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的獻詞

雪伊,絕對是個耐心的人。雪伊,絕對是個冷靜的人。萬般戰火交鳴,萬般廝殺喊天叫地,雪伊還是耐著性子將這第一麵黑石古碑上的刻文讀完。但是凝香,雲裏霧裏聽到一半,覺著無聊,竟在玄風的耳朵眼兒裏睡著了——

玄風絕不是個雄才偉略之人,更不是一個懷抱大誌之人。他是個尋常的十六少年,腦中並沒有什麽匡扶什麽的大誌,也沒有平亂什麽的大誌,更沒有一統什麽的大誌。開創什麽世元的大誌,自然也不會有。

玄風,隻是一個十六少年。不,或者已經十七!長時間的幽冥生活,他已經徹底遺忘了時間,遺忘了自己生日……沒有遺忘的是靈兒,是九靈,是成長……歲月,總是這樣很巧妙的逼迫人,成長——

這麵漆黑古碑上文刻記載,玄風還是可以隱隱領會,甚至沉默其中!

玄風,在逐漸步入成熟——

一個曠世劍魂的成熟——

“雪伊,你說大聖仁德廣慈幽冥嬌主會是個誰?你可曾見過?”玄風好奇問。

“這個,真不知!我隻知道九幽古界自明華世元後,向來都是九殿閻羅共同懾政管理,大冥王似乎早已不理九幽世事。反正,其中複雜的種種,我也並不明朗的。也是看了這古碑,才多多少少懂些以前九幽發生的事。理解的不見得比你多多少……”雪伊誠然。

“想來幽冥嬌主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偉大古神!”玄風沉思良久,好些話看來還需日後慢慢回味,慢慢理解才是。道:“好了,看看中間這塊碑。”

“好。”雪伊通觀這塊碑後,道:“左麵幾顆大字是:臣等向大聖仁德廣慈幽冥嬌主拜奉。

嬌主大興九幽未半,而中道消逝,臣等痛苦流涕,緬懷千古。

今天下太平,九幽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際也。然臣等,不懈效勞於九幽政績內外;忠誌忘身於九幽者:蓋追嬌主之提拔恩賜之德,唯恐不能報之於嬌主之恩也。

臣等雖然功績不肖,品行皆良實,誌慮忠純,是以嬌主提拔,以遺九幽古域。

而今,戰火初定,九幽頹廢,複再新建,任重而道遠。臣等不肖,但久聽嬌主諄諄教誨,於嬌主之遺誌,銘刻於心間。輪回往生,天道使然,愚臣當鐵麵無私,秉公執法。是非恩怨,清明斷決。黑白功過,嚴苛審判。

惡鬼冤魂,不敢疏忽輕放。良善魂魄,當按律令其擇日投胎往生。輪回度化,縝密行事。輪回禮典,絲毫不敢褻瀆。十八層地獄,嚴懲罪惡毒果。鐵麵審判,絕不錯殺一個冤魂,更不敢放過一個厲鬼!

臣本平頭小鬼,執事細微於幽冥,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三界神魔。嬌主不以臣出身貧賤,再三教導,數次簡拔。嬌主之恩德,臣等沒齒難忘!

如今臣等榮升高銜,皆由嬌主而起。由是感激,遂許嬌主以弘誌。安定九幽古界,重振幽冥聖境。願嬌主地下有知,始終庇佑九幽長盛不衰!

愚忠諸臣子:九殿閻羅同拜!時年:混華世元末中葉五百一十二年。”

摒開耳畔的戰火硝煙,耐性的聽著雪伊把這第二麵碑刻念完。玄風不由自主對幽冥嬌主,忽生一種敬畏,一種莫名其妙的敬畏。

對英雄的敬畏!

如果說,大冥王的獻詞中,記載下的都是幽冥嬌主的赫赫戰功的話,那大冥王對幽冥嬌主的赫赫戰功,會不會產生莫大的敬畏?

會,一定會!

看看九殿閻羅的獻詞,似乎是在講述閻羅王的來曆,也似乎是在講述幽冥嬌主的一個特殊的用人之道——任人唯賢,忠誠良善。

九殿閻羅的獻詞中,無疑表現了對幽冥嬌主前所未有的忠誠!對九幽更是前所未有的忠誠!

想來混華世元,百世霍亂,幽冥嬌主都有數次傷病,甚至一病不起。那九殿閻羅焉有絲毫無傷之理?也或許,一代代閻羅,在沙場上生死更替,在幽冥嬌主的英明領導下悉心栽培,百煉成鋼!最終,留下了這些出色的閻羅王君。

英雄帳下無弱將!這一個個閻羅王,更不會是弱將!

明華世元以來,九幽古界到底政績如何?

回想當初看到九幽閻羅宮的恢宏盛景,玄風似乎可以理解些什麽……凝香之所以可以把九殿閻羅王,當成朋友,把大冥王當成朋友,不正是說明大冥王和九殿閻羅王知道些什麽?

