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可人疼的凝香

凝香幽幽,如甜似蜜。沉睡中的玄風,感到柔軟的身背下,仿似鋪下了一層柔軟如絲的棉被褥。但是,這被褥卻又如此清涼,如此馨香,如此讓人心醉情迷。這是花的香氣,奇異的花香。玄風知曉,這股花香並不是什麽地方都有,除非是躺在凝香穀裏。或者,睡在凝香的身旁。

凝香就在身旁,因為,玄風已經聽到了凝香哽咽的哭聲。哭聲很低,哽咽聲很小。但是,玄風還是聽得真真切切。對於玄風而言,凝香這個小妹子的印象,早已深深印在了腦海中。哪怕是一片衣襟,一聲喘息,一個眼神,一陣香味,玄風都可以立時認出凝香。

這一刻,亦是如此。

“凝香,你怎麽又哭了?你在哭什麽?”恍恍惚惚,玄風已經看到了凝香,看到了凝香小臉上,清涼如晨露一般的淚珠,已經悄悄地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玄風的手動了一下……

“爺爺,他醒了!諦聽,他醒了!”這聲歡快的尖叫,更是讓玄風確定,凝香就在身旁,而且很近,很緊。

玄風睜開眼的時候,神清氣爽,靜心欣然。首先看到的是一雙小手,又白又嫩,如脂如玉,正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脖子。自己的頭枕在一雙嬌嫩的小腿上,小腿又軟又綿。玄風立刻意識到,這雙腿是凝香的!

忽然,玄風坐了起來,把凝香嚇了一大跳。等凝香回過神來,她的小身骨,已經蜷在了玄風的懷裏。玄風整個人,卻是坐在一大片花毯之上。

“看不把你壓壞了,疼不疼?”玄風顧不得向其他人打招呼,事實上連看都沒看身旁的別人。輕輕揉著凝香的小腿兒,心疼的要死。

凝香兩眼直掛著晶瑩的淚珠,呆呆望著玄風,似乎已經被玄風適才的突發衝動嚇壞了。

“鬼機靈,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不言不語了?”玄風輕輕地為凝香擦幹了眼角的淚花,笑道:“你又調皮了吧,要不然,怎麽會有淚花?怎麽樣,還疼嗎?”玄風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揉。

“嘿!”哪知凝香忽然伸出小胳膊,使勁抱住了玄風的脖頸,把自己的小臉緊緊貼在了玄風俊逸的臉龐上,輕輕道:“嚇死我了!還好,還好。我還活著,你也還活著。咯咯……”凝香的朗笑,如鶯聲嬌巧,總能讓人爽心愉快。

“小淘氣,你抱得太緊,哥哥都喘不過氣了!快鬆開!咳咳……”玄風著實受不了,凝香的心性總是大起大落的放縱。縱然風凝二人相識時間不算短了,玄風一樣不能猜出凝香的小鬼心思。

凝香依言鬆了鬆小胳膊,但是,一雙小手還是把著玄風的脖子不放。一對兒靈動的大眼睛神采奕奕,水晶一般看著玄風咯咯直笑。忽然,嬌嫩的小嘴兒,在玄風的麵頰上印下桃粉心緒的深深一吻,這才歡快無比的鬆了手。坐在玄風腿上笑道:

“嚇死我們了!我還以為你中了妖氣死了,害得我賠了你好些眼淚。現在好了,你又活了,現在把眼淚賠給我吧!咱們也好兩不相欠!”

玄風聞聽凝香此言,實在太過天真,分明就是孩子氣嘛。笑道:“傻話。眼淚怎麽還能賠來賠去?再說了,眼淚又不是我身上的一個物件,怎能說流就流?你這小家夥,總不能為了流眼淚,把我的眼睛挖出來不成?”

凝香兩眼一怔,道:“把眼睛挖出來?不成不成!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算了,反正以後日子還長,你慢慢還我眼淚就是了!這許許多多的眼淚,我都會替你記得。等到日後,我要一滴一滴的數,直到你還清為止!”凝香說的一本正經,似乎這許多眼淚,玄風真就非還不可了。

“嗬嗬……”正在這時,火根老祖的朗笑聲傳了過來。“玄風小兄弟,你害我們等的好苦呀!現在醒了,感覺好些了嗎?”通明如火的敞袍上,八卦天火印熠熠生輝,赤發須眉的火根老祖,禦火而行,跟著諦聽,已經走到了玄風身畔。

玄風急忙放脫凝香,起身行禮。慚愧道:“勞神諸位久等費心了,玄風向諸位請罪。”

“請罪?何罪之有?不過多等了一會兒罷了!”火根老祖哈哈大笑,“你這小兄弟倒是多禮了,怎麽樣好些了沒有?

適才你妖氣纏體,忽然暈厥。我和諦聽曾兩度施法,怎奈你體內真元強硬,非但絲毫不起作用,反倒把我們的法術逼了出來。無奈,隻好替你護法守體,**開妖氣,以免被睡夢中的你,誤吸體內。

不過,還是凝香這小鬼有本事,花毯一鋪,不一會兒就醒了。來,告訴爺爺,你這小鬼,用的倒是哪門本事?”火根老祖話間,已經拉住了凝香的小手。

“本事?我的本事就一個字!”凝香小臉上居然是神秘的詭笑。

“喔?什麽字?”火根老祖十分好奇。

“這個字說來不雅,不說更妙。”凝香嗤笑嘻嘻,似乎不願說出秘法。

火根老祖一向直性,越是隱瞞不說,心中越是想知道。脫口道:“你這小鬼又懂什麽雅與不雅?但說無妨,不說爺爺這心裏老是癢癢,隻要說出來,就不癢了。”

“一定要聽?”凝香眨著大眼睛笑道。

“一定要聽!”火根老祖滿腹好奇。

“聽了不會後悔?”凝香笑了,詭異的笑了。

“嘿嘿!你這小鬼,不就是一個字嗎,聽了怎麽會後悔?哪個字,快快說來,爺爺心裏好癢!”火根老祖已經迫不及待了。

“哈哈!既然爺爺非要聽,那我可就說了,但是咱先說好:隻許聽,不許學!

