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氣

年節將近的時候,皇帝的禦駕回宮,顏景白仿佛不知道外麵的風風雨雨,辦了一個無比熱鬧的宴會,宴請百官,然後又給朝中大臣放了整整三天的假期。

而他則趁此時機接見了被楊侗他們帶回來的魯妙子。

大唐雙龍中,魯妙子不僅武功高強,貴為宗師,他本人更是天下僅有的全才。醫學、八卦、天文、園藝、建築、兵法、賭術等皆有涉獵,機關術數更是冠絕天下,相傳楊公寶庫就是由他所建。

這樣一個全能型的人才,顏景白自然不會讓他蹲在飛馬牧場種蘑菇,於是便想方設法把他挖了過來。

派了寇仲徐子陵這兩個運氣值爆表的人去請還不夠,他還撒了一個誘餌。

顏景白雖不是理科生,但一些簡單的機械圖紙,原理公式對他而言還是不成問題的。

作為一個天才,還是一個孤傲自負,武功高強的天才,一味的用權勢壓迫是毫無作用的,這類人從來不將權勢地位放在眼裏。

當然,他也可以用飛馬牧場來威脅他,可那就落了下層,對方未必會心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背後給你一刀,那些武林人士的報複心本來就是極強的,他從不敢小看。

聰明人的做法就是撒出誘餌,讓魚兒乖乖上鉤,而他相信,對於自己寫的那些東西,隻要魯妙子真的是所謂的天下第一全才,就不會不感興趣。

如他所料,對方到底是來了。

倆人在禦書房中整整待了一天,誰也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些什麽,守門的侍衛隻看到,魯妙子是麵帶微笑的走出來的,而等到官員們休完假,來上早朝的第一天,皇帝就頒布了一道命令:組建一個“科研室”,獨立於六部之外,專門由魯妙子負責。

一個來曆不明的布衣老頭,忽然成了和六部尚書一般無二的二品大員,誰也不會服氣的,但卻沒人敢說什麽,君主強勢,誰也不敢多言。

對此,顏景白很滿意,隻有他知道,這個看似不起眼的部門會給國家帶來多麽巨大的變化。

處理完魯妙子的事,他又特意讓人把寇仲三人喊了過來,詳細的問了他們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在知道和氏璧真的被他們吸收完,變成粉末後,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本來他還想親自見識見識那個被天下人吹得神乎其神的寶貝的,卻沒想到即使劇情已經遠遠的偏離了軌道,和氏璧的下場卻依舊和原來一樣。

隻不過,原本和寇仲徐子陵一同吸收和氏璧力量的跋鋒寒,變成了皇太孫楊侗而已。

想到那個和故人極其相似的男子,顏景白難得多問了一句,“那位跋鋒寒呢?”

三個少年對視一眼,然後說道:“老跋離開了,皇宮裏的拘束他不喜歡,皇帝老爹想見他?”

“不

!”顏景白下意識的回了一句,然後歎道:“離開了也好。”

狼本來就不適合被關在籠子裏,隻是上一世那個孤傲的少年因為一個喜歡而深深地低下了頭顱,硬是束縛了自己多年,最後還是被自己硬逼著離開。

他或許還是有些在意的吧,不然不會在見到一個稍微有些相似的人便想起那人。

寇仲三人已經離開了,殿中隻剩下顏景白擰著眉頭的身影。

他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但今天不知怎麽的竟難得的有些感性。

“你認識跋鋒寒?”

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讓顏景白嚇了一跳。

他皺眉道:“邪王好興致,大過年的就往朕這裏跑!”

宮中戒備太差了,顏景白自動忽略石之軒對皇宮的了解,暗中下定決心,將皇宮守備提高兩倍。

石之軒自然不清楚他內心想法,再次問道:“你認識跋鋒寒?”

顏景白有些不明白他堅持這個問題的原因,但還是回道:“不認識!”

望著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光,或許是石之軒的目光太過深沉專注,顏景白有些不高興,“邪王為何這麽問?”

石之軒低笑:“隻是覺得陛下看那人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而已!”

顏景白抿了抿唇,翻開桌上的奏折,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石之軒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身影一閃,趴在他對麵的桌案上,道:“其實我本來想離開的。”

顏景白挑眉,眼中明明白白的寫著,那你怎麽沒走?走了的話裴矩就可以回來了,要知道這些天,他的工作量直線上升啊。

“我回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石之軒微笑。

“哦?”

“我與宋缺打了一架,小勝半招!”

這句話剛剛說完,修長的身影已經煙一樣消失在他麵前。

直到很久很久,顏景白才有些反應過來,他之所以會特意跑來說這麽一句,難道是因為他當初說了一句他的武功不如宋缺?!

弄不好他會跑去跟宋缺打架也是這個原因呢!

嘖!他眯起眼睛,真是一個小氣的男人!

石之軒離開後沒有多久,裴矩就回來了,兩人心照不宣,依舊一個君王一個臣子,即使各自影音有所猜測,卻誰都沒有說破,和過去四年沒有人有不同。

而顏景白暗地裏的那些布置也開始轉動了起來。

過年之後不到半個月,年節的喜慶還未過去,顏景白便親自送走了宋缺父子兄弟三人

笑話!焚惠清馬上就要到了,聽說宋缺與她有過一段情,當初就是因為焚惠清的勸說,宋缺才放棄的江山,雖說以宋缺的性情這絕對不是真相,但也可以看出兩人間絕對有貓膩,要是讓他們見麵了舊情複燃,然後宋缺再來個衝冠一怒為紅顏怎麽辦!

