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在乎
麵對凝香刀鋒一般的追問，玄風就像是一隻身受重傷的獵物一般，居然對凝香的發問，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因為，凝香的發問，實在太過犀利！
也因為，玄風對於這樣的情債，實在欠的太多，也欠的太深！
“好吧！”凝香冷冷斜睨著玄風的一對淚眼雙眸道：“那你告訴我，雪伊姐姐已經不在了，這段情，這份仁義，你怎麽還？”
“我……”玄風支支吾吾絲毫不能作答。
“還不了是吧？沒關係！這個我先不問了，哼……”凝香縱然眼角苦淚，卻還是露出了幾分得意的詭笑之色，道：“那我問你，當你一次次深陷險境的時候，是不是雪伊姐姐一直對你形影不離的照顧？”
“是。”玄風回答的很吃力，感覺自己在凝香麵前已經抬不起了頭。
“每次你重傷的時候，雪伊姐姐都要陪你很多眼淚，對不對？”凝香的小嘴中，充滿了恨意。
“對！”玄風頓覺全身都軟了，都癱了，比經曆了一次生死大戰，還要沉重，還要沉痛！
“好了風哥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每次你夢醒之後，你想到了雪伊姐姐幾次呢？哪怕有一次，有沒有？”玄風再不敢看凝香的眼神，因為，玄風可以想象得到，凝香此時的眼神，簡直比劍鋒還要犀利，看一眼隻怕就會魂飛魄散！
“原來，這才是你想問的……”玄風哽咽了，一滴滴沉重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墜落。“雪伊，我……確實對不起你！”玄風沉沉道。
“不錯！這才是我想問的！”凝香把玄風恨得咬牙切齒，道：“相信雪伊姐姐如果還在的話，如果看到了你現在對她的由衷懺悔之後，或許還要為你心疼的流幾滴眼淚……這幾滴眼淚雖然彌補不了什麽，但也幸福！可是……”
凝香的喉嚨顫抖著哽住了，有那麽一秒鍾的停頓，道：“可是我呢？”隻見凝香眼眶中的清淚，忽而如瀑流下，洗麵一般打濕了這張惹人疼憐的可愛小臉。“你有沒有想起過我？在乎過我？考慮過我？
為什麽每次夢醒你都能準確無誤的喊出靈兒的名字，不是雪伊也不是我呢？
為什麽！
為什麽靈兒偏能在你心中占據獨一無二的地位，雪伊姐姐和我卻偏偏無足輕重？
可是，你想過沒有，每次落難之後，雪伊姐姐是怎麽對你的？我呢？我身上居然沒有能讓你記住的地方？一次，哪怕是一次，哪怕有一次你想起的是我，哪怕喊錯……名字……”凝香突然覺得自己的鼻子酸冷無比，淚眼滾動，哽咽的喉嚨，居然噎住了所有到嘴邊的話。
凝香終於抬不起了頭，太傷心了，她真的太傷心了！淚眼朦朧的她，似乎感覺到自己在搖頭，哽哽咽咽道：
“風哥哥，你根本不懂！什麽都不懂！從來就不懂！
你能告訴我，每逢危難的時刻，靈兒在哪兒？如果我和雪伊姐姐不是你的福星，你又可知道，我們已經經曆了多少生離死別？
在你看來，這樣的情，隻是情債這麽簡單麽？
靈兒？靈兒？哼哼……
她到底為你做過了什麽，竟是令你如此掛懷？
你走吧，你不是對她朝思暮想嗎？你走吧！找你的朝思暮想去吧！”
“香！你怎麽可以這麽說？”玄風抬起頭再也看不到凝香的眼睛，因為，淚眼朦朧的凝香，已經對玄風不屑一顧了。
“這麽說？怎麽說？你來告訴我怎麽說！雪伊姐姐都走了，你也隻不過對她有所愧疚，有所懺悔而已！這就是我所看到的，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麽說？”凝香含著眼淚一聲聲質問道。
“我……真的就是你想的那樣絕情寡義麽？”玄風發現，在凝香心目中，對自己居然如此不被理解，這種不理解甚至已經演化成了一種痛，一種恨！
“絕情寡義？”凝香很是不屑的道：“哼！算了吧！隻怕明日我凝香屍陳荒野，能騙來風哥哥的一滴眼淚，一抹思念麽？哼哼……算了，都算了！你走你的路，走吧！”
“你！”玄風淚眼模糊望著眼前的凝香，道：“香，你和我怎麽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陌生起來……原來的你，並不是這樣的。”
“原來？”凝香剛要說“原來是我瞎了眼看錯了你”，卻看玄風直直的眼神，打破了凝香情恨的心。
“原來的你，是那麽天真，那麽爛漫，那麽的可人愛，招人疼……可是，雪伊走後，你忽然變了麽？怎麽變得這麽快呢？
屍陳荒野……
你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
你根本不明白你在風哥哥心中多麽重要！隻要我活著，誰敢動你一根汗毛？誰敢？除非讓我死！
便是雪伊在這裏，誰又敢在我麵前讓雪伊嚐受一丁點兒的痛苦！那是我決不允許的！
可是……可是靈兒呢？自她三歲的時候，便已經孤苦伶仃，身邊沒有了一個至親至愛之人，你又怎能知曉，她這一生曾是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呢？”
“哼……不就是無父無母麽？我也生來就沒有！她至少還得到過父母的愛，而我呢？”凝香一聲聲反問道。
