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夢不醒

還記得那時候……

七彩夢幻的溶洞闖進了他們的眼簾,如冰剔透的水晶石芽,倒掛在了溶洞凹凹凸凸的洞頂,閃閃爍爍,仙幻美妙。色彩斑斕的溶岩石柱,上上下下綴滿了整個溶洞,一眼望去,矗立如林。

叮叮咚咚的水聲,時時刻刻拍打著石岩洞底,奏向了一陣陣輕快靈動的音樂,應該是一曲讓這小姑娘終身難忘的天籟之音了!流光溢彩的瑤池,顯然也把這個蓬頭稚子的玄風深深吸引住了。

清麗空靈的小姑娘,正自陶醉在一灣藍色瑤池之畔。玄風的心情萬分激動,開開心心跑到了藍色瑤池旁邊,衝那衣著光鮮的小姑娘笑道:“你是水族的吧?”

小姑娘盈盈笑道:“對呀,對呀!你怎麽知道?”

玄風微笑道:“我當然知道了!三歲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見過了,那時候是在離這裏不遠的驚獸天淵!你還是穿著這件蘭花小錦褂,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你叫什麽?”

那小姑娘簡直不可置信,訝然笑道:“什麽?我去過驚獸天淵?爺爺從來不會讓我去的,父……,”接著,她還要說些什麽,忽而頓了一下,轉了口風,說道:“你一定是看錯了!”

玄風神秘一笑,仿佛想到了什麽,繼而問道:“是嗎?那你也喜歡穿蘭花小錦褂?”

那小姑娘忽然天真笑道:“當然了!這是母……,”“母”字後麵要說什麽,究竟沒說出口,接著淡淡說道:“反正我從小就喜歡,一直穿在身上!隻可惜這是最後一件,快穿不了了。”語氣之中,大有幾分低落之意。

玄風看到小姑娘的情緒忽而低落起來,臉上的神色,變得異常尷尬。似乎,這個問題,不問才好。然則,片刻之後,玄風朗聲笑道:“咯咯……還說不是你,明明就是你!告訴我你叫什麽?”

水靈兒微笑道:“我叫水靈兒。你呢?”

蓬頭稚子:“水靈兒?真好聽!似乎是個小名兒吧!大名叫什麽?”

水靈兒微笑道:“我就叫水靈兒!你叫什麽?”

水靈兒……

水靈兒……

水靈兒……

一個名,三個字。卻在玄風的記憶深處,呼喚了千遍萬遍……

相識的記憶,終究無法抹去。深埋於心中的愛,看似清冷,實則火熱。玄風的心,從小就是火熱的。玄風的心,又豈是沒有冰冷的一麵?

有,肯定有!

麵對九幽古界的悲慘境遇,玄風還不能知難而退。一個橫掃九幽妖魔鬼怪的責任,當然不屬於玄風本人。然而,天道之大,德披乾坤。臨陣脫逃,更不是玄風的本性。時下之際,唯能心冷,割舍靈兒。沿著一條九幽長路,一隻往下走,往下走……

路漫漫,其修遠兮……

該不該停?

情綿綿,其難舍兮……

會不會有一個人,先放手?

命薄薄,其難測兮……

站在下個路口,將是他,或者還是另外一個取而代之的他?

在等一個珍惜不及的妳……

靈兒……

靈兒……

靈兒……

無數次的深情呼喚,或許遠方的你……或許遠方的你早已聽不見了吧……是否還會記得,有一個我,願為你終身相守?

時過境遷,緣聚緣散。有多少人,在你我的生命中走了又來,來了又散?茫茫人海,數次擦肩,有多少個回眸,成了你我此生難舍難忘的緣?總,有那麽幾個人,在心底深處刻下了深深印痕,抹不去,也未曾想過抹去……

總,有那麽幾個人,匆匆走過你我身邊,成了過客,也成了此生追悔的憶……靈兒……

漫長的人生中,你我或許不再相遇。誰又知曉,下個路口,你遇到的是誰?

多情的你我,會不會隨性?會不會隨緣?

紅燭一畔的你,今夜又將喚作誰的郎?或是誰的妻……

……靈兒……

等你,不悔!

我永遠的……靈兒……!

走出玄風的記憶深處,重新回到幽靜如常的九幽時空。這裏正有兩個女子,和一群牛馬靈君,在為這位剛剛立下生死功勞的英雄偉人,操心操肺!

甚至還有兩顆女兒心,正在為他牽腸掛肚,心力交瘁……

悠悠長天,是誰的雪,如此清冷,又如此多情?曼妙古韻的箏鳴,把那一顆顆多情的樂符,敲進了誰的敏感的心?一曲歌罷,多少淚,痛飲相思苦,難愛又難恨。一曲又起,暗戀你的情思,卻如何這般起伏不平?