他可不想多生事端,還是將人早早送走的好!

之後又半月,慈航靜齋齋主 焚惠清孤身一人,宮門外求見。

顏景白慢慢放下手中書冊,沉聲說道:“宣!”

焚惠清一襲素衣,墨發飄揚。

她容顏清麗絕俗,並不比師妃暄差,歲月留給她的並不是一個女人最厭惡的蒼老,而是一種如老酒一般越沉澱,便越芬芳的迷人魅力。

修長曼妙的身姿步履從容,在宮人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冬日的暖陽照在她身上,仿佛給她披了一層聖潔的外衣。

大殿之內一片肅穆,威嚴尊貴,就像它的主人。

焚惠清剛一踏入殿中,甚至沒有看到站在一旁麵露喜悅的師妃暄,而是第一眼就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

她麵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微微震動的,她不是沒見過楊廣,甚至在他親征高麗之前還特意來勸過他,讓他切莫妄動刀兵,可是當時的楊廣雄心萬丈野心勃勃,怎麽可能聽她的。

也是那時,她就做下判斷,楊廣剛愎自用,不納人言,絕對不是個好皇帝,這大隋將山終有一天要亂!

當皇帝嗜殺,宇文閥滅族,李閥叛亂,天下義軍四起的消息傳來後,她就知道大隋亂了!

時機已至,她讓自己的得意弟子帶著和氏璧出山,選取明君,好讓天下早日安定下來,讓黎民少受戰亂之苦。

但她沒想到,竟先後傳來和氏璧失蹤,師妃暄被朝廷扣留的消息。

事情與她預想中的截然不同,她不得不出現在此。

五年之後,再次見到楊廣,麵容依舊是那張麵容,可對方給他的感覺卻完全變了。

以前的楊廣嗜殺、暴戾,眉宇間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種狂妄自大的情緒;可現在坐在龍椅上的人卻雍容尊貴,一雙黑眸深不可測。

她看不透他!

“師父!”

師妃暄驚喜的聲音輕輕傳來,眼波流轉間難掩愧疚。

焚惠清安撫的朝她點點頭,然後微微施禮,躬身道:“化外之人焚惠清,見過陛下!”

“化外之人?!”顏景白聲音低沉,不辨喜怒,“好一個化外之人!你們這些化外之人不躲在深山老林吃齋念佛,卻在外麵攪風攪雨,弄得天下難安,該當何罪?

!”

他的聲音不重,也沒有太大的怒意,卻讓底下兩人心下一跳。

焚惠清施禮道:“陛下明鑒,慈航靜齋不管朝堂,不分帝王,隻為萬民福祉!”

顏景白嗤笑:“好一個不管朝堂,不分帝王,所以你們便代天擇主,試圖顛覆我大隋江山?”

師妃暄微微變色,焚惠清卻依舊鎮定,“慈航靜齋隻為天下萬民,若陛下品行不堪為主,讓天下戰亂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代天擇主之事我慈航靜齋義不容辭!便是陛下欲殺我惠清也絕不後退!”

“果然是大義凜然的慈航靜齋啊!”顏景白慢慢站起身子,一股威壓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在殿中彌散開,空氣凝滯。

他淡淡道:“好一個不畏生死的焚仙子!你的意思就是朕不是一個好皇帝,要代替上天的旨意換掉朕重新選一個?!”

換了任何一個人聽了這話,恐怕都要跪地求饒了,但焚惠清卻不能退,她已經無路可退,隻有緊緊抓著大義的名分才能讓自己站在製高點,這樣一來就算皇帝忍無可忍的殺了她,但慈航靜齋卻站在了正義的一麵,百姓輿論壓力中,就算楊廣再無顧忌,也不敢拿慈航靜齋怎樣!

算準了這一點,焚惠清毫無畏懼的點頭,說了一聲“是!”

此事已敗,她唯有用自己的一命換取慈航靜齋的一線生機。

“嗬嗬!”顏景白低聲笑了起來,然後他很突然的說了一聲,“來人,賜座!”

在兩雙驚訝的眼睛中,他微微彎唇,笑容譏諷,“時間尚早,焚仙子不妨留下聽幾個消息再走吧!”

焚惠清抿唇,雖不知道對方打著什麽算盤,但她心中卻隱隱的升起不妙的預感。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往常就算打坐幾天也沒有任何異樣的人竟覺得坐立難安。

沒有等太久,很快的,她的預感便成真了。

“報——”

“杜伏威戰敗,江淮已在我軍掌控之中!”

“報——”

“瓦崗寨李密遇刺身亡,瓦崗寨群龍無首,程將軍來信,攻下瓦崗隻在旦夕之間!”

“報!李建成中計,已與李世民反目成仇,三日前被李世民射殺,我軍大軍壓境,李世民不敵,已帶領殘軍往西撤退!”

焚惠清與師妃暄的臉,刷的一下蒼白如紙!

作者有話要說:我我我我我懺悔,我自首,我把章節放存稿箱了,但我忘記設置時間,嚶嚶~躺倒給你們揍,輕點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