“你至少還有你爺爺木穀仙人，可她什麽都沒有了……”玄風無比沉痛。
“我爺爺？我是有個好爺爺，但是他並非我的親爺爺……”
凝香剛剛說到這裏，玄風立刻打斷她說到：“不！他是，他就是你的親爺爺！”
“不！”凝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玄風的話，“你胡說！你胡說！我有沒有親爺爺，你又怎麽知道？你胡說！”
“我沒有！”玄風沉聲道：“是桃木大仙告訴我的，這件事不會弄錯！”
“桃伯？”凝香有那麽一刻，愣住了神兒，“是他？……他胡說！是他胡說！靈兒不是孤苦伶仃麽？你去找她呀！去呀！去吧！你走，快走！”凝香的哭喊，傷心欲絕。“反正我從小孤苦伶仃習慣了！無父無母，也很好！現在你走了，我更好！好得很！”
“香！”玄風對凝香僅知的生世之謎，還不知道要向凝香隱瞞多久。可是，時下的玄風早已衝動，很想一股腦說出來，可是……從何開口？凝香這股倔強脾性，即便說出來，她可會信？
更加之時下的凝香，早是恨死了玄風。即便玄風再說什麽，再解釋什麽，凝香還能聽得進去麽？玄風緊緊的將凝香擁身入懷，拿自己臉上的溫度，溫暖著凝香的小小心靈。道：“好妹妹，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要再讓自己這麽痛苦了，好不好！”
“我痛不痛，關你何事？我苦不苦，與你何幹？”凝香冷冷道：“放開我！放開你的臭手！把你的懷留著，去抱你的靈兒去吧！去吧，走吧！”
“我的好妹妹，就算你的身邊真的沒有親人，不是還有我麽……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麽會忽而生出了這麽大的恨呢？到底是恨我，還是也痛恨著靈兒？”玄風有些因為悲傷而失聲，道：“靈兒那麽孤獨，離開了爺爺、奶奶，離開了我，隻有語言不通的九靈……她才是真的孤獨！”
“這就是你的擔心？”凝香幹笑了一下，道：“你怎麽知道人家身邊沒有人陪？”凝香問出此話，陡然間覺得有些失口了！哪一句都可以問，唯獨這一句，最不該問。
玄風聽了凝香這一句發問之後，所有的眼淚瞬間收起，一張臉頓時就木了。但看玄風的眉頭越聚越緊，玄風的神色，更是越凝越重。原本低垂的眼簾，登時抬了起來。玄風不再蹲身，而是站了起來，高高仰望著九幽虛空，仿佛要把這虛空看破，看到自己那心愛的靈兒身旁，是不是……或者說會不會……已經有了別人？
想到這裏，玄風覺得腦子都要炸裂了！雙手捂著心口，隻覺得心口鑽心刺骨的疼痛！
凝香原本紅腫的大眼睛，看到玄風此刻的凝重麵容，慢慢意識到這一次真的是說錯了話。看這樣子，玄風那臉上瞬間複雜的表情，讓凝香與玄風之間的距離，拉的更遙遠了。
“風哥哥，你怎麽了？”凝香不哭了，凝香不恨了，凝香也不仇殺了。凝香有種恐懼感湧上了心頭，覺得自己距離玄風越來越遠，尤其是當玄風時下對她不聞不問的時候，凝香更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醜。隻要人家不喜歡，馬上就可以丟掉！
可是靈兒，對他分明那麽重要！
“風哥哥，你怎麽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凝香慌了，真的慌了。她忽然有了種預感，玄風要走！玄風這回可能真的要走！
那自己的撒嬌，自己的天真，自己的爛漫，他還會在乎麽？他還會像之前那樣對自己那麽認真嗬護麽？還是……自己對他而言，從今而後，已經無關緊要了？
“風哥哥，你為什麽不看看我？為什麽？”凝香的眼淚剛剛止住，忽又“唰——”一下流了下來。
玄風緩緩收回遠天上的癡情神色，送給了凝香一個溫柔的笑臉。一把將凝香抱在懷裏，用溫暖的臉龐，溫暖著凝香此刻多疑的心，淡淡道：“香！謝謝你，提醒了我！”
“提醒？提醒了你什麽呢，風哥哥？”凝香這次真的是害怕了，緊追問道：“風哥哥，你是不是決心要走了？”
“我……”玄風很驚訝凝香居然看穿了他的心事，“不錯！不過，你放心，無論到哪裏，我都會帶上你，不會再讓你感覺孤單和孤獨！”
“真的嗎？”凝香的雙眼，這次真的閃爍不定。因為，玄風的心分明已經有些疏遠了，看樣子，玄風的心裏一定有事！到底是什麽事，凝香似乎隱隱能夠猜得出了。
“風兄弟，你要走？”如果不是青司魂這個時候開了口，玄風還真以為四周無人了呢。畢竟，四位靈君的魂體，在幽冥古界更有一番隱匿性，居然差點就被玄風忽略了它們的存在！
“我……”玄風撓了撓後腦勺，賠笑道：“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一柄奇劍？什麽樣的劍呢？”
“哦？”青司魂猙獰鬼麵一笑，道：“沒事就好！你們兄妹的感情，還真是複雜啊，嗬嗬……劍在這裏，你過來看！”玄風一看青司魂這張猙獰鬼麵一笑，心中不禁又要涼了半截！
看美人一笑，千嬌百媚。可是看魅鬼一笑，直可謂猙獰萬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