一雙手,一雙已經幻化無形的手,一雙玲瓏聰慧通曉音律的手。不知不覺中,已在這穿越時空的古箏上,輪回了一曲又一曲柔腸百轉的樂章。一箏箏通心通神的音律,何嚐不是敲碎了她的心,還有他的魂……

仙幻絕倫的玉潔雪練,長長飄飛,浴雪鼓**。清冷的雪天裏,飄飛自動的雪練非但沒有霜寒的冰意,反倒有幾分多情的激動。如紗如棉的一身聖潔雪衣,置身於莎莎雪影重重之中,如夢如雪,又如霜。

完全隱沒的雪魂,誰還能看出她的心,有多真?

她的手,在動。她的箏,在韻。她的雪,在下。她的情,或淡抑或濃。

一座座小山,如牛如馬,如冰如霜。蜿蜒鋪展,錯落相間。一眼望去,恍似來到一個形貌異樣的雪域聖地。

這一個個雪山,正是一個個打坐定身的牛馬靈君。縱然雪花,已經鋪滿牛馬靈君全身,他們仍是不肯離去。因為,他們在等,在等一座巨大冰山的覺醒!

看這樣子,雪的確下了很久……

一座巨大的冰山,傲然屹立於九幽天地之間。一股巍峨挺聳的氣勢,睥睨長天,俯瞰九幽,力壓不倒!任爾如何摧殘,冰山如斯,怎可輕易撼動?

冰山的神,始終俯仰天地。冰山的氣,更是笑傲神魔古域!

內中冰封著一個人,一個絕世無雙的人,一個獨一無二的魂!他,正在覺醒。然而這個人,正是玄風!

冰魄的力量,沒有人可以質疑。置身冰魄力量的封印內中,玄風的元精,恢複之速,更是異於尋常時刻。此刻的他,仿佛有了知覺。一絲絲雪意霜寒,正透過他那不滅輪回的金身,向他的心,發出聲聲召喚。召喚一個靈魂的蘇醒……

冰山之外,一個小小如花的嬌影。已經隱隱睡去,她的眼簾,朦朧微顫。嘴角的夢囈中,時時傳來模糊的輕喚:“風哥哥……風哥哥……”

五光十色的花毯,傲然怒放於雪影內中,緊緊圍著這座巨大冰山,開了一圈!甜馨迎鼻的花香,清淡、朦朧、又不失一種如春般的靜雅。

整日繁忙激動的凝香,就像一隻歡蹦亂跳的小白兔,似乎沒有一刻能夠讓她閑下來。

然而,此時此刻來看,她也並非是個歡蹦亂跳的小白兔。她也是個多情耐心的人,她在等,等著等著,忽然發現累了……眼皮落了……心也靜了……人就不由自主跟著冰山裏的人,睡著了……

幽幽箏韻,竟也把凝香帶回了那個,充滿調皮的偶然相遇……

木穀仙人的丹爐內閣門中,星華鋪天鋪地,天藍色的空間裏一望無垠。兩座檀木香爐中間,一張闊大的焦木藤椅上,已經靜靜安坐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這老人眉須花白,麵色蒼白,連身上的一身長袍也是白色。

然而,這個人的眼神,異常靈動,全然不像個老人。隻是這一點,很難被人發覺了。因為,這個人就是凝香!精靈古怪的凝香,頭腦總是異於常人的靈敏。尤其是對於幻化木穀仙人一術,更是道法通神,變幻的維妙維肖,真假難分。所以,此時此刻的她,早已在暗暗竊喜。

唯是如此,凝香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麽,所以一臉黯淡神色,居然喬裝木穀仙人的病態!

一隻獸,玄黃色的獸,安靜的匍匐在老人的古藤椅下。耷拉著兩隻蒲扇一般的大耳朵,完全遮住了獸的頭臉。這隻獸,自然就是諦聽。

也就在這個時刻,一個人,一個少年。一個金衣飄飄,氣度絕塵的空靈少年,就這樣突如其來闖入了凝香的眼簾,瞬間占據了凝香的整個心扉!

凝香當下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不管這個少年是誰,今天遇到我,看你怎麽逃!嘿嘿……

凝香人小鬼大,早已串通好諦聽,合演雙簧。縱然諦聽如何不肯,凝香還是有辦法讓諦聽裝睡!所以,明明聽到兩個人來到了自己麵前,諦聽還是沒有抬頭,沒有挑耳,甚至連鼻息也沒有。唯怕裝的不像,這小家夥不定如何折磨他受罪。

“誰呀?”幻化成木古仙人的凝香,微閉的雙目這才睜了睜眼,看清楚了一對兒容貌秀麗的男女。

凝香這一看不打緊,隻覺得心中噗噗閃跳,一對兒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金衣飄飄的少年臉上。然而,再看看這少年身側的金靈部族的長公主,絕對是個人間仙子,諸美之中最美最奇之美人!

但看美人閉月羞花,發髻如雲。鬢角多情的青絲,纏綿柔轉,令人一望迷情。玉潔白麵,神色嫣然,淡淡流波,如水如春。凝香隻是微微注眼凝視片刻,一股飄渺柔情,不由自主回**凝香心間,凝香差點沒脫口叫出一聲:“姐姐,好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