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煉果

“還有什麽好說的?殺了便是!”凝香瞅著這堆妖物,不屑道。

“哼!”那妖物冷冷一聲。

“凝香,先把你這小嘴兒閉上,聽爺爺的話好不好?”火根老祖道。

“是。”凝香淡淡一聲,把頭低下了。

火根老祖嗬嗬一笑,“歃血靈宗消失已有一萬餘年,二位又是五毒血蟊之首——黑蠍白蛇,從年歲上來說,老夫的確當稱呼兩位為前輩了!”

“不敢!”黑蠍說話極為幹脆。

“嗬嗬……”火根老祖道:“但憑兩位的修行,煞血古陣的妙用,堪稱妖界魔界的宗匠人物。隻是,老夫不明白一件事情,還望兩位賜教。”

“哼!”黑蠍冷哼一聲,算是答應。白蛇卻是不同,軟語道:“賜教不敢,但問無妨。”

“老夫來的路上,看見天狼星位忽有魔星出現,綠色,遠遠望去,大如海鬥。憑你二位的修行,自然不是尋常妖魔所能指揮的動,老夫隻想知道,那顆魔星是誰?當然在老夫麵前就不要打花腔了,老夫心裏亮堂的很!”火根老祖道。

“這——”白蛇隱隱難言,又道:“實為不知。”

“哦?無可奉告對吧?”火根老祖道,“那老夫不妨這樣問,你們的頂頭老大是誰?”

“鬼七王子。”白蛇誠然。

“哦?”火根老祖略有所思道:“他方才來過,對不對?”

“不錯!”白蛇道。

“用的法器是冥發拂塵對不對?”火根老祖問道。

“不錯。”白蛇道。

“那就是了!”火根老祖略有所悟,又問:“洗靈殿閻羅王被抓去了哪裏?”

“鬼七王子的事情,我們做屬下的怎麽有權過問?再說了,他的行蹤一向詭異,連他的麵,我們都很少見到,每次聯係,幾乎用的都是托人送出的妖箋。”白蛇道。

“哦?”火根老祖道,“的確詭異,他的來曆你們可知曉?”就在這句話結束的時候,煞白的光亮夾著琳琳一串清嘯,瞬間布滿了整間大殿。黑蠍、白蛇俱知,火根老祖與諦聽的血毒,已經被逼出九成以上了。

“鬼七王子的來曆的確不知。但是,他的法力似乎並不如何高明,隻是冥發拂塵的威懾,我們的確不敢冒犯。”白蛇道。

“又是冥發拂塵!”火根老祖與諦聽已經周身白光,任是誰也無法辨認出,白光裏的兩道影子。“由此想來,鬼七王子也不是那顆魔星了。那——鬼七王子背後一定還有一位龍頭宗主了?”

“不知。”白蛇誠然。黑蠍卻說話了:“依我看,鬼七王子或許就是龍頭宗主之一,隻不過,誰是老大,我們就無從知曉了。”

“你怎麽知道?”這句話不是火根老祖問的,而是白蛇問的,看來這件事情,連白蛇也是知之甚少。

“猜的。”黑蠍道,“鬼七王子的身份非常可疑,所用的手下幾乎都在他的修為之上。倘若不是擁有一個可疑的地位和身份,怎麽會控製手下許多法門高手?再說了,冥發拂塵能落在他的手上,一定有人暗自相助,並且,這個人的修為一定在我們所有宗派修為之上!”

“照此說來,真正可怕的人並不是鬼七王子?”火根老祖問道。

“不!”黑蠍道:“你可能想錯了,你可知道鬼七王子用的是什麽方法把洗靈殿閻羅王抓走的?”

“唔?不知,這也是我正想問的,你細細說來。”火根老祖已經從黑蠍的話語中警覺到了什麽。

“血煉果,不知火根老祖可有聽說?”黑蠍道。

“什麽?你是說,洗靈殿閻羅王已經被鬼七王子血煉了?”火根老祖與諦聽同樣驚訝,以至於異口同聲的問出了這句話。

“不錯。”黑蠍肯定道。“血煉神魔這門功法,乃是當年歃血靈宗的秘傳,想不到鬼七王子法力平平,居然能掌握這門極為毒邪的功法,真是讓我們倆打破腦袋都想不出,他是從哪裏學會的這門已經絕傳的本事!”

“嗯?”火根老祖想不通了,“五毒血蟊應該離歃血靈宗主最近,難道你們兩個也不懂?”

