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遇

顧惜朝,青樓名妓之子,文韜武略,驚采絕豔,有鴻鵠之誌。曾得中探花,卻因出身賤籍而被除名;曾投筆從戎,卻隻能擔當馬前卒,一腔抱負不得施展;曾著兵書《七略》,卻無人賞識受盡奚落。後與相府千金惺惺相惜,為了展現自己的抱負,也為讓出身高貴的妻子過上人上人的生活,聽從嶽父傅宗書的命令,千裏追殺知己戚少商。

鼎鼎大名的《逆水寒》他自然是看過的,對於驕傲狠毒的顧惜朝他更是不陌生。因為曾有人邀請讓他出演這位亦正亦邪的大反派,因此顏景白還特意去了解過這個角色的所有資料。雖然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他終究還是沒能親自出演,但這個極富個人魅力的角色還是深深地印在了他腦子裏,即使是幾年後的今天也沒完全忘記。

作為一個皇帝,作為一個武俠世界的皇帝,作為一個武俠世界的誌向遠大誓要滅掉金人爭取活過八十歲的皇帝,現在這種關鍵時期,這樣的人才他當然不會放過!

而且,與方應看不同,顧惜朝雖然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但他的野心不是那種一定要高高在上,將所有人踩在腳底的梟雄式的野心,而是一種封王拜相,讓自身的一腔抱負得以施展的雄心。換句話說,這樣的人更好用,隻要你在他落魄之際慧眼識英雄,給他一片天空讓他自由施展,再加上毫無保留的信任,就會換來他絕對的忠心。

用方應看,你必須要小心翼翼,因為他就像一把雙刃劍,稍不留心就會反噬己身,但對顧惜朝,你卻不用有這樣的顧慮,雖然在《逆水寒》中他是背叛了戚少商沒錯,但顏景白自信他不是戚少商,也不會落到戚少商那樣的下場。

因為他比戚少商多看了一部《逆水寒》的電視劇,更因為戚少商隻是一個江湖組織的大當家,而他則是大宋的皇帝!

回想到剛剛那群人的談話,他忽然有些坐不住了,現在正是顧惜朝最落魄,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此刻不招攬更待何時?如果晚了一天,讓他和傅晚晴相遇了怎麽辦?到時候他哭都沒地方哭!

這樣想著,顏景白忽然站起了身子,在兩雙詫異的眼睛中將懷中的孩子一下子塞到冷血的雙臂間。

不顧對方突然緊繃的肌肉,他吩咐道:“我去買些東西,你抱著諶兒等我們回來,記住,要照顧好他啊。”

說著,也不等他回答,略顯匆忙的就招呼著福全兒出了雅室。

冷血渾身僵硬地抱著懷中的小家夥,那柔軟的不可思議的觸感讓他動都不敢動一下,碧綠的眼眸雖然強自鎮定,但如果有人在這裏的話,可以輕易的看到掩藏在平靜底下的那份強烈的波動。

一黑一綠兩雙眼睛相互對視,良久良久,粉粉嫩嫩的小嘴突然一憋,小家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魔音穿耳,冷血向來冷冷酷酷的臉裂了......

顏景白並不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個舉動給冷血帶去了多大的麻煩,他現在正在福全兒的帶領下走在去往樞密院魏如昀府邸的路上。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待會兒見到顧惜朝了要用什麽樣的姿態,什麽樣的形象,要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才能更好更順利的招攬對方。

一下子霸氣側漏是不可行的,畢竟趙桓懦弱無能的形象可是眾所周知,或許一個忍辱負重韜光養晦看上去昏聵軟弱實際上什麽都清楚什麽都明白還有識人之明的英武皇帝形象能夠折服對方?!

或許是他想得太投入了,竟沒看到一群小屁孩笑鬧著、瘋跑著向他衝過來的身影。

“嘭!”的一聲,他被身後的大力撞得一下子向前栽去,他的對麵也是有人的,那人也許和他一樣也在思索著什麽,有些心不在焉,竟一時間沒能躲開,於是,兩個人額頭對額頭撞了個正著。

顏景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耳邊傳來福全兒尖利的咒罵和自知闖禍的孩童們呼嘯遠去的聲音。

他揉了揉眉心,好半響才緩過勁來,在福全兒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福全兒汗濕衣背,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在確定他沒事之後,他才重重的舒了口氣。

他不敢想象,如果官家在外麵出了事,跟在身後伺候的他會是怎樣的下場,到時候恐怕直截了當的抹脖子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麽想著,所有的後怕都轉為一種憤怒,闖禍的孩子已經跑得沒影了,於是這一腔怒意都轉向了對麵那個和顏景白撞在一起的人身上。

“你這人是怎麽搞的?!走路都不長眼睛的!要是把我家公子裝出個好帶來,你就是死個千八百次都不夠賠!”

顏景白皺了皺眉,剛想出聲喝止,眼角餘光就瞟到地上散落著的十來本書冊上。

那些書顯然是對麵之人的,因為兩人剛剛的撞擊而掉落一地,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些書冊上端端正正的兩個大字——七略!

顏景白蹲下身子,撿起其中一本,修長的手指略略拂過深藍色的封麵,然後翻開書麵。

黑色的字跡筆鋒蒼勁灑脫,風骨傲然,觀字觀人,他可以想象其主人嶙峋凜然的傲骨。

他隻是一個演員,並非什麽驚采絕豔的政客,也不是精通謀略的絕世將才,他像這世上大多數的庸才一樣看不出這本書出彩在什麽地方,但這並不妨礙他欣賞七略的主人,想要招攬書冊的主人!

就在這時,一隻白皙修長,圓圓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手伸到顏景白麵前,細膩的肌膚上可以清楚的看見淡青色的筋絡。

冷澈的、帶著一點傲意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謝過公子,這是我的。”

顏景白微微一頓,視線順著素青的衣袖慢慢往上,微卷的發絲,洗得發白的衣襟,然後就是一張風雅俊秀的臉。

他的五官或許並未精致到無懈可擊的地步,但他身上那種優雅的氣質,傲然的風骨,眼底不著痕跡閃爍的淩厲與絕決,還有眉宇間無意識流露出來的魅惑風情,讓他不知不覺中,已經驚豔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