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送花

那是一個男人。

一個穿著白衣服,腰懸長劍的男人。

他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瑩白的肌膚溫潤如玉,氣質飄渺出眾,整個人如同世外降臨的飛仙。

已經年近五十,卻保養極好的南王親自迎了上去,道:“葉城主一路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已讓人備下酒宴,裏麵請。”

葉孤城微微頷首,也不客氣,在對方的引領下進了客廳。

廳中隻有他們兩個,並沒有多餘之人在場,因為他們接下來的談話並不適合讓其他人聽到。

葉孤城是個出色的劍客,他向來是劍不離身的,即使是在南王的宴席之上也不例外。

而南王也是知道他的這個習慣的,他並沒有不高興的意思,更沒有精力去在意這種小事,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對方幫忙。

南王將幾張薄薄的宣紙放在葉孤城的麵前,然後端起酒杯慢條斯理的小酌,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看著他,沒有離開過一刻。

幾張薄紙而已,內容並不長,片刻時間就能看完。

等葉孤城看完了最後一個字,即使沉冷鎮靜如他,也不禁有些微微動容。

他道:“條件太優越了,身為白雲城主我無法拒絕。”有了紙上的這些籌碼,如白雲城這樣的海上島國就再不用受製於朝廷,受製於任何勢力,能夠真正的獨立於世外。

隻是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有得到必須要有付出。

葉孤城緩緩的摸上劍柄,淡淡道:“王爺的條件是什麽?”

“城主爽快!”南王擊掌道:“本王也不拐彎抹角,隻要城主助我救出我兒,無論是何條件,本王都可以接受。”

葉孤城皺眉,“世子怎麽呢?”

幾年前迫於白雲城的形勢,葉孤城收了南王世子做徒弟,雖然兩人的師徒關係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但君鈺卿對他還算恭敬,言行之間恪守弟子之禮,並無皇族子弟的驕橫。

而且他對劍道還有那麽一兩分的悟性,練劍又刻苦,葉孤城對這個唯一的弟子還是比較滿意的,教起來的時候也就帶了份認真。

此刻,聽南王的意思,君鈺卿顯然是出事了,他自然而然的就有些上心。

南王並沒有隱瞞,直接就將前些日子的事情坦言相告,隻是略去了太後的事情,說道最後他道:“半月之前鈺卿就再沒有和我聯係了,而這些年來我安置在宮中和朝廷上的眼線被陸陸續續的拔出,這其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葉孤城心中震驚,他是早就知道南王府的野心的,隻是他沒料到對方的行動會這麽快,還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覺,連一點的異動都沒泄露出來

雖然看結果貌似是失敗了,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詭的陰謀。

隻是他也知道,對方肯定還是有些事沒有告訴他的,葉孤城並不笨,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的漏洞,單憑一個南王府,當初絕對做不到將深宮之中,被重重守衛護著的皇帝換出來的,這後麵肯定還有一個人在和他們裏應外合,而且地位還不低!

但這些,他也隻是放在心裏想了一圈而已,麵上絲毫情緒也不露,他輕輕地劃過那幾頁薄紙,而後道:“王爺放心,葉孤城定會幫你救出世子!”

驕陽似火,天氣越發的炎熱了,茂密的樹葉綠油油的,在金色的陽光下投下零星的光影,一隻隻夏蟬趴在樹葉上,聲嘶力竭的叫著,聽的人心煩。

皇帝的禦駕路過的時候,裏麵的人忽然喊了一聲停,鑾駕落下,顏景白在身邊宮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悶熱的空氣讓他微微擰起眉頭,刺目的陽光也曬得他渾身不舒服,他疾走幾步,在一叢開得正豔的花兒前停了下來。

沉思片刻,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紅豔豔的杜鵑,然後一揮袖,也不做鑾駕了,直接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好在距離寢殿並不遠,但就算如此,等他踏入殿中時,也出了一身的汗。

比起他,石之軒倒是自在逍遙,黑衣的男人躺在窗邊的矮榻上,涼涼的微風吹來,撩起雪白的發絲。

他一邊吃著冰鎮的葡萄,一邊翻著手裏的話本,好不愜意,看的顏景白都要嫉妒了。

兩雙漆黑的眼睛相互對視,石之軒微微一笑,道:“回來了?!”

這樣的話雖然已經聽了好幾次了,但每聽一次他都會覺得別扭。

他輕聲哼哼,揮手讓一直跟在他身後伺候的宮人退下,然後大步流星的走到榻前。

俯□子在石之軒的額上貼了貼——這是在對方幾次三番的冒冷氣之後才勉強養成的習慣——然後他將袖中的杜鵑拿出來,遞到對方麵前,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石之軒暗暗抽了抽嘴角,雖然明知道事實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給我的?”

