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物是人非
當今水族武皇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瞳孔中的時候。周圍的聲音已經被壓得一片死寂,這位新登大典的武皇,麵貌不算俊美,看著倒也有幾分剛正之色。但其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好似來自九幽地底的惡魔一般,竟有一股難以言表的死神味道。
所以,當眾人看到這位武皇突然現身的時候,一種死亡的寂靜瞬間籠罩住了周圍的一切。仿佛,就連殿中的空氣,一並也被凝凍了。
這位死神般的武皇正站在高高的殿門口,直直盯著眼前不遠處的水靈兒。
水靈兒冷漠的目光也正直直盯著對麵的水族武皇。
眼前的水族武皇,再也不是靈兒當年認識的那個皇伯父,而是一個靈兒並不認識的陌生人。
眼前這個陌生人,他的年歲看上去和靈兒當年的皇伯父的壽齡,應該不相上下。其兩人的身材魁梧程度也差不多少。可眼前此人的臉上並沒有胡須,靈兒看得出,這人是故意將胡須刮去了。因為,這樣會讓他顯得很年輕。
靈兒將這個老男人直直盯了半晌之後,意外地發現,倘若給這個老男人按上一把濃鬱胡須的話……這個男人就會在靈兒的腦中變成很有印象的一個人,一個在叢林裏瘋癲的毛臉大漢——水沈!
靈兒從對方的藍麟袍上當然看出了對方的獨特身份,但是,這個身份卻是靈兒所不能接受的。靈兒冷冷道:“你是水沈?”
水武皇身後的虎威武士,橫眉道:“大膽妖女,見了武皇竟敢不跪?”
水武皇一揮袖袍,身後的武士便住了嘴。“你認識我?”水武皇雖在說話,臉上卻是木無表情,仿佛在其眼中看不到任何人,他隻不過是在對著空氣說話而已。
靈兒冷冷一笑道,“你果然是水沈,別來無恙呀!”
水武皇勉強笑了笑,道:“你是誰?居然認識我?”
靈兒道:“當年我們見麵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瘋瘋癲癲的大叔,時下看來,我當時著實錯看了你。我且問你,我的皇伯父和皇伯母呢?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你到底是誰?”水武皇急不可耐問道。
靈兒冷笑道:“您老真是健忘,我可以提醒你。你應該還記得巨毒蜈蚣,也應該還記得一個騎著黃蟒的小男孩。我和你就是在那個時候見麵的。”
水武皇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番,發現記憶中並沒有這樣的畫麵,冷聲道:“我的名字是水堅告訴你的?你該不是水堅的那個私生女,來替水堅報仇的吧?”
靈兒聽了這番話,先是詫異,而後怒道:“你在侮辱我?”
水武皇道:“難道你不是水堅的私生女?那你是誰?是來行刺孤王的刺客?來呀,將這叛逆之徒拿下,就地處死!”
靈兒看出一場血戰即將爆發,於是,她的手上便已多出了兩把清水長劍。冷斥道:“不怕死的,都過來!”
“切莫動手!”一個柔和的聲音忽然飄到了人群之中,這聲音聽來就像是天女下凡,十分美妙。這個聲音並不是一個少女之音,而是一個富有慈性的婦人之音。
然後,靈兒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美人,一個美如當初的水族皇後——水雲鳳。
靈兒直感詫異,水雲鳳不僅僅容貌未變,就連身上的服飾也未變。換句話講,水武皇已經不是十餘年前的水武皇,但是水武皇後依舊是當初的那位水武皇後。
靈兒吃驚道:“皇伯母?這是怎麽回事?”
水武皇看到門裏忽然多出數道美人身影,死神般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春天般的笑容。他的目光,所迎向的正是翩翩而來的水雲鳳。水雲鳳的臉上卻並無半分笑容,反倒有幾分病態。
讓靈兒頗感驚異的是,水雲鳳的懷裏,竟抱著一個藍鳳繈褓。繈褓中的嬰兒正哇哇啼哭,聲音尖銳異常。
水武皇道:“皇後,你怎麽來了?這裏亂,看把我們的公主都嚇壞了!來,寶貝,讓父皇抱抱,不哭,不哭!”水武皇看到繈褓裏的嬰兒之後,麵上表情更如春光一般燦爛無比。
靈兒看到這一切後,心中“咯噔”一下,涼透了。
靈兒心道:“十餘載未見,想不到整個皇宮裏已經物是人非了……我,還回來幹什麽?”
水雲鳳眼看靈兒轉身要走,緊忙喊道:“靈兒!既然來了何不住下,你這一走又要去哪?”水雲鳳心知,這裏就是靈兒的“家”。離開了這裏,靈兒何處為家?更何況,靈兒從小長於皇宮,於別處如何生活習慣?
靈兒頷著首,冷冷道:“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女人!這裏本是我該來的地方,今日卻不是我該來的地方,所以,我要走,誰也攔不住。”
水武皇笑道:“在孤王麵前也敢口出狂言?簡直就是笑話!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將其拿下!”
“諾!”眾武將紛紛拔出寶劍,就要去擒靈兒。可他們也隻是裝裝樣子,並沒有真的要動手。因為,水雲鳳正冷冷瞪著周圍的武將,道:“且慢!”