“實不相瞞,”白蛇道:“懂倒是懂些,懂得不過是一些皮毛小計,這門絕傳之術,除非宗主親授,否則,斷不會有人修成。想必火根老祖一定知曉,歃血靈宗主已經坐化在木古仙人的煉丹爐裏,這套功法本已失傳。誰成想,鬼七王子的出現,以往種種事情,我們又不得不重新來看了。”

“鬼七王子就是未冕的歃血靈宗主對不對?”火根老祖已經豁然飄到了那妖物身旁,看來這件事情,遠比他想得還要麻煩。

“我們是這麽認為的。”白蛇道。

“那其他魔妖宗派也一定複出了,對不對?”火根老祖一對風火眉,猝然緊皺。

“這……我不敢妄自猜度,我們隻效忠歃血靈宗主和道魔聖尊。既然道魔聖尊已死,我們就隻效忠歃血靈宗主了。”白蛇道。

“你怎麽知道道魔聖尊已死?”火根老祖另有所思道。

“難道沒死嗎?我們明明看到那顆魔星最終隕落了!”白蛇道。

“不錯!”火根老祖道:“那顆魔星的確已經隕落。但是,誰又知道第二個道魔聖尊不會站起來?第三個道魔聖尊不會站起來?還有第四個、第五個……也未可知!我且問你,為什麽偏偏要在洗靈殿裏擺下煞血古陣?”

“鬼七王子有令,讓我們守住這些血煉果。”白蛇道。

“血煉果?在哪裏?”火根老祖的確很想見識見識血煉果。因為上次神魔大戰的時候,他還沒有榮升仙靈界,所以,並不曾見過神魔曆史當中邪乎其邪的血煉果。這次聽說就在眼前,當然很想見識見識。

“就在前方大殿正堂上,來,我帶你們去。”白蛇道。

妖氣淡化的大殿中,顯得空空如也,冷冷清清。縱然,火根老祖數個彈指飛燈,已經把偌大一個宮殿照的榮火通明,這殿裏還是顯得分外空寂靜幽。下殿兩側高大魁偉的黑白無常,手持鎖魂鉤、伏鬼鏈,吐著長長的血舌,撐著黑白無神的怒目,似要把誰的魂魄勾走一般。

可是誰的魂魄他也勾不走,因為,這裏已經是閻羅宮洗靈殿。即便是勾到魂,還是要送到這裏來。再者,這兩排身材魁偉的黑白無常,不過是塑像而已,塑像又怎麽能夠勾魂?雖然不可以勾魂,卻可以立威。

當一個個孤魂野鬼,被抓到這裏,看到這黑白猙獰,凶神惡煞的雕塑複身,任你一顆心如何狂野,怕是也會不自覺的收斂起來。更何況,平日裏這裏還有陰陽通判,九幽鬼差,牛頭馬麵這些小嘍囉,肅嚴立威,更增閻羅宮伏魂押魄的威勢!

正堂下,一對巨大的龍頭鼇鱉複身,分臥兩側。

這鼇鱉通體漆黑油亮,如同墨玉一般光滑圓潤。但是,偌大一顆龍首腦袋,高高揚起,血口大張。仿佛正在向天怒吼,又仿佛根本不屑殿下小鬼的猖狂,寶相威嚴,容不得半點放肆。

鼇鱉上顎兩顆鋒刃如劍的獠牙,足有七八尺長,向下彎曲勾垂。似乎,偌大一張龍口中,並不能容下如此鋒刃狹長的兩顆獠牙,以至於嘴張了很大,獠牙還是延伸到了下顎兩旁。通紅的火光,映在黑亮鋒銳的獠牙上,略泛著殷紅。宛似一條隱隱血光,正從這鼇獸獠牙上光溜滴落一般。一道道無形催心的殺氣,應運而生,直照的人毛發怵然。

一對陰火眉頭,高高鼓起,仿佛凝聚著兩條噬魂嚼魄的怒氣。一雙血冷眼,漆黑圓睜,宛如牛目一般。直愣愣瞪著堂下所有人的元神,非但沒有歡迎的意思,反倒透出一股股不可一世的囂張!

