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歃血古陣

洗靈大殿,內殿。煞血古陣中。

殷紅色的血雨,莎莎未停。幽幽古咒,夾在莎莎血雨中,低沉嗡嗡。就好似一個已經腐臭的東西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綠頭蒼蠅。這些蒼蠅在啃噬那些腐臭的時候,當然不會忘記“嗡嗡”哄鳴。

所以,當人們一想到腐臭的東西,和密密麻麻的蒼蠅,就忍不住會聯想到最惡心的地方,就忍不住要幹嘔作吐,忍不住要反胃,忍不住的惡心!

現在,諦聽、玄風和火根老祖三個,已經忍不住的惡心了。因為,這片血雨茫茫的煞血古陣,夾著嗡嗡鬼咒的低吟,足以讓人惡心、嘔吐。

更讓人惡心的或許還不是這惡毒的血雨,而是那隱隱之中,已經和這血雨融為一體的,一顆妖鬼之心!這顆妖鬼之心,自然就是那個雌雄同體的姘頭妖屍的妖鬼之心。

非但如是,陰陽怪調的詭笑,同樣令人惡心、幹嘔!

“哈哈哈……三個小寶貝呀,死在古陣中呀,死呀,啊啊!死呀,啊啊!哈哈哈……怎麽樣?你們三個是不是已經想好了用自己的不滅神仙體,來祭奠我這血陣了?啊?哈哈哈……也好也好,這煞血古陣,倘若得了你們三個的不滅神仙體的祭祀,那老娘的功力就更進一層!隻是,虧了我這老頭了!哈哈哈!”

這時,另一個陰陽怪調的聲音道:

“虧了我?虧什麽?下回找幾個仙女煉煉,我的功力還不是一樣可以大進?不過再等些時日而已,到時候,你這老婆子可不許阻攔我。”

顯然,先前說話的那個是女屍,後一個說話的自然是男屍了。

隻聽那女屍忽然喝道:“放屁!有老娘一個陪你還不夠麽?你這死老頭子怎麽還這麽花心?”

那男屍立馬道:“妖婆子又在吃醋,我不過是想找幾個女仙煉煉血陣功法,你這又是生哪門子沒來由的氣?”

那女屍道:“你這死老頭子要找仙女,怎能讓人不生氣?我呸!隻要老娘不高興,你這死老頭子就休想!”

那男屍軟了下來,“不找就不找嘛,又何必生氣?再說了,煉煉功法而已,難不成還能當著你這妖婆子的麵移情別戀不成!算了!算了!喂,你看他們在幹什麽?”

“哈哈哈……諒你也不敢!咦——?”

“咦?”一聲驚訝,隻見火根老祖的神火光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靜悄悄地移到了煞血古陣的中心位置。

玄風赫然立於神火中央,指訣向天,高舉銷魔劍,龐大的浩然劍氣,隻映的血陣之中一片鮮綠茫茫。不滅金身,高舉著銷魔神器,赫然屹立於火光神罩之中,宛如一尊降妖除魔的武神。誰也不知,這龐大的劍氣,倘若一揮而下,將會發生什麽。

但是,隱隱之中,正在偷看的姘頭妖屍,已經預感到了什麽。比如說:死亡!森寒的死亡之氣,本就彌漫於這清冷的洗靈大殿。然而此時此刻,死亡的森冷,並不僅僅來自這座大殿,還來自那把殺魔無數,降妖無敵的銷魔神器!

浩然龐大的劍氣,寒破人心。鬼遇見,鬼逃。妖遇見,妖避。劍氣周圍的妖氣早已消散,這些妖氣的消散,並不是劍氣逼走了妖氣。而是,妖魔鬼氣,根本無法抗拒劍氣的威懾,故而心驚膽寒,自己嚇跑了自己。

火根老祖已經化身一道煞白色的天罡正火,正圍在玄風的周圍,熊熊烈烈的旋轉。不多時刻,那火光已經十分敞亮,幾乎照亮了整座大殿內堂。莎莎血雨,根本抵擋不住這火光的浩然正氣,已經被這煞白的火光,照成了白色。當然,整座大殿裏其他的地方,也已經模糊。模糊在一片煞白的光亮中,這光亮,正是來自火根老祖化身的天罡正火!

諦聽悄然飄起,繼而消失不見。唯見火根老祖飛旋的白光中,已經隱隱看出了一條細微的黑色火苗。這火苗極為奇異,居然是黑色的!玄風心道,難不成這就是諦聽所化身的玄陰之火?

不錯,正是玄陰之火!

玄陰之火的亮度與天罡正火的亮度赫然不同。玄陰之火更像是一潑濃墨,它沒有熊熊烈烈的輝芒,反倒故意把自己掩飾的黯然失色。然而,火就是火,即便是黑色的,還是脫離不了火的本性。

隻見這玄陰之火越燒越旺,越燒越濃。白色的天罡正火中,赫然逆行飛旋著一道逐漸擴大身形的潑墨,這潑墨正是玄陰之火!

黑白交錯,龍蛇抵抗。兩團火越聚越濃,似乎是在爭奪著什麽,又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麽。到底爭奪的是什麽?爭奪的正是太極陰陽之黑白兩極!醞釀的是什麽?醞釀的乃是,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兌東南,震東北,巽西南,艮西北的八卦卦象!

