不鹹不淡地笑了一下,原來是你呀。對不起,我沒睜眼看過你。說罷,還繼續一臉風平浪靜。

你——你——

我氣得隻想吐血,這話也太侮辱人了。雖然本姑娘還算得上寬容,可也容忍不了被別人這樣的嘲諷。

他轉身,拿眼角看我,沒事兒我就到那邊去了。說完還真的邁腿走人。

站住!我喊住他,侮辱完後就想走,還真當我是隻沉默的羔羊。

“你的常客是叫紅雲吧。”我斜著眼看他,此時腦子裏隻有憤怒。

“是啊,怎麽了?”那少年臉上依舊是四平八穩,你有什麽事兒嗎,沒事兒我就走了。

“我見過她了,就在剛才。”

這話一出,很沒有意外的看到他轉身後眼底暗含的怒氣。

“你不想知道她跟誰在一起,在做什麽嗎?”

他走向我,長眉絞在一起,眼內凶光閃爍:你想做什麽?

看來這家夥的脾氣很不好。

“沒什麽。”就是想激怒你,好讓自己平衡點而已。

“我見了白月。”我斜睨他一眼,如果你想和老顧客恢複關係,我可以幫你。

他緊緊望著我,眼內的憤怒火焰燃燒了一會兒,最終放下環著的雙臂,氣餒地說:你要什麽?

說罷,走上前來,等著我的回答。

他走近了,離我隻有半米遠。我凝視著他的眼睛,這才發現他的眼睛不是很黑,帶著點透明的色彩,眼睛很大,眼尾還上挑著,難怪會給人種妖媚的感覺。

一個消息。關於白月的消息。

他是怎麽來錦繡樓的?

哼~他冷淡地哼了一聲:你們女人都這樣的嗎?見了漂亮男子就喜歡,才見過人家的臉就要四處打聽消息。

我抬起拳頭,正想給他一拳,他轉過身略沉了聲音道:白月是昨晚來這裏的。據說是團媽晚上拉攏客人時在門口看見的。那時已經很晚了,客棧都打烊了。團媽就把他留下來,讓他在這裏住了一宿。

那後來呢?他怎麽跟紅雲搭上了?

他又轉過身來瞪我一眼,神色很是不悅:早上白月要走時,紅雲剛好過來,一眼就看上他了。團媽就強行把他留下來了。

可惡!我聽得差點跳起來,這唯利是圖的老鴇,哪有這麽逼良為娼的!白月也就甘心被她逼地留到這種肮髒的地方?

雲閉著眼,肩膀一顫,嘴唇斜挑:你不是也是給她逼到花蕾園的?

我一聽,越發地惱怒了。要不是自己會點功夫,明天還不知會怎樣呢。當下隻想抓了那老鴇當沙包打上個幾十拳幾百拳的。

“你要想救走白月,最好在四日之內。再過四天,花魁選舉一結束,他就會被紅雲買走的。紅雲喜歡帶著男寵到處遊走。到時候,你再想找他就難了。”

胡說!我想起潘安在屋裏說的話,不去他明明是拒絕了紅雲的提議的。“他是不會參加花魁選舉的。”

“你怎麽知道?”冰涼的聲音傳來,上揚的音調帶著傲氣。“難道你認識他?”

“我隻是猜的。他本來就是給強迫的。既然是不情願的,那肯定也不會想參加那個花魁大會了。”不能讓他知道我和白月的關係。畢竟才剛認識,不知道他這人怎樣,透露太多信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