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火根老祖

(玄風大帝的一生,是傳奇的,也是輝煌的。

可他的一生,知遇的親人卻很少。

眾所周知,玄風大帝自幼生於仙苞,乃是九靈以及師尊天目尊者將其照看長大。

所以,自幼他便不知生父和生母是誰。

更不知父母以外的親人,還有誰。

不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的親人還是與他逐一相見。

其中,火根老祖就是玄風大帝一個神秘親人。

當玄風大帝和火根老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很重的感情,並親切的稱呼火根老祖為爺爺。

事實上,火根老祖正是玄風大帝最親密的親人之一。

可惜,這件事,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後,玄風大帝才知曉。

——節選自創世神疆後史學家綜合整理之《令玄風大帝永不忘懷的幾位機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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颶風旋轉的風眼,餐妖食魔。華彩天地的光柱,扶正降邪。

閃眼就要被吸入風眼的十三條火袍人影,忽然懸空定住。風眼中的颶風勢威漸減,與此同時,風眼已經開始急劇收縮,平息神力。煞白映天的光柱瞬間被吸向風眼,就在風眼與光柱接洽的一刹那:

天地靜止,萬籟俱寂。風眼中的光柱,忽然變作一張鋪天圓盤,通體煞白刺眼。這圓盤鋪天蓋地向外擴張,照的往生界三重地府通明盛輝。烏黑琉瓦,皂漆大柱,血紅殿門,琅琊雕塑。一重重瓊殿墨宇,一道道幽鬼道路。一廊廊迂回樓閣,一例例神魔古墓。無一不是被染成了光華刺眼的雪白色。

不錯,聖潔的光,雪白色。

凝華於天,臨降於世。一塵不染,鋪灑天地。如雪聖光,純潔綺麗。與眾生平等,與萬物共生。不吝善惡,不吝神鬼,不吝好壞,不吝醜美。如雪聖光,聖光如雪。就這樣安靜的照亮了孤寂而又黑暗的夜,照亮了齷齪而又漆黑的心,照亮了善良而又樸實的魂。照亮了正邪,也照亮神魔。

世間不公,在這一刻,平等!喧囂浮華,在這一刻,樸靜!

縱是一盞枯竭億萬年的心燈,在這一刻,亦會為你點亮。

除非這盞燈,有誰沒有。沒有這盞燈,便是沒有靈魂的軀殼,縱然留有精明聰慧的頭腦,卻又有何用?可是,既然是沒有靈魂的軀殼,有哪裏會來什麽精明聰慧的頭腦?不過一副臭皮囊,世間所不要,天道所不容。

如同閻殿飛簷上的一具具幹屍,縱然已經被煞白華光所照亮。照亮的不過是萬年不化的僵屍,哪裏還有什麽魂魄所在?所謂精明智慧,卻又能從何說起?

唯世間所不要,唯天道所不容。

“妖孽!哪裏走!”

冥冥之中,一道陰影,飛天而馳。在華光異彩消失的瞬間,在幽冥古域複原的時刻,這道陰影原形浮現。諦聽看得見,所以甕聲斷喝。玄風看得見,故而化身金光,青芒爍爍,已經追了上去。

“小心!那把可是冥發拂塵,九幽之內,無人能抗!”這聲斷喝,卻是來自方才勇闖玄天霹靂劍陣的神力氣場龐大的流星火影。

這道流星火影並沒有死,因為,在他鑽入玄天霹靂劍陣的一瞬,玄風不得不收了劍訣。天道神威,不斬善惡不明之人,更不能糊塗斬人。

何況,此人大義凜然,周身煥發著莫名強大的神之氣場又是玄風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生死危機關頭,居然敢勇闖玄天霹靂劍陣,甘用性命擔保這一十三條火袍人,自然有他一番道理。這其中緣由玄風雖然不明,但也不至於糊塗到殺人不分善惡的地步。

玄風深會,萬物清明,方開混沌。既然使出《玄天霹靂真訣》,就要對得起天之道。倘若枉殺一人,豈不玷汙天道?

遠天霧氣雲海之巔……

拂塵放華,七彩流光映天而照,好是一處美煞風景!但看烏雲妖霧,黑氣幻影,全然被這七彩琉芒所渲染。一道金色身影,已經全然籠罩於拂塵之中。一把青光閃爍的巨劍神器,炫劍如火如風又如雨。

隻是這金光人影,青光劍影,與這拂塵相比,實在太過渺小!那拂塵宛如通天而起的一道七彩琉璃的龍卷風,把這金光青劍罩在其中,就好似玄天蛛網,卷住一隻渺小的綠頭蒼蠅一般。縱然這隻綠頭蒼蠅如何厲害,卻又如何抵得住龍卷風一般的蛛網?