玄風揪著一顆心,一顆焦急的心,一顆迫不及待的心。這顆心存滿正義,這顆心洋滿正氣。浩然正氣,與天地長存,與日月同輝,玄風這個人就是天地日月的產物,也正是浩然正氣的化身。當此時刻,天罡正火與玄陰之火,激**碰撞,直撞的玄風心中正氣鼓鼓,雄心勃勃。

一顆心仿佛要跳了出來,一個神仿佛也要飛出來。心,要除魔;神,欲降妖!劍,已在手;人,亦勝劍!但是,浮躁的心,還是要強製壓住。因為,玄風要等,等待那企盼的黃金時刻的到來……

七彩萬丈的霞光,以玄風為中心,以黑白離火為底襯,夾著一串串祥和悅耳的琳琳脆響,輕盈的鋪展曼灑,瞬間籠罩住了整個大殿。當此時刻,黑白離火突然定住,陰陽兩極赫然成形。隻看玄風已經被完全包裹在了一個方圓十丈的黑白離火光罩中。

黑白離火的光罩,顯然就是太極陰陽的定心之根。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兌東南,震東北,巽西南,艮西北,八大方位一一幻化出各自的卦象。這卦象,初時在七彩萬丈的霞光中,隱約難現。

不過,秒刻之後,八大卦象赫然成形。每個卦象爻影,都煥發著閃白色的熒光。這一道道熒光,依序在太極陰陽兩極排開,就好似一道道無形的光牆一般,開始在東南西北各個方位依次對位入座。

“哐——哐——哐——!”三聲祥和低沉而又悠遠渾厚的神鳴,在大殿之中悠悠**起。火根老祖和諦聽,用天罡正火和玄陰之火,祭起的太極陰陽八卦方位,氣勢恢宏的形成了。

玄風的人早已不在,那把銷魔劍亦不在。

一個迫不及待的人,總是沒有太多耐心。一把迫不及待的劍,更不會有任何耐心。所以,當三聲祥和的神鳴空幽低吟的時候,當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兌東南,震東北,巽西南,艮西北八大方位的卦象,赫然成形的時候。玄風的人就已經不在了,劍——也是在這個時候消失的。

強大的綠色氣劍,萬丈恢弘,那是銷魔劍的影子,也是銷魔劍的劍魂。玄風金黃色的不滅金身,縱然如何神氣,卻也與劍化為了一體。因為,強大的綠色劍氣,已經完全把玄風整個人,吞沒在了劍勢、劍魂當中!

“噗!”一聲泄氣悶響。

綠色的銷魔劍,當然是從乾南這個位置殺出去的。因為,破煞血古陣的妙法,就是要從乾南這個位置殺出去。但是,乾南這個位置並沒有門,也沒有窗,而是一堵牆,一堵九幽大殿的牆。沒有人知道這牆的神奧,因為,這牆不是人做的,而是幽冥鬼神建造的。

但是,當強大而渾厚的綠色氣劍衝破這麵牆的時候,隻是發出了一聲泄氣的“噗”聲,簡直比撕破一張極為稀薄的草葉,還要容易許多。

恢弘的劍氣,拖著長長一道綠影,“噗”一聲,已經在另一麵牆之內了。這麵牆,當然就是四座小殿閣當中,最南麵的那一座。猛然一眼,血光萬千!這小小一間殿堂裏的景象,簡直比大殿裏的景象還要殘酷、殘忍。

地板上整整齊齊排好了一具具死屍,這些死屍都是一男一女相擁,安靜的平躺在地板上。看來,這些死屍還是剛剛死去不久,因為,他們在流血。這些鮮紅的血液流的很是蹊蹺,所有的血液,流出來的形狀,都像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蛛網”。

蛛網的中心位置,有一個半赤半露的雌雄同體的姘頭屍。從一麵看,這鬼屍是男人;從另一麵看,卻又是個女人。這姘頭屍正閉眼默念著低沉的鬼咒,並沒有意識到一把殺妖於無形的綠色氣劍,已經刺入了姘頭屍的心髒。

“蛛網”上的死屍還在流血,所有鮮血順著“蛛網”的網紋,同時流向了一個地方,那就是“蛛網”的中心位置。這個位置上的姘頭妖屍十分貪婪,它正肆無忌憚的吮吸著這一道道鮮紅的血液。即便心髒上已經穿出了一個偌大的洞來,它還是在貪婪的吮吸,因為,他已經無法意識到,所有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從心口的大洞中,汩汩流淌。

看這模樣,“蛛網”中心的姘頭屍,無疑就是一隻惡毒的“蜘蛛”。那“蛛網”上一具具排列整齊的死屍,宛如它們的獵物。唯有把這些獵物身上的鮮血吸幹,才能滿足它們的妖魔貪欲。否則,就不可能成就煞血古陣的輝煌。

可是這種“輝煌”,卻是令人痛恨!

所以,眨眼的功夫,玄風已經掠過了四間小殿。每間小殿裏的規模和陣型,都是一般模樣。當然,玄風這一劍的速度,快過電光!因為,當一個人仇上心頭的時候,當一個人狂怒爆發的時候,當一個人憤恨難平的時候,出劍的速度往往就是這樣快的驚人,快的連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或許是《玄天霹靂真訣》的劍術太過奇快;或許,玄風對煞血古陣的仇恨實在難忍、難平;也或許,玄風看到那些無辜的死屍,死的太過令人傷痛。所以,這一劍下去:精、準、狠、快!

當我們再次眨眼的時候,發現玄風的人,已經站在陰陽離火之中了。就仿佛,本就沒有離去,始終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