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風,狂了

一片光,一片祥和的光,一片煞白的光,忽然閃現在玄風的眼前。

光影中,萬千金色的小蝶,翩翩起舞。蝴蝶,金色的蝴蝶,很小、很小。蝶蝶翩飛的幻影,並不清晰。但是,漫天金色小蝶,就是這樣不停的飛呀飛,飛呀飛……

然後,小蝶的身影,就把玄風引入了一片翠綠色的林海,一片毛竹濃鬱的翠綠色竹林,如海。

隨著玄風好奇心的遞進,眼前的一片風影浮動的竹海,忽然向兩邊**開,閃出一條路徑,一條白光路徑。然後,玄風的人就像滑冰一般,踏著白光滑進了竹海深處。

竹海深處有一片環形空地,空地隻有幾丈方圓。但是,原來這裏都是竹,隻是後來被他和靈兒砍成了一片環形空地。

正在這時,玄風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少年。身上那件天藍色的衣衫,夾著淡黑色的袖袍。手持一根七尺來長的碧翠細竹,時劈,時砍,時飛,時旋。時而如龍潛水,時而飛龍九天。

竹掠過,風聲破,呼呼蒼嘯隨手梭。指訣閃,腳尖點,道道翠影武心悅。起手閃腳之間,烈烈生風。層層翠竹落葉,伴著少年手上那根七尺長竹,不時在空中掠起道道飛旋,無形劍氣,如刃如鋒,經久不散。

這個少年,不正是玄風自己麽?“我怎麽看到了自己?”玄風悄然定身,不再看那藍衫少年,而是轉眼看向了那條竹林隱沒的蜿蜒小路。

不過多時,小路上已經出現了一個似隱似現的少女幻影。淡藍色的錦緞,婀娜娉婷。一對深情脈脈的大眼睛,清澈如水,皓亮如月。白裏透紅的臉蛋上,煥發著粉紅色的羞暈,看起來,分外嬌媚。長長一對兒眼睫毛,撲撲閃爍,仿佛老遠就在說話了。

輕輕蓮步,雅韻嫋嫋。她的小腳,曾是踏過多少夢幻如春的石階小徑?

不,她不是踏著石階而來,而是踏著一條光,走過來。那光,推開了一重又一重的碧翠竹影,慢慢的鋪向了玄風這邊。光,是白色的,分外祥和。

於是,玄風迫不及待就迎了上去,一把就上前抓住了這美妙少女,如玉一般的一雙纖纖素手。於是,玄風就無比激動,無比緊張,想要說什麽,但是,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的言語和思維有些混亂,以至於不知道自己說出的幾個字到底是什麽……

“我……靈……好……想……”

最後,千言萬語隻化作兩個字——“靈兒!”然後,靈兒就歡快的笑了,這笑容,好似就在昨天,也好似就在片刻之前,事實上,就在眼前……

“玄風——”

隨著靈兒的一聲輕喚,靈兒的影子猶如煙波一般緩緩變得模糊,並在瞬間消失於無形。麵前的翠竹,一層層的消失,整片竹海,就像被火燒一般,瞬間化成虛影。閃白色的祥光,隻在玄風眼前一晃,頓消虛無。

接著,玄風就看到了對麵的一張漆黑無形的臉,是“酉”。“酉”沒有臉,漆黑的鬥篷帽簷下,隻有如雲如霧的黑氣。但是,黑氣內中一對血晶眼,近在咫尺,煥發著森然殺意!

“呃——”玄風的咽喉,憋得上氣不接下氣,僅存的最後一口生氣,仿佛就要消散……

但是,靈兒的輕喚,震醒了他。

“玄風——”

……仿佛就在耳邊……

“啊~啊~啊~啊~”一聲驚天巨吼,從玄風的喉嚨中暴衝而出。漫天回**的巨吼聲,狂嘯不止。強大的風力,不僅僅一瞬之間將“酉”振到了十萬天外,而且將整個時空風割成了一層層、一波波。就仿佛天地之間的時空也有靈魂,這龐大的天地靈魂,已被這超越自然界的強勁風力,風割成了一層層一重重的散魂。

這一刻,一眼望去,整個天地都是朦朧的。所有的事物看前來都像是被瞬間做了靈魂分割,一重重一疊疊的幻象,疊影重重,浮現眼前。

萬裏飄渺的粉紅長空,在這吼聲鼓**的一秒一刻,開始劇烈顫動!

天也會顫動?

天不會顫動!沒有人可以撼動萬裏蒼穹!

但是,這裏——不是萬裏蒼穹!是幽冥古界中一個特殊長天,粉紅色的長天。

粉紅色的長天,似乎要塌陷。一波波幻影浮動的振波,已經將粉紅長天下的龐大宮殿群,幽幽撼動。

看樣子,不僅僅天要塌,地似乎也要陷!

十萬天外的“酉”,全然失去了力法控製,周身力法絲毫不起作用。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停的震動,自己的人,被這強大的風力——玄風喉嚨裏瞬間喊出的風力,摧向遙遠天外,久久不能施法,不能定身。

原本被“酉”已經打散虛空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像是忽然得到了神的召喚,突發式驟然凝聚,再度被狂怒中的玄風吸入體內。於是,玄風身上隱隱閃動的金色神芒,猛然間變得更亮了!