咯咯!任你們誰都想不到,居然會是一個‘偷’字!”凝香這回是大笑捧腹,得意洋洋。

要說“偷”,在別人看來是“偷”,在凝香看來算是“借”。一說起“偷、借”二字,三界五域,沒人敢惹凝香。正如之前凝香所說,三界五域,就沒有她借不著的東西!眼巴前兒就有一把神器銷魔劍,一尊神獸諦聽,都是凝香“借”來的。在別人看來,可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凝香一提起“偷”字,諸人都住了口。但是,火根老祖還是忍不住要問:“嘿嘿!你這小鬼,倒是把一個‘偷’字,練成了一門奇特的法門!說來聽聽,這回你又如何‘偷’得高明,居然能把死人給‘偷’活了?”

“嗬嗬……其實說來,也不算是什麽高明,隻不過適才,我把玄風的心和魂偷去了,現在又還給了他,所以,他又活了!”凝香圓謊如是,玄風在凝香穀吸取花穀靈氣之事,卻是隻字未提。眾人不明所以,隻當是凝香說了個笑話。但是,一旁沉默不語的諦聽,早已看破了凝香的鬼機靈,隻是不想說出來掃凝香的高興而已。

“羞羞羞!你這小鬼,以後可不能亂說這話,說出來是會被人笑話的!知道不?”火根老祖慈愛地撫了撫凝香的小腦袋。向眾人道:

“這座洗靈大殿裏的妖鬼之氣大家已經看到。連玄風小兄弟這樣道行高深的不滅金身,都難免被妖氣侵襲。諸位徒兒就安心在殿外護法鎮守,我和諦聽進去看看,這大殿之內究竟布下了什麽樣的天羅地網,妖魔鬼陣。玄風小兄弟,照看好凝香,等我們出來。”

恢宏龐大的洗靈殿樓閣門窗處,一團團黑霧嫋繞的妖氣,悄悄地從殿閣門縫窗沿中,緩緩飄灑,輕輕彌漫。一條條白霧亡靈,纏繞在妖氣十足的黑幕中,隱隱約約,似隱似現。原本長明敞亮的一座大殿,此時此刻,已經變得黑暗而又詭異。

森冷寒氣,夾雜在黑霧嫋繞的妖氣中,滲透著惡臭撲鼻的血腥味。正殿門口四扇落地大門處,猙獰恐怖,青麵獠牙的妖鬼魂魄隱隱浮動。長長的噬骨涎水,烏黑血臭,黏黏糊糊地掛在獠牙兩側,令人看罷惡心作嘔。嗚嗚咽咽的鬼哭狼嚎,透過門縫,隱隱約約似可聽聞。

白骨森森,鬼爪針鋒。一對對骷髏眼下,森寒鬼爪,懾魄寒心。凝眼定神,厲鬼猶晰。幽幽鬼袍如紙,慘白鬼臉如霜,森寒鬼爪如雪。飄忽而來,飄忽而去。浮影於門窗之間,匿身於妖氣之內。

玄風凝望著這座妖氣十足的大殿,怔怔出神。方才昏迷,雖說與自己的心智有關。但是,仔細端詳,如果不是這些妖氣侵體,怎會生出萬般浮想?由此看來,這座大殿裏,的確藏匿著噬心攝魂的高深妖術。玄風心血**生出一股衝動,一股銷魔化道的衝動。出神道:

“我也要進去。”

“不行。”火根老祖立時拒絕。他的拒絕自然是有道理的:這裏是閻羅宮,裏麵住著洗靈閻羅和閻羅諸臣。既然閻羅宮被侵占,想必洗靈閻羅和諸臣,已經受難。如此想來,足見此妖鬼邪術通天,厲害之極。隧道:

“你剛剛蘇醒,需要暫時休息。有我與諦聽進去,有你與諸弟子在外護法,更無後顧之憂,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法子?時況緊迫,你還是留在殿外吧。”

“火根老祖爺爺,玄風已無大礙,還請爺爺放心才是。再說了,多一個人,就多了一個幫手,畢竟,玄風自恃還有一番蠻力在身,又有一柄銷魔劍在手,斬殺些妖魔小醜,應該不在話下。”此時的玄風的確有幾分自信。

事實上,睡過一覺的玄風,更是精神百倍。方才長久昏迷,並非妖氣侵體。而是玄天霹靂劍陣使罷之後,身體真元必然損耗大傷,自然需要時間來休息複原的。

真元一損,身體虛弱,便開始陷入昏迷幻覺。這些幻覺無非就是平日所想,同時也是一個人睡夢的前奏。通常,人們睡覺之前,總是要躺在**想一番事情,想著想著,便會睡著。當然,更有人站著就能睡著。甚至,睜著眼都可以睡。故而,如玄風那般過度勞累,站著站著就忽然昏倒,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