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天天沒亮就起了床，收拾好出門見到盧沙，他微微有一些不自然，和害羞的樣子，在客棧一片沉靜黯淡的燈光下，盧沙的高大身形顯得無比堅實可靠，絕美的臉更加魅惑。我不覺看得癡了。
“歐陽洵，快走吧，別看了。”盧沙輕輕喚醒我。
我頓時覺得再大的幸福便莫過於此吧，不用考慮前塵後世，不用想愛恨情仇，單純地迷失在這麽絕美的溫暖的麵容之中。微妙而難以言喻的滋味，讓人如癡如醉。
西邊天氣涼得早，才九月份便已然是冬天的氣氛。天亮得晚，整條街幾乎都在沉睡，隻有客棧和妓院高高掛著寂寞的燈籠，微光所及，飄渺著塵埃的青石板路夾帶著一種陰冷恐怖的氣象。
盧沙帶著我繞了幾圈才向賭場走去。賭場正中有一張大桌子，桌麵正東方位有一張猛虎圖。盧沙把劍把在猛虎的兩隻眼睛上點了點，桌下方就出現一個洞口。
盧沙正準備帶著我下去，我突然想起，問他：“你不用戴麵具麽？盟主不認得真正的你啊。”
“你這個義妹跟著的拿著請柬的人不是你的義兄無名是誰？盟主這都看不出來嗎？”
“你現在不怕暴露身份，被流雲閣的人糾纏了啊？”
“也該是時候交上手了。雖然那天暗襲我們的，看起來不像是流雲閣的人，但是誰知道裏麵有沒有文章，誰知道究竟是不是與她們有關呢？等她們來找我正好免了我們去找她們的功夫。”
我點點頭跟著他躍下黑黢黢的洞口，腳一落地便有了亮光，是兩人寬的石砌通道牆壁上的火把。
我們沿著通道走了一會兒，前麵一麵光潔的牆壁堵住了去路，恰似一個死胡同。盧沙毫不猶豫在一塊石磚上敲了敲，中間於是空出一個鐵皮包著的小縫。盧沙讓我把請柬遞給他，然後他把請柬一張一戰從縫裏塞進去，不一會，旁邊的通道牆壁轟轟響起來，又出現一個石門，門邊有人守衛，看了看我們客氣地迎我們進去。我們從石門進去，又轉了一會，終於到了一個大廳，一張很長的桌子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我一眼就看到了歐陽誌。孟易坐在上首，其他坐著的人看樣子似乎都是各大門派的首領。
旁邊也站了不少人，梁伯伯也在其中。孟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盧沙，頓時明白過來，然後走過來和盧沙說話，還把盧沙介紹給在座那些人。
我懶得聽他說那些奉承的無聊的冠冕堂皇的話，自己走到了雨涵和梁伯伯身邊。
過了一陣，終於要開始商量對付流雲閣的事情了。
“各位同道，此次集會其實早該舉行，但是，因為之前消息走漏出去，雖然當時我們反應得及時，不過老夫卻也一時大意，中了流雲閣的毒。幸好有這位盧沙盧大夫幫老夫解了毒。而原定於兩日後的集會，提前到今日，大家也知道，是因為消息再次泄露出去，被流雲閣獲悉。據可靠線報，流雲閣宮主此次竟然親自率領大批人馬從前往梁城，寅時我們開始集會的時候她們也正好出發。看樣子並不知道我們今天已經開始集會了。因為之前已經說過，此次集會意義重大，且有幾分凶險，所以大家都已經帶了人馬來，各自安插在秘密的地方。所以，就等今天集會商量出一個好的策略，我們就即刻動手，一雪流雲閣之恨！”
“好！”
“好好！”
“說得好！”
下麵一片歡呼叫好聲。
“那麽，老夫就不多說了，靜聽各位高見。”
那些人很無聊，幾乎每個開口說話的人都是先沉痛斥責流雲閣所作的壞事，然後就開始提意見怎麽聯合起來去對付流雲閣，提的意見連我聽起來都覺得不可行。因為說來說去大家對於流雲閣都是道聽途說，沒有一個人對它了解甚多，計策用不到點子上。
我看著歐陽誌，等著他把梁伯伯的計策說出來，看他那副偽君子的樣子。
在踐踏他的時候，那種憎恨和報複能夠給我異樣的滿足，我如同酒鬼嗜酒一般迷戀那種感覺，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去抓住它。
終於，歐陽誌見到氣氛已經調和到他發表高見的程度了，他便站起來舉起手說：“各位同道，在下有一個建議，不知可行與否，想說出來請大家幫忙參考指證。”
人群安靜下來，孟易說：“歐陽總鏢頭謙虛了，請說。”
“這位梁冕梁兄，可能大家不是很熟悉，他就是在下鏢局的二把手。因為梁兄見識淵博，睿智多謀，但是為人持重謙虛。梁兄昨日與在下商量，我們想出了一個策略，望大家多多地提點，希望能拋磚引玉……”