玄風的四肢,是張開的。玄風的頭,昂仰長天虛空。五色祥和的氣,千絲萬縷,纏纏綿綿,同時匯向玄風體內。就如同源源不斷的江河之水,順流而下,終究要凝聚成一個浩渺深邃的無邊之海。

然而,這一條條河,並不是河,而是天地之間最為神秘的五行之氣。這海,亦非是海,而是一個集天地日月之精華於一身的神人——玄風!

他的出生,注定成神!

金色的神芒,在玄風的瞳孔中熠熠閃爍。玄風的瞳孔,猶如鷹隼回眸,直直盯住了遠天虛空中的那點黑影。雖然那黑影萬分渺小,但是玄風極為肯定那就是“酉”!

不錯,就是“酉”!

金骨塑身池裏為玄風重塑的不滅金身,當然不是吃素的!木穀仙人丹爐內中的靈妙神丹,當然不是吃素的!玄風這集天地日月精華於一身的仙體仙魄,一個從仙苞裏孕育出來的神人,當然不是吃素的!

換句話講,這玄風從仙苞開始孕育的那一刻,就命中注定了此生非凡!

當萬裏天外的“酉”,看到已經被自己強行打散的五行之氣,重新匯聚到玄風體內的一瞬間。“酉”的語調中驚現錯愕:“精噬五行——異法?難道、難道他是……‘子’的傳人?”

隨即,“酉”忽然癲狂的鼓動黑風袖袍,嘶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子’,已經死了!他絕不可能是‘子’的傳人!除非……除非……老大騙了我?騙了我們?不!不會的、不會的!”

“子”?“子”又是個誰?

此時此刻的“酉”不僅僅癲狂,幾欲瘋掉!他的神經,完全錯亂,言語更是語無倫次。尤其是那雙血晶眼,死死盯著五行之氣,悄然匯聚向玄風體內。這一幕,這五行之氣打亂打散之後,重新匯聚灌注玄風體內的一幕,仿佛狠狠刺疼了“酉”的某根神經。這股疼,刻骨銘心!

“精噬五行……‘子’!你一定還活著!你一定還活著對不對!一定還活著——”一陣瘋狂嘶咧過後的“酉”,凶霸惡狠地鼓動黑風長袍,把胳膊掄圓了,在胸前神催力法,祭出一個黑白分明的太極陰陽光罩,球形的光罩。

光罩內中的黑白煞氣,“轟轟隆隆”如雷醞釀。黑影白閃的叱吒電光,在光罩內中霹靂閃爍,似要將這層薄薄光罩擊閃爆破。伴隨著黑影白閃的霹靂電光,“叱叱吒吒”的瘋狂撕裂衝突,“酉”的兩道黑風袖袍“呼呼”惡嘯,越掄越圓,越掄越快,越掄越勁!

光罩內中,騰騰幻動的黑白煞氣,在玄奧秘法的魔力催動下,氣象萬千,變幻無方。就看那一條條極為細小的黑白龍影,在光罩內中的黑氣白霧中,瘋狂的翻騰、跳動!偶爾,還可看到黑白幻影的鳥禽,在光罩內中的黑氣白霧中,傲然鼓翅,振振有聲。

幻影中,更有萬千龍鳳飛爪,雲裏霧裏,激烈撕抓,好似要將這個光罩,瞬間撕破一般。閃白色的亮翅,一道道、一條條,如同萬千劍影一般,劃在光罩內壁之上,“刺刺啦啦”刺耳尖嘯。似是也要把這光罩,刺穿粉碎,爆破而出。

已經瘋狂發作的“酉”,駕馭著白光黑影幻影重重的力法光罩。陡然穿破玄風巨吼之餘帶來的層層聲力震波,暴然衝向玄風的金色人影。

“哈——!”暢通肺腑的一舒。

恢複了五行之氣的玄風,登覺神采煥發,心情舒暢,仿佛全身的筋骨又一次重生了一般。雙眸中閃爍的金芒,凶狠的瞪著漸行漸近,暴衝而來的妖物“酉”,忽然生出一種複仇的欲望!

這個欲望,毫無理智可言。相信,處身這樣的境遇中,無論換做是誰。強行被人暴錘一頓,並且絲毫沒有反手之力。五髒六腑被對方打個粉碎性的大爆破,痛的你“吱吱呲呲”欲叫無聲,欲哭無淚的時候,你是什麽感受?

當你冷冷看著他的目光的時候,會不會有恨意?

當你的人,覺得周身上下,筋骨劇裂,魂飛魄散的時候……當你的五行之氣,被對手強行鎮壓,打出體外的時候……當你的魂忽然步入死亡臨境,看到那令你心醉神迷的她的時候……當你發現自己就要瞬間死掉,或許永遠不能再和她相見的時候……

你會不會覺得還沒有牽過她的手?

你會不會覺得還沒有抱過她的懷?

你會不會覺得還沒有吻過她的唇?

你會不會覺得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愛情獨白?

你就要這樣莫名其妙的離她而去,你什麽感受?

你是不是想把迎麵而來的“酉”,暴錘一次?

你是不是也有一種不把“酉”折騰致死,誓不罷休的欲望?

你敢說,這個時候的你,對自己的敵手還沒有過分的恨意?

你敢說你此時此刻的欲望不是複仇?!

你敢說你沒有將敵一招致死的欲望?你敢說嗎?

“酉”的確已經瘋狂了。可是玄風,何嚐不是瘋了!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