“妖孽!”一聲斷喝,流星火影閃身而到。一隻擎天巨手,如火。這團大火,如手。龐大的氣場瞬間從那火手上煥發而出,擁著渾厚的神法神力,鋪天蓋地,扯風撕雲,居然一把攥住了這道七彩琉璃的“龍卷風”(也就是冥發拂塵)!

參天拂塵,似乎失了威效,亦或是那鬼影心中生了懼怕,又或者在方才的玄天霹靂劍陣中受了重傷。故而無心戀戰,但見這參天拂塵猛然一抖,如同流彩神龍翹臀擺尾,居然一瞬間掙脫了那擎天火掌的神力把握。

就看那流光拂塵忽而不見,化身一道黑影,遠遁天之邊陲。原來這黑影趁著方才拂塵神威的激戰周旋,這道黑影,已經遠逃天邊。當此時刻,那妖孽明知自己一戰告敗,唯能收了拂塵,鑽入一片黑幕,幻身一道流矢飛身逃遁,誰還能追的上?

青光在手,金影淩空。玄風就這樣怔怔地站在那裏,癡癡望著已經消失在天邊的黑影,長長一聲失落歎息,“望塵莫及了。”

“既然望塵莫及,年輕人就不要再看了!”一重重火熱無比的神法神力,在一層層氣場漣漪波及下,早已將玄風緊緊包裹在火力氣場內中,那道流星火影便是悄然定在了玄風身旁。

玄風回頭一看,這人十分年老,卻是滿臉榮光煥發。身上一件大氅袍,榮火通明。火袍前後心八卦天火印,熠熠生輝。火袍下赤火熊熊,全然把下半身吞沒在了火雲之中。再細看這人麵貌,赤發束冠,別著一支紅玉琉釵。眉須垂胸,朱紅如火。一對兒神目,如烈日炯炯。

再看那火袍後背負的雙手,慢慢從身後抽出一隻,開始安然捋胡須。玄風一瞥間,發現這隻大手居然比常人大出兩倍之多!玄風透過自己初成的神目可以看到,這雙奇異的大手之內,居然隱隱閃動著熊熊烈烈的烈火金光!

玄風心下暗道:莫不成這位老爺爺,是火做的?

玄風端詳這神奇老者的同時,卻不知這位老者也正在端詳玄風。

“不滅金身,靈火神龍,《玄天霹靂真訣》……年輕人倒是好修為,隻可惜——這把劍……不配!不配!”說到此處,這神奇老者居然連連搖頭,滿口嗟歎。

“老爺爺誇獎了!”玄風急忙俯拜施禮。雖然玄風不知這神奇老者是何方神聖,但是一股通天徹地的天罡正火之神氣,凜然懾人。普通常人身上,哪裏會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天罡正火之神氣!玄風早已猜測,此人非神既仙。既是神仙祖宗,自然要拜。縱然不是神仙祖宗,那也足以做玄風的老爺爺,還是要拜的!

這老者見玄風如此通情達理,心中自是歡喜,甘受玄風三拜九叩。隻道:“請起吧!凝香小鬼!還不出來拜見火根老祖!”

“咦?”一股七彩幻花錦影從玄風耳朵眼兒裏悄然飛出,瞬間凝成一個嬌小可愛,噴香誘人的小姑娘,不是凝香,卻又是誰?“火根爺爺,您怎麽知道我就藏在這裏?”

話間,凝香一頭紮進這老者懷中。這老者既然自稱火根老祖,自然就是火根老祖了!火根老祖滿臉慈愛的望著凝香,一隻大手足以遮住凝香的整個小腦袋。但是,這隻大手,隻不過在凝香的後腦勺上輕輕撫摸,溫情暖暖。炯炯火眼中,散發著驅寒化冰的慈祥:

“小鬼!就算能夠瞞過老祖的眼睛,還能瞞過老祖的鼻子不成!萬裏之內我都能嗅到你的香味,更何況你又近在眼前?”