黑亮的鋒爪,已被通紅火光染成了血冷色。雄健粗壯的四條鱉腿,厚實的撐著一張巨大而又渾圓的墨漆龜殼。這龜殼下,到底鎮壓的是什麽,眾人無從知曉。但是,倘若誰的魂魄被壓在這樣一張神威魁巨的龜殼下,怕是輪回億萬年,也翻不了身。

“嗒、嗒、嗒”沿著墨玉一般圓潤的台階拾級而上,可以看到正殿頭楣上的巨匾。巨匾同樣黑如墨玉,古老而又渾厚的九幽字體,卻是閃白而幽亮:“陰陽分明”。

但凡來到這裏的陰靈,自有公斷。因為陰就是陰,陽就是陽。當留的自然就會留下,當走的,也絕不會留你半分。所以,“陰陽分明”四個字掛在這裏,再合適不過。

漆黑的巨匾下,撐著八麵丈許高的招魂白幡。白幡前一張黑藤椅上,龍蛇飛舞,幽雲如浪。這把寬闊的大椅,同那五靈部族的武皇龍椅極為相似,由此想來,想必就是閻羅王的寶座了。寶座前是一張長條幾案,幾案通體上下皆為雪花白色。幾案兩側的案腳,形如層層浪頭重疊,一層層把這雪白色的玉案撐了起來。

黑色的高堂,白色的玉案,在這裏辦理陰陽公事,當然是秉公執法,六親不認,鐵麵無私了!有句話說的也很好: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潔白的玉案上,閃爍著血紅色的微茫。眾人看去,赫然竟有一個血色方圓的籠子擺在那裏。血籠子裏放著許多人形模樣的雕塑,這些雕塑已經被染成了鮮血一般的殷紅色。細細看來,每個雕塑隻有半個拇指大小,安靜的閉上了眼睛,一聲不響站在那裏,動也不曾動過一下。

再看,每個雕塑都栩栩如生,十分形象而又精致。並且,這些塑像火根老祖和諦聽、凝香都認識。

有手持黑筆,紅袍尖帽的陰陽通判;有長袍加身,血舌垂地的尖帽無常。有紅袍遮麵的九幽鬼差;有黑袍遮麵的閻羅護衛;有藍袍遮麵的陰陽通差;更有獸頭人身的牛頭馬麵!倘如把這些鬼差鬼官湊到一處,再加上一個閻羅王,渾然就是一殿閻羅朝臣。偏偏這個血籠子裏,閻羅王卻不見了。

“這、這……難道就是血煉果?”火根老祖聲音有些顫抖了。一對兒烈火炯炯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心裏對這些血煉果充滿了震驚。

“不錯。”那妖物說道。

“他們已經坐化了對不對?”火根老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顆心正在顫抖。因為,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脅,正在向他們無聲無息的靠近。這股邪惡的力量,似乎能夠推翻三界,重塑五域。一股股後怕的涼氣,直襲地火根老祖背心清冷。

“不錯,他們已經死了!”黑蠍此話一出口,就仿佛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火根老祖和諦聽的心頭上,叫人半天喘不上一口氣來。黑蠍接著道:“但不是坐化,而是被毒血煉化了!被這毒血煉化的神魔,沒有一個可以複活重生,便是道魔聖尊自己,也解救不了。”

“不錯。”白蛇也道:“這門邪術,極為詭異。非陰陽五行的術法能解,更非六合八卦的術法能解。似乎,這門術法並不在三界五行之內。”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誠然詭異、邪僻。悖天而逆的術法,果然陰險、毒辣!”火根老祖的一顆心,正在“噗噗”直跳。因為,縱然身為天界五大護法神尊之首,也不能參透用何等法術,解開這個血煉的禁製。

諦聽道:“既然這些神鬼陰陽差已死,為何還要你們苦苦相守?這件事,我覺得最為蹊蹺。還有,既然洗靈殿閻羅王已經血煉化果,那帶走他又有何用?還有,鬼七王子為什麽要血煉這些鬼差?難道血煉之術可以加深仙魔的功法不成?”

黑蠍道:“諦聽所問,我們恐怕無所作答。之前就說過,這門功法我們隻是略知皮毛,並不曾如何修煉加深,否則早已成魔,哪裏還要憑借邪毒的煞血古陣來防身護命?”

“加深仙魔的功法?”火根老祖低語沉思,“加深仙魔的功法,不錯!這套邪門的血煉之術,之所以被道魔聖尊自己所習,最為緊要的一條緣由是什麽?無非就是加深自身功法,鞏固自己的魔性,讓自己的魔主霸業永存不滅。所以,這一條,我的想法與諦聽的猜測,也是相同的!”

正值此刻,眾人忽然都住了嘴。因為,一股陰風,已經順著玄風劍破的牆洞,悄悄地飄進了大殿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