眾武將早已看出了皇後的意思,哪裏還敢動手。
就聽皇後水雲鳳道:“陛下,這位姑娘乃是我昔年好姐妹的女兒,我們也算故親。所以,我懇請陛下留下她,畢竟多年未見,我也很想念她。”
“可是她自稱公主,孤王如何饒她?”水武皇冷冷道。
靈兒卻道:“我母妃沒有你這樣的姐妹,告辭!”
“靈兒!”水雲鳳一聲呼喊,隻感到心都碎了。道:“你好不容易回來,難道真的不想見見皇伯母?”
靈兒一笑,道:“我是想見見皇伯母,可是我的伯母已死,何必再見?”
“你!”水雲鳳的眼淚當下就流了出來,道:“你的脾氣原本不是這樣的,十年未見,你竟變成了這樣?”
“哼哼……”靈兒冷冷一笑,道:“十餘年前的靈兒本就這樣,隻是有些人已經不是當初的人了,告辭!”
水雲鳳流著眼淚道:“連你也想讓我死?”
水武皇忽然大喝道:“快快將這賊子處死!竟敢惹孤王的皇後生氣,簡直就是找死!殺!”
“諾!”
水雲鳳突然瘋狂道:“讓她走!誰也別攔著!”
“這——”很多將士都犯難了,武皇要這姑娘死,皇後非要放她走,到底聽誰的?
水武皇溫柔的抱住水雲鳳,道:“皇後,她害你如此傷心,你為何還要放她走?”
水雲鳳瞪了水武皇一眼,冷冷道出三個字:“放她走!”再多一個字,水雲鳳也不肯說了。
水武皇笑了笑,道:“好!就依皇後之言,放她走!但是,孤王要警告你,日後再讓孤王遇見你,你必死無疑!”
靈兒卻冷冷道:“這話你說的?”
水武皇道:“不錯,孤王說的!”
靈兒笑道:“很好,記住你的話!三日之後,我在玄天崖上等你,到時候誰死還不一定呢!順便提醒你,安排好自己的後事,晚了,隻怕來不及!另外,本公主還要提醒諸位武將,該滾的趁早收拾東西,別弄髒了這座水靈宮!
失去的,我總要拿回來。我們家的東西,誰也別想輕易就拿走!”
水武皇聽了靈兒的話後,忽然拍了拍手掌,笑了。口中連連道:“小丫頭,說得好!有股子心氣,孤王喜歡你這性格。”
靈兒不耐煩,轉過頭瞥了一眼水武皇水沈,道:“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水武皇收起笑容,嚴肅道:“你說失去的,總要拿回來。這話是不錯的。可你說你們家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這是什麽意思?”
靈兒冷冷一笑,道:“水沈,你在裝糊塗麽?”
水武皇並不介意靈兒當著這麽多武者的麵直呼自己的名字,反問道:“你的言下之意是,這座水靈宮難道是你們家,本該屬於你所擁有?”
靈兒道:“最起碼該留在這裏的不該是你!因為,你不配擁有。”
水武皇突然哈哈大笑道:“孤王祖父子三代,均在此為皇,如果說孤王不配在這裏,試問天下,誰堪勝此重任?”
靈兒聽到此言之後,登即回頭,道:“你胡說!這裏本是我皇伯父所擁有,怎會是你?”
水武皇冷冷道:“如果說這裏有一個人比我更配擁有,那這個人隻能是水恭瑾!至於你口中的皇伯父,他算個什麽東西?孤王隻用了一掌,便將其打的魂飛魄散。如今,誰想見他,隻怕得到地獄裏與其相見了。”
靈兒聽到這裏,胸中怒氣橫生,一對兒晶亮而又烏黑的大眼睛,忽然泛起了藍色的神芒。大聲道:“你膽敢侮辱我的皇伯父,我現在就可殺了你!”
許多武士武將,看到靈兒突如其來的一對兒藍眼睛之後,紛紛向後退怯,驚瑟道:“藍眼睛!藍眼睛!”
水武皇卻絲毫不懼,也絲毫未動。他並不在乎靈兒說什麽,隻是冷冷道:“孤王再次提醒你,這裏是水靈宮,皇者所居!你若勝得了孤王,這裏的主人就是你。倘若你勝不了孤王,還對孤王如此懷恨在心的話,隻怕你就得死!”
水雲鳳聽到水武皇的話後,心中已經寒透。她看著水武皇,一雙美眸突然怔住。因為,她已發現水武皇水沈的眼睛也正閃爍著晶藍色的神芒。她緊忙扭過頭對靈兒喊道:“靈兒,你走吧!快走!再也不要回來!”
靈兒聽了水雲鳳的話後,冷笑道:“你怕我打不過他?”
水雲鳳卻道:“你根本打不過他!如果說這世上有一個人可以勝過他,那這個人隻能是……隻可惜,他早已不在了。靈兒,你快走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水雲鳳口中說起過的這個人是誰呢?
水雲鳳終究沒有提起他的名字,是不是,這個名字裏本身就包含了一種傷心的往事?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