比如他們和木千影的關係,和木穀仙人的關係……再比如木千影和花神的關係,木千影和凝香的關係,木穀仙人和凝香的關係……

最終,這些關係都要扯到一個人身上——幽冥嬌主。

如果不是這個人,如果沒有那一場場曠世神魔之戰,他們或許沒有這種巧合機緣湊到一起,更沒有這種來之不易的機會,成為某種神秘而又特殊的“朋友”,或者說“生死兄弟”!

玄風忽然覺得,幽冥嬌主的身上充滿了光輝;大冥王身上,充滿了光輝;九殿閻羅身上,充滿了光輝;木穀仙人和木千影身上,更是充滿了令人神往的光輝!

回想這十六載人生往事,自己的生活、個性太過狹隘!

而幽冥嬌主和木千影,無疑成了玄風此時此刻的神往的目標,追求的榜樣!

他們,不僅僅活的瀟灑,而且活的大氣!做人,不求做到幽冥嬌主和木千影那麽英雄輝煌,不求留下什麽名垂千古沒齒難忘的赫赫戰功,不求做到讓後人柔腸百轉感激淋涕的莫大追思。但求做到此生無悔,活的灑脫,又何其容易?

這一刻,玄風變了……

他不得不站在幽冥嬌主的人生高度,改變自己。不得不站在木千影的人生高度,改變自己。

因為,他們都是最輝煌的英雄人物,不僅僅值得人敬畏,更值得人們去仰慕,去改變。

玄風的將來,很難預料。或許沒有人記得他是誰,沒有人會為他立碑,沒有人為他留下如此多的激昂措辭。但是,他已經決定,從今而後,做一個閃光的人!雖然成不了幽冥嬌主,雖然成不了木千影,雖然成不了英雄人物……但是,無悔!

“風——”聽到這聲輕柔而又溫馨的呼喚的時候,玄風才逐漸回神。他當然不記得雪伊呼喚過多少次了,因為,此時此刻的他,全然被幽冥嬌主和木千影的神秘深深的吸引。

“哦——我差點忘了,我們還在看碑。”玄風道。

“你似乎出神了?”雪伊輕聲道。

“嘿嘿……”玄風的笑聲裏似乎有某種憨態,繼而道:“快快看第三塊碑!”

“好。”雪伊不由自主開始打量第三塊碑,“咦?好奇怪,這塊碑是兩個人刻的。並且,左麵這個人,刻了許多文字,而右麵這個人——隻寫了一句話。”

“不妨從左麵開始念。”玄風道。

“好吧——起首都是一樣的:向大聖仁德廣慈幽冥嬌主拜奉!

久聞大聖仁德廣慈幽冥嬌主之盛名,未睹聖顏,小仙甚憾不已!九幽基業,承載嬌主父女兩代,可謂聖境已成。時下,九殿閻羅王再度重建幽冥,相信亦非難事。

輝煌的幽冥盛世,即將重現九幽古界,隻是對嬌主的追思唯能留在我們幾人心中了。這三麵黑玉晶碑得來不易,但是,獻給另外諸神,小仙終覺不妥。

在小仙看來,嬌主當年開辟三界世元,功不可沒。隻怕時日已久,神魔早已淡忘嬌主之功德。如今,小仙誠留此碑,望後人得見,依稀記住嬌主當年的艱辛曆程。萬載之後,世事將會怎樣?小仙我是否還在?不得而知。

或許,我們已死……

但是,小仙希望嬌主的名,流芳百世,永垂千古。

卑微小仙:木穀仙人敬拜!時年:混華世元末中葉五百一十二年。

右麵這個是:向大聖仁德廣慈幽冥嬌主拜奉!

一個卓越戰功的偉大英雄!

——木千影敬拜!

風,好奇怪!”雪伊忽然道。

“奇怪什麽?”玄風不懂這類遠古文刻,當然不知道古碑文刻的奇怪之處。“快說說。”

“風,木千影留下的這句話,並沒有留下時間!而且,落款處沒有留下木千影的身份備注。”雪伊道。

“什麽身份備注?”玄風不明。

雪伊看看三麵碑文,若有所思道:“冥王所刻碑文的身份備注是:‘不仁愚兄:冥王刻字。’也就是說,冥王有可能是幽冥嬌主的哥哥,才會這麽留字。

九殿閻羅王所刻碑文的身份備注是:‘愚忠諸臣子:九殿閻羅同拜!’也就是說,九殿閻羅王,乃是幽冥嬌主的臣子臣民。

木穀仙人所刻碑文,也就是這麵碑的左麵部分,留下的身份備注是:‘卑微小仙:木穀仙人敬拜!’看木穀仙人的留字,想來木穀仙人的仙尊身份,遠比前兩者小,或者說過分自謙。亦或者是,木穀仙人對於幽冥嬌主而言,的確是個名頭很小的小仙!

但是,木千影……風,如果你是木千影,你會留下什麽身份備注?你想過沒有?”雪伊忽然轉了口。

“我——?或許我會寫下:類似於小仙小神劍魂木千影敬拜!”玄風若有所思道。

“對呀!‘小仙小神劍魂’就是身份備注,但是木千影偏偏就沒寫!而且,前番諸人都留下了刻碑時間,並且時間一致,偏偏木千影,又沒寫!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