“哼!我說呢!掩飾的這麽隱秘,居然也能被爺爺發現,原來是這一身奇香,把我出賣了。下次我一定到七彩瑤池幾位仙子姐姐那裏洗個幹淨,看看爺爺還能不能發現我!”凝香這一張天真的小臉上,滿是歡樂的嬌笑。

“嗬!你以為呢?小——鬼!縱然在我的天罡正火中化成灰燼,我一樣還是要認出你!”火根老祖一隻粗大的手指,輕輕在凝香的小鼻子上一點,滿是慈祥的笑嗔。

“那這一次我不給爺爺行禮了好不好?”凝香一對兒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圓轉。

“為什麽?”火根老祖故作嚴肅,問道。

“方才他”嬌嫩乳白的小手指,一指玄風,接著道:“已經三拜九叩,我就在他耳朵裏,也算拜過,所以……嘿嘿!這一次就算免了!”凝香得意地望著火根老祖,看看這火根老祖什麽反應。

哪知火根老祖一臉嚴肅,道:“不行!越來越不像話了!”

凝香當下三拜九叩,而且拜的極為虔誠、忠實。火根老祖急忙俯身拉住,笑道:“鬼丫頭,不過給你開個玩笑,怎麽當真起來?”

凝香笑道:“見了爺爺,哪有不拜之禮?凝香不敢玩笑。”

“籲——”火根老祖忽然暢笑起來,道:“鬼丫頭!你還不敢玩笑?平日裏,數你頑皮,淨是與人玩笑,又愛貧嘴撒謊,連你爺爺木古仙公都拿你沒辦法。這次,我隻與你開個玩笑,你怎麽反倒當真起來?”

“三拜九叩,自然不能撒謊。為爺爺虔誠行禮,自然不能撒謊。雖然凝香知道自己頑皮,但是,對爺爺的禮數,分毫都不能少。否則,凝香恐怕回去吃不了就得兜著走了!”凝香笑道。

“哼!小鬼!”火根老祖使勁把臉在凝香的小臉上蹭了蹭,這個動作可謂是親密至極,想必祖孫二人的關係非同小可!

“火根老祖今日怎麽有空到我們幽冥古界,趕上這千年難遇的一場誅魔大戰?”諦聽已經騰雲而來,飄忽於凝香身邊。

“老夫遠道而來沒向您老人家打個招呼,失禮!實在失禮!”火根老祖居然會對諦聽俯首三拜,由此看來,諦聽的身份明顯又在火根老祖之上了?玄風就更不能明白了。明明凝香直呼諦聽其名,並不曾見施禮拜服。火根老祖卻要對諦聽俯首三拜,這輩分似乎有些亂,所以,玄風不能明白。

諦聽笑道:“你這是見怪了!哪有失禮,這是多禮了!適才你救下那十三個火娃娃,莫不成正是你所收的關門弟子?”

火根老祖一臉驚訝之色,笑道:“三界五域之事,果然沒有一件可以瞞過您老人家的耳朵!不錯,那十三個不肖之徒,的確都是我這把老骨頭的!

前些日月,我這十三個不肖之徒在驚獸天淵遇難,始終不回。等我知道此事,為時已晚。幾經尋探查訪,總是杳無音訊。幾天前,終於摸到了蛛絲馬跡,原來是在驚獸天淵被那鬼七王子施了攝魂鬼法,擄到了幽冥古界,這才聞聲趕來,沒成想,還是慢下一步!”

“喔?”玄風、諦聽、凝香幾乎同時一驚。諦聽道:“又是鬼七王子!如此說來,方才逃亡的陰魂,自然就是鬼七王子了?”

“您老人家都疑惑不定,我就更不敢妄自定論了。”火根老祖笑答。

“實在不能妄自定論!三界五域似乎並無此人,因為我感受不到此人的陰靈存在。更何況,他手中所持冥發拂塵,乃是幽冥尊始坐化之前的神器。這神器你也知曉,乃是我們幽冥古界的法寶克星。即便是大冥王親臨,隻怕是亦不能夠抵擋之住冥發拂塵的幽冥古法。”諦聽道。

“依我看來,這人是不是鬼七王子並不重要,鬼七王子是個什麽妖鬼也不重要。至於他的法術、法力,應該平平。隻是這冥發拂塵怎麽會落入他的鬼手?莫不成,他也是幽冥尊始坐化之前的徒弟?”火根老祖道。

“誰又知曉?不曾聽得大冥王說過幽冥尊始生前還有徒弟在世。更何況,萬世輪回,就算有徒弟在世,恐怕也早已坐化。即便是當世幽冥至尊大冥王自己,再過百年,也是要坐化的。難不成這天地之間還有永不坐化的神妖?”諦聽道。

“有沒有永不坐化的人,老夫不知。但是,老夫卻知道天地之間,有一撮兒永不坐化的頭發!”說道這撮兒頭發,火根老祖兩眼直放金光。

“你是說冥發拂塵?”諦聽道。

“不錯!”火根老祖笑了,笑的兩眼火光炯炯,“幽冥尊始雖然坐化,可是這冥發拂塵,卻是曆萬世輪回而不化,經千代更替而不凋謝,豈不是三界奇物一件?更何況,這拂塵正是幽冥尊始的一撮兒頭發。幽冥尊始已經坐化萬世,但是這撮兒七彩琉璃的頭發,不還是一樣充滿著霞光神采?”

