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兒（上）
“爺爺，您在看什麽？”剛剛三歲的水靈兒一臉天真的坐在禦天五靈鴞巨形爪趾夾縫間的柔軟溫暖的絨毛裏，把玩著老爺爺水仲謀的蛇靈拐杖。一邊兒給這個已經完全直不起背的老爺爺輕輕捶著後背，一邊時不時跟著老爺爺蒼勁犀利的眼神，注視著飄渺的遠處，那萬丈山崖下已經被厚厚積雲裹得嚴嚴實實的驚獸天淵，望的有些出神了。
“我在看你的父王和母妃。”高高的山崖頂上，寒風凜冽著。把老爺爺水仲謀七尺長的花白眉須，硬生生吹到了腦後，跟那同樣花白的長發聚在了一起，已然分不清了哪一根是頭發，哪一根是眉毛，哪一根是胡須。身上一件藍色水族長老袍上，一條碧水蛇靈獸繡圖，跟著寒風的凜冽，不停地抖動著，呼嘯著。
“父王和母妃他們說，今天他們帶著很多很多勇士，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打獵去了。真的很遠，您能看得到嗎？在哪裏？”水靈兒天真的問道。
“就在那裏。”老爺爺水仲謀伸出蒼老幹枯的手指，指著很遠很遠一處厚厚的雲層，衝水靈兒笑了笑。
“是哪裏嗎？”小家夥站了起來，衝遠處使勁探著小腦袋，用自己尚未修煉成熟的通靈眼看了半晌，天真說道：“可是我什麽也看不見，您可以看見嗎？”
“乖乖，我的小公主，你父王和母妃都說了，他們已經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打獵，爺爺當然也看不到了。”不等水仲謀往下說，小家夥立馬說道：“可是您有通靈眼呀！”
水仲謀衝小靈兒慈愛的笑道：“雖然爺爺也有通靈眼，但是，和你一樣也什麽都看不到，不過我們可以用心靈去感應他們的存在，用真心去向天上的諸位天神來為他們祈禱！對吧，我的乖乖小公主。”
“對！可是，爺爺，父王和皇伯父說過好幾次了，不讓您再上玄天崖了。他說玄天崖上風大，寒冷，會得天霜寒的。”水靈兒一臉天真的看著水仲謀，把這句話說的很認真。
水仲謀回頭衝水靈兒笑了笑，輕輕撫摸了一下朝天揪下的小腦袋，笑道：“我的寶貝公主小靈兒都要長大了！都知道關心爺爺的這把老骨頭了！真是懂事呀！”
水靈兒一臉天真的認真說道：“皇伯父還跟我說，人老了容易得病，尤其是在玄天崖上，更容易得病！得病了，爺爺就不能陪我玩了，爺爺要是不陪我玩了，五靈鴞就不讓我騎了。那我還怎麽在天上飛來飛去？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我不讓爺爺得病，不讓爺爺得病。”
水仲謀回頭衝水靈兒笑道：“爺爺這輩子什麽病沒得過？沒什麽好怕的，怎麽會不帶我的小公主一起玩呢？就算爺爺不能陪你玩，五靈鴞也會不高興的！你說對不對？”
“對呀！對呀！五靈鴞一個人沒人陪它玩，它也會不高興的，對不對，五靈鴞？”水靈兒天真笑道，使勁兒拍了拍小腿旁邊禦天五靈鴞的巨型爪趾。就聽禦天五靈鴞“啾——”一聲長鳴，鳴嘯聲充斥穀壑，嫋嫋回響不絕。
“爺爺你聽，五靈鴞聽見了，它也是這樣想的！對吧，爺爺！”聽到禦天五靈鴞的回應，水靈兒興奮的咯咯直笑。
水仲謀這回把水靈兒抱在了懷裏，輕輕吻了吻小靈兒的小臉，笑道：“對，對。靈兒說什麽都是對的！哈哈……”
“爺爺，什麽是‘祈禱’呀？”水靈兒這會兒認真上了，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祈禱’就是向天上的諸位天神祈求平安呀，祈求上天保佑人們遠離災難、遠離危險。”水仲謀笑答。
“‘災難’？什麽是‘災難’？”水靈兒認真問道。
水仲謀笑道：“你呀，長大就知道了，一天學一個問題就行了，告訴爺爺，記住什麽是‘祈禱’了嗎？”
水靈兒認真說道：“‘祈禱’就是向天上的諸位天神祈求平安，祈求上天保佑人們遠離災難、遠離危險。”
“嗯！真聰明，這麽快就學會了！靈兒真乖！”水仲謀著實驚歎水靈兒的記憶能力和理解能力。要知道，這個小家夥兒才剛剛三歲！
“好了公主殿下，再不回水靈宮，恐怕你的皇伯父真的該急了。我們走吧？”
“嗯！”水靈兒點了點頭，然後衝頭頂上的禦天五靈鴞大聲喊道：“五靈鴞，我們回宮吧！”禦天五靈鴞聽到這聲喊，輕輕把頭低了下來，兩隻碩大而透亮的眼睛閃著金光，瞬間就貼到了水靈兒的頭頂。此時此刻的水靈兒就覺得自己的身高，連一隻五靈鴞的眼睛也比不過。“爺爺，抱我上去！”
水仲謀抱住水靈兒慈愛的笑道：“嗬嗬……什麽時候你才能長大，自己爬上去呢？”就看一團祥雲穩生水仲謀腳底，踏著這團祥雲，爺孫兩個已經坐到了禦天五靈鴞軟綿綿的脖頸上。
