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玠走後沒多久,潘潘就回來了。那時我還站在客棧門口轉悠,胸口悶氣始終未散。

“娘子,我回來了——”悅耳的聲音飄入耳中,我抬起頭來,看見潘潘正微笑著朝我這邊走來,他手裏揚著一個藍色的頭花,天藍的色彩幹淨、鮮亮。

我忙迎上去。

“娘子,這是給你買的頭花,你覺得怎麽樣?”頭花依然被他捏在手中,天藍色的小碎花攢在一起,形成一大朵花,中間是珍珠白的珠子。隻有兩種顏色,簡潔但卻不顯單調。

“很好很好啊~”我伸手接過,粲然一笑:“我很喜歡。”

秋風吹過,殘留的樹葉在枝頭上隨風擺動,沙沙作響。他的三千青發在風中淩亂,發絲嫵媚,配著眼角眉梢的幾縷柔情,竟讓這寒秋也染上融融暖意,樹葉的沙沙聲也像是一首清越的鋼琴曲,悅耳動聽。

他手指往後一縮,我捏了個空,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頭花被他揚起的手指帶到高處,擦著他一側的發絲,藍白的飾品像是歪戴在他的頭上,明亮素雅,卻在他順滑黑發隨風的舞動下飄渺虛無,顯得如夢如幻。

我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也忘了去拿頭花。

“外麵風這麽大,到屋裏我給你戴。”柔媚的眼角一彎,像是鎖住了萬道嫵媚的流光。潘潘抓住我的小手,翩然轉身。

我再一次感覺到貧血的眩暈!NND,如果貧血能這麽美妙,那就讓我多貧幾次吧!

回到客棧,很沒有意外地看見一雙雙眼睛盯著我們這邊,有的閃著亮光,有的帶著迷醉,也有的是驚訝,反正各種各樣的眼神差不多都聚齊了。

穿過一道道眼光的掃射,我們輕鬆自然地上了二樓。

“來,坐下——”一進屋,潘潘又是放頭花又是搬凳子的,最後笑著把我拉到了桌子旁,按到凳子上。

桌子外麵就是藍色的天空,因為季節的緣故,天色是略帶灰的藍色,有些朦朧的感覺,但也因此顯得格外安寧。金葉隨著秋風簌簌落下,旋轉的姿態很是漂亮。

他從抽屜裏翻出銅鏡擺在我麵前,手指快速地解開係住頭發的緞帶,扔在桌子上。透過雕著簡單花紋的鏡麵,我看見他纖長的手指攏著頭發,指頭插在發間,細細地梳理著。以手為梳,而那手就像是一塊白玉雕成的梳子。指腹暖暖的溫度直接傳到頭皮上,我覺得自己像是在享受一場頭部按摩,舒服地不得了。

愜意地眯起眼,靠著他的身子仰躺在凳子上,懶洋洋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秋季沒有斑斕的色彩,可也因為單純的金黃和灰藍,讓人覺得分外幹淨,神清氣爽。

偶有鳥雀喳喳叫著飛過,在空中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音符。

我樂呀樂,我美呀美。我美得連話都懶得說了。

懶懶地,懶懶地看著外麵,外麵世界真美好。

突然間,對麵出現一個米色物體,正迅速地朝上移動,這是什麽東西?我探著身子,想要看清楚點,從頭皮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哎喲!”

“娘子不要亂動。”潘潘很及時地將手按在我疼痛的地方:“這裏痛嗎?”

我點點頭,痛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柔暖的氣息夾著一陣清香從頭皮上疼痛的部位拂過,拂地我一陣激**,媽媽呀,春風來了,還是人吹出來的。

柔柔的指腹在那受傷的揉了幾下,我立馬安靜下來,覺得頭上好多了,那個地方也沒有那麽痛了。

“怎麽樣?好些了嗎?”

“嗯,被你這麽一揉就好多了。”我終於說出了從坐下來以後的第一句話。

重新安逸地躺好,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外看去,搜尋著那一團米色的蹤跡。帶我看清後,氣得差點吐出血來。MMD,又是衛玠那個家夥!為什麽我每次看見他都那麽倒黴?上次是被人誤以為是變態,這次正爽著呢又被扯了一下,頭皮痛得跟撒了胡椒粉一樣!

不能激動,不能激動,我斜眼看著銅鏡,裏麵映出潘潘柔雅的輪廓,他正低頭將我兩邊的頭發都往中間攏,麵部微側著,披散下來的秀發遮住了一部分臉龐,但那溫柔認真的神態卻是怎麽也遮不住的。

有美男給我梳頭,外加不時地小小按摩幾下,我可要好好享受,不要被外麵那個混小子給影響了心情。

繼續眯起眼,對著對麵人影嘲諷地一笑:你以為你爬樹上對我咧嘴就可以影響老娘的心情了嗎?沒有,老娘現在正開心呢!

對麵一臉壞笑的家夥看見我的笑容,好像更活躍了。站起身子,揮著手臂,似乎是在跟我打招呼。

小樣的,又想做什麽?沒事兒就知道來騷擾老娘的安定生活,我和潘潘休息好了,打算今天下午就走呢,那樣就跟你再見再也不見了,你還在這兒興盛個啥?

對了,你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哩。那待會兒我就告訴你。想跟著我,死了這條心吧,除非你肯當我們的女仆!找個仆人來伺候自己和潘潘還是蠻愜意的,那樣我們就可以什麽都不幹了。

衛玠見我對他的招呼毫無反應,似乎有些鬱悶了。他又蹲坐在樹幹上,兩手抱著腮,似乎是在等待。

也許他真的想通了也說不定!我心裏突然閃過一個振奮人心的想法,這樣的話,我很快就有一個免費的仆人了,而且還很漂亮!

我心裏一下子亮堂起來,期待著潘潘快點給我把頭發打理好,好出去聽聽那家夥的決定。

“梳好了。”過了一會兒,潘潘欣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身後人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我順著搭在肩上的手轉動的趨勢扭過身麵對著他,麵前是他燦爛的笑臉,澄澈明淨。

然後我從他的眼睛裏讀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