“亙古奇人,用畢生法力造就的亙古奇物,並不是我這一個後輩神獸可以評說的。”諦聽頷首低語。“不過,你這話似乎有了幾分道理。雖然幽冥尊始已經坐化,但是這撮兒頭發的確曆萬世輪回煉化而不腐。說不上,這冥發拂塵的法術,太過強大,已經足以霍亂我的心智,方才感受不到這位鬼七王子的陰魂。又或許,這鬼七王子,用了什麽術法,故意利用冥發拂塵,在為自己掩飾身份,也未可知。”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火根老祖道。“這位鬼七王子既然已經出世,想必第一個不肯放過他的,就是神界!早晚是要與他見麵的,到那時,他的身份如何詭異,也怕再難隱瞞。隻是,老夫有一事不明,這冥發拂塵乃是幽冥至寶,怎會落入他人之手?”

“這件事……說來話長,諦聽不便解釋,除非親自問詢大冥王。其中端詳,過於波折,恕諦聽無力相告。”諦聽道。

“誒?既是有苦衷,自然是我問的無禮,您老人家,又何必自責?罷了罷了,這小賊既然敢盜取冥發拂塵,早晚是要收拾他的!既然這小廝敢在洗靈殿內撒野,想必洗靈殿已經遭遇禍端,不如趕快去看看。”火根老祖道。

“我們所來,正為此事!”諦聽道。

“那這位小兄弟是——?”火根老祖。

“弟子不才,方才忘記自我介紹,名叫玄風。”玄風道。

“不才?哪裏說起?”火根老祖兩眼望著玄風,隻放金光。“依我看,你倒是極為有才!方才要不是你及時罷手,收起劍陣,怕是老夫就要在玄天霹靂劍陣中絕命九幽了!年輕人,好心腸!倘如我是惡人一個,當時出劍傷你,劍崩之下,看你不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啊!那麽可怕!”凝香一聽玄風差點粉身碎骨魂飛魄散,驚得下巴忽然拉長,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爺爺,什麽是劍崩?”

“劍崩就是——你這小家夥又不用劍,卻為何鬼頭鬼腦的問起此事?”火根老祖的大手慈祥的在凝香後腦勺上靜靜撫摸。

“風哥哥有危險,我當然要問!爺爺,你給我支個招兒,教教風哥哥如何化解劍崩,好不好?”凝香一對兒大眼睛癡癡望著火根老祖,生怕這爺爺不給支招兒。

“嗬嗬……鬼機靈,那你倒是用什麽來答謝老夫?”可以看出,火根老祖極是喜愛這小姑娘。

“我……”一隻玉白嬌嫩的小手指,忽然伸到了嘴裏,而後傻傻說道:“我以後不去拿爺爺的東西,不給爺爺添麻煩,不對爺爺撒謊,不騙爺爺……反正就是不對爺爺做壞事了好不好?”凝香稚嫩道。

火根老祖抱起凝香哈哈大笑,道:“乖!真乖!”

“那爺爺什麽時候教風哥哥?”凝香傻傻問道。

“生死攸關,當然當下就教了!”火根老祖放下凝香,衝玄風道:“小兄弟,你過來!”

“是。”玄風依言走近火根老祖,恭敬道:“弟子煩請爺爺賜教。”

“賜教不敢當!可以看出,你這小兄弟已經長了劍魂。”說到此處,火根老祖故意望了望諦聽,似乎在得到諦聽的肯定。諦聽並不點頭,更不搖頭,如此看來,玄風這小子果真長了劍魂。適才,自己隻不過是猜測,當下諦聽已經默認,也就不需要猜測了。接著說道:

“《玄天霹靂真訣》乃是千古奇絕,唯有天地造化之人,方才可以修行。就算老夫如此修為,自恃不凡,亦不能精修此訣。不過,將來有緣的話,老夫倒是可以為你引薦一位奇人,通神劍仙水恭瑾!”

“水恭瑾?”玄風忽然覺得腦子裏爆炸一般,這個名字怎會如此熟悉透頂,卻不知為何死活就是想不起來是誰!“難道?是因為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