“為什麽要爬呢？我也要向爺爺一樣，踏著祥雲，飛到五靈鴞脖子上！”水靈兒撅著小嘴兒認真說道。這時候，就看禦天五靈鴞雙爪一登，一對兒遮天大翅膀呼嘯生風，風力遠遠超過了崖頂凜凜冽冽的寒風，瞬間已經飄出崖頂十餘丈高了……
“哈哈……那爺爺可要告訴你，修煉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想要變成爺爺這樣，你就必須得經曆許多許多的痛苦。爺爺問你，你害怕痛苦嗎？”
看著老爺爺水仲謀慈祥的笑容，水靈兒很是認真的搖了搖頭，撅著小嘴兒說道：“我不怕！父王說過，任何苦難都可以承受！我不怕！”
老爺爺水仲謀看著水靈兒此時此刻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模樣，忍不住就笑了。在小公主的額頭上，不禁又輕輕吻了一下。說道：“哈哈……看來我們的小公主也是一個偉大的小勇士！很好，那爺爺就等著你早日把勇士手鐲戴在小手腕上，怎麽樣？”
沒想到水靈兒撅著小嘴兒說道：“不！我也要像父王母妃那樣，一個一個把它們戴在手上，然後，一個一個再把他們摘下來！”
“豁豁——口氣真大！好，爺爺可是看著你呢！你可不要讓爺爺失望呀？”老爺爺水仲謀吃驚之餘，不忘了小小鼓勵一下這個可愛的小公主。
水靈兒大聲喊道：“我絕對不會讓爺爺失望的！你說，對吧？五靈鴞！”
“啾——”聽到水靈兒如此一說，禦天五靈鴞又是一聲驚徹山淵的長鳴。優雅的揮了揮遮天大翅膀，然後一個盤旋，緩緩穿過了厚厚的雲層，漸漸地滑向了水靈宮的方向……
水仲謀輕輕撫摸著水靈兒的小腦袋，笑道：“是不是，你父王母妃經常教育你說：長大以後一定要當好一個出色的小勇士？”
水靈兒一邊掰著小手指，一邊認真說道：“父王說，首先要當好一個武士，然後才是勇士，然後才是武斑，然後才是武亭……然後才是……才是……”水仲謀說：“武長。”水靈兒興奮道：“對！武長！就是武長！然後才是武卿……”水仲謀打斷說：“武卿前麵還有一個，你沒有說，好好想想是什麽？”水靈兒：“是……是……是武長……”水仲謀笑道：“武長，你已經說過了，武長後麵是什麽？”水靈兒：“是……是武族長！對，是武族長！”水靈兒一邊興奮甜笑，一邊拍手歡舞。
“嗯！記性真好！武卿然後呢……”水仲謀一臉慈笑著問道。水靈兒這會兒皺起小眉頭兒，苦思冥想了半天，說道：“然後……然後就是……就是……就是……”水仲謀慈祥笑道：“嗬嗬……然後就是武侯……”水靈兒突然又興奮的接住了話茬：“對！對！是武侯！然後就是武王，就是我父王，然後就是皇伯父！對啦！全對啦！咯咯……”
看著水靈兒笑得這麽天真，水仲謀忍不住也笑了。說道：“小靈兒真聰明！一下都答對了！記性真好！”水靈兒咯咯笑道：“都是父王叫我的！記不起來的時候，我還會偷偷問母妃，母妃也教我的！一模一樣！咯咯……”
水仲謀慈祥笑道，“是嗎？那你母妃還教你什麽了？”水靈兒笑道：“刺繡呀！母妃會繡出好多好多漂亮的圖案，小鳥呀、荷花呀、蘭花呀、孔雀呀，還有九祥鳥呀、水仙花呀……好多好多的！咯咯……好看極了！”
“噢？是嗎？那你會繡什麽呀？”水仲謀慈愛說道。
“我……我……我會繡五靈鴞！咯咯……”水靈兒一臉天真地笑道。
水仲謀這回假裝嚴肅的說道：“可不許騙爺爺，騙爺爺可就不是好孩子了！告訴爺爺，你真的會繡五靈鴞嗎？”
水靈兒這回把小腦袋往下一低，羞著小臉說道：“這次靈兒說謊了，靈兒還不會繡……”眼瞅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水仲謀趕緊說道：“沒關係，爺爺不怪你，但是靈兒會自己學會的，對吧？”水靈兒馬上興奮地笑道：“母妃會教我的……咯咯……我一定會學會的！對吧，五靈鴞！”
“啾——啾——”禦天五靈鴞一陣長鳴，水靈宮已經是出現在了禦天五靈鴞的通靈神目中。
“爺爺，好大的一股通靈血的氣味！你聞到了嗎？”水靈兒那對兒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水仲謀說道。
“是麽？”水仲謀輕輕施法，卻並未察覺到周圍有絲毫的通靈血的血腥味兒。“沒有啊？”
“啊——！”突然水靈兒捂住心口一聲慘叫，麵色極度蒼白，瞬間昏迷了過去……
“小靈兒！小靈兒——！五靈鴞！趕快回宮！”
“啾——！”一聲急促的長鳴，禦天五靈鴞一個展翅，直衝水靈宮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