我脫口而出：“趕快說正題唄，哪兒來那麽多廢話！又不是吟詩比賽！”
話音一落，剛剛都無視我存在的人全部都朝我看過來，歐陽誌、雨涵、梁伯伯、盧沙臉上神色大變。
盧沙一把拉過我，賠笑道：“不好意思，小妹生性頑劣，在下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請各位前輩寬宏大量，不要與小孩子計較。”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歐陽伯伯德高望重，怎麽會與小孩子計較呢？”雨涵也開口求情道。
我沒說話，不屑地白了歐陽誌一眼。
孟易也尷尬地開口說：“這位小姑娘是盧公子的義妹，年幼無知，歐陽總鏢頭千萬莫怪。”
我不禁在心裏發笑，若是他們知道我是歐陽誌的親生女兒，心裏該怎樣想呢？
歐陽誌終於緩過來，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當然不會與小孩子計較。”說完便開始他的侃侃而談。
“大家都知道流雲閣就在梁城西北百裏外的絕闌山中。但是因為絕闌山上樹林異常幽深，猛獸毒物出沒，又加上流雲閣的機關暗器防守，所以這些年來，我們正道中派去查探的人基本都有去無回。而我有幸前不久遇見一個出任務的流雲閣女弟子，使了些小計策，便從她口中探聽到了不少流雲閣的情況。這裏有一張流雲閣內部的地圖，繪得非常詳盡。
歐陽誌話語未落，人群中已然沸騰，大家都萬分驚奇地湊過去看。
歐陽誌佯裝著嚴肅，不表現出他的得意之色：“大家請看，她們的總部其實就是在山腹之中。若是我們要攻進去，必須穿過這片樹林，然後從正門攻進去，這樣是很難攻下。不過若是我們繞到山背的峭壁之中，這邊有一條暗道可以進去。修建得確實是萬分隱蔽啊。誰能想到，在懸崖裏麵竟然有一條暗道通往山腹。
她們大批人馬已經調了出來，留守在絕闌山中已經沒有多少人馬了。據我看來，雲誓那老妖婦也太狂妄，估計是想要在後日的集會上暗襲我們，一舉打敗我們正道中人！殊不知，我們已經了解她們的動向，那我們即刻就前往絕闌山攻她們一個出其不意，同時發信號在各自本門調遣人馬駐守梁州城。流雲閣的人馬是從靠南的方向前往梁城的，我們就往靠北的方向攻去她們的後方老巢，讓她們有去無回！攻下她們的老巢之後，我們馬上回轉，和梁州城裏駐守的那批同道裏外進攻，殲滅她們。
沒有了絕闌山易守難攻的那些庇護，她們這些人也就沒什麽厲害的了！我們聯合起來，還怕不能將她們殺得片甲不留麽？”
歐陽誌越說越激昂，似乎已經取得了勝利。人群也歡呼叫好，歡呼聲停下來之後，便有人問道：“這條計策倒是一條妙計，可是，這個地圖可靠麽？要是這個地圖不可靠，那麽後果可是……”
“我知道各位同道會有此一問，其實我之前已經和盟主說過這件事情，我們派了高手去查證發現地圖是沒錯的。”
“哈哈哈，不錯不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們也沒敢透露半點風聲，就等今天各位來了共商大事。不知各位覺得這個辦法如何？”
“哼，原來盟主和歐陽總鏢頭早已經有了對策，那還找我們來說什麽說？直接采納不就好了麽？”
“劉幫助此言差矣。”孟易說，“我們前些日子隻是去查探了絕闌山得知地圖所繪屬實，那時候並沒有對策。昨天得知了雲誓率領大批人馬出山，歐陽總鏢頭和梁兄弟才想出了這個妙計。所以沒有事先跟大家說，打算直接在集會上與大家商討。”
“眾位若是仍然不放心的話，進攻之時，我們奇錦鏢局可以打頭陣，也可以多出人馬，讓大家放心。”
然後群情亢奮起來，歐陽誌無形之中成為了他們的頭領，安排進攻事宜。眾位所謂的豪傑都一臉忿恨、興奮的樣子，似乎鏟平絕闌山已在舉手之間。
我想說話，說些讓歐陽誌進退不是顏麵無存的話。盧沙、梁伯伯、雨涵似乎都看穿了我的心思，要麽輕輕瞪著我，要麽捏我。
盧沙附在我耳邊說：“歐陽洵，此刻不是任性的時候。一切等這件事情過了再說。聽話。”
我看了看盧沙嚴峻的麵孔，癟著嘴點了點頭，盧沙臉上綻放出美麗的淺笑，瞬間把空氣混濁的地下室照得一片明耀清新。
等了好一陣，他們終於商量好各自散去部署，約定在西城門外的長亭集合，再一起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