如果不是顧及形象的話,顏景白很想翻一個白眼的。

這裏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石之軒幾乎是有些艱難的接過那朵平日裏沒感覺,現在卻覺得無比豔俗的花,他舒了口氣道:“其實你沒必要每天都送我一朵花的。”

顏景白皺眉,“你不喜歡?”

“......不!”石之軒眉心一跳,說道:“我很喜歡。”

顏景白滿意的笑了起來,他就說嘛,幾千年後戀愛寶典上所教授的東西怎麽可能有錯,記得他年輕的時候,就是用這一招搞定他的初戀對象的,現在用來對付一個古人,更是小菜一碟

演戲演全套,他絕對會讓他賓至如歸的!

石之軒將花放在裝了小半水的盤子裏養著,至於杜鵑是不是這樣養的,管它呢,邪王表示每天都收到一朵顏色不同的花,他心累!

又看了一眼那朵張揚的,昭示著存在感的杜鵑,石之軒果斷扭頭,轉開話題道:“左家的那件事怎樣?”

顏景白一撩衣擺,坐在榻上,有些抑鬱的說道:“朕在朝堂上說明白了,太後‘病重’,朕現在沒有心思娶皇後,婚事暫且作罷。”

“暫且?”顯然石之軒對這樣的結果不太滿意,他似笑非笑道:“難不成你以後還想要娶妻?”

顏景白皺眉,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那你要我如何說?直接告訴庭之說朕反悔了,不打算娶他妹妹了?人家女孩子的臉麵還要不要?!”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都有點高。

石之軒見狀,立馬順毛摸,這是他被對方殺過一次,外加這些天相處下來得出的經驗。

他安撫似的親了親他的眼睛,說道:“我隻是想讓你跟他們說清楚而已,我不喜歡聽到你說娶別人,一點都不喜歡,我當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可是差點想殺人呢!”

顏景白麵色一僵,說道:“左庭之是朝廷大員,是朕的心腹重臣 ,不許你對付左家。”

石之軒笑眯眯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顏景白歎了口氣說道:“我既然已經應承了你,就絕對不會再娶別人。”

即使是演戲,他也是有敬業精神的。而且他也不想禍害別人家的姑娘,以這人的性子,絕對是他想娶誰誰立馬死翹翹的節奏,甚至殺得興起了一掌拍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有點對不住左庭之啊,顏景白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左家姑娘,給她安排一個青年才俊什麽的,當皇後固然要緊,可性命更重要,他這也算是間接地救了一條人命了。

這話石之軒愛聽,他親自剝了一顆葡萄,塞進了他的嘴裏。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間彌散開,顏景白並沒有推開趴在他肩頭的石之軒。

雖然對方時不時的親昵讓他有些不適應,但誰讓兩人是暫時的情人關係呢?!而且對方身上冰冰涼涼的溫度,讓他實在無法拒絕。

武功果然是個行走江湖,居家旅行的利器,看著他白皙光潔,沒有一點汗漬的額頭,顏景白好生嫉妒。

一口將葡萄吞下肚,顏景白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遞到身邊之人的手中,“看看這個。”

石之軒挑眉,打開繪著雲紋的貼子,低聲念道:“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石之軒挑眉,“這是戰帖?”

顏景白剝了顆葡萄吃得歡快,他有些含糊的說道:“是戰帖,當今兩大絕世劍客的戰帖

。”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石之軒的聲音中帶著肯定。

顏景白點頭,“除了他們恐怕也沒人能稱得上是絕世劍客了。”他頓了頓,問道:“上次見你給了西門吹雪一塊白雲城的信物,你和葉孤城是什麽關係?”

石之軒啊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他是我最小的一個弟子。”

顏景白微愣,他還以為又是一個徒孫之類的,原來竟是弟子嗎?!

這樣算來,他現在的身份倒還比他低了一輩。

顏景白淡淡道:“石師當真是徒子徒孫遍布天下。”

石之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你現在可不算是我的徒孫了。”

顏景白識趣的沒有說話。

石之軒也不在意,他晃了晃手中的戰帖說道:“陛下打算怎麽做?他們可是要借用你的太和殿呢。”

“借!”顏景白說的斬金截鐵。

為什麽不借,就衝著西門吹雪這個他少年時的崇拜對象,他也是要借的。

不過這話不需要告訴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我這幾天都這麽晚哩,為什麽啊為什麽,因為我在渣遊戲蛤蛤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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