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困龍訣
風清氣爽的峰坡上，鳥兒嬌語翠鳴，花香迎麵撲鼻。
婉馨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玄風。玄風總是不敢直視懷中溫柔的婉馨，極目遠眺，望到的乃是萬裏綠川，想到的卻是兩個人影。一個自然是靈兒，另一個卻是——婉馨。憑是玄風如何去想，這兩個姑娘總不能牽手在一起的。如果要是非給兩人做個抉擇，留下來的答案會是誰呢？
是靈兒，還是婉馨？
“瑾郎，你在想什麽？”嬌語癡癡，如鶯如雀，和著花香，清馨委婉，於這樣一個爛漫的早晨，倒是般配的很。
我不是瑾郎……玄風心裏呐喊著，卻總是找不到一個確鑿證實的理由或者憑證。倘若辯解，婉馨自又不信。說出來，婉馨自然會生氣，一生氣，如此爛漫的清晨，豈不是風景大煞？破壞了如斯美景，如斯美情，於心何忍？
總歸，不利的事，不做最好。
玄風略略一想，道：“我來與你演示一套劍法，其中有許多玄奧，不能明了，想必你能開釋。你不妨指點指點我，怎樣？”
“指點？”婉馨臉上十分驚訝，愕然問道：“‘舉劍陣’乃是上世古陣，有開天辟地的神威。如此虎口逃生，想必瑾郎劍術靈法早臻化境。我不過區區一個小女子，哪裏敢在你這神人麵前指指點點？許多玄奧不明之處，我倒還想問問呢！”
玄風一愕，道：“問我，問什麽？”
婉馨淡然一笑，登時含羞，“是你保護我一道衝出劍陣，我當時可能已經嚇暈了，沒出絲毫力氣。到最後，為何你的衣服完好無損，我的衣服卻是……卻是破了？”粉頰透紅。
玄風一愣，道：“我也很奇怪的！這衣服不是我的，你看，非但沒有絲毫傷痕，而且連一個縫都沒有的，想脫都脫不下來，想換卻更是不能了。”
婉馨這才在玄風的雲底金衫上看了仔細，大是震驚，這衣服的確怪異，居然沒有一個縫！那就不得不讓人疑惑了，“這衣服是怎麽穿上去的？”
“是呀？怎麽穿上去的？我也納悶。”玄風也正自不解。
“天下神物萬般，我隨父皇、瑾郎身邊，也見過不少世間奇珍異寶，你身上這件寶貝，卻來得神奇。莫非……莫非是金骨塑身池裏有精靈給你穿上的？”婉馨默思良久，終是不能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因為，憑邏輯來說，沒有縫的衣裳，饒是如何也不可能穿在人的身上。除非這衣裳不是衣裳，人不是人。
“算了，不去想這無聊的問題，我還是與你演示演示這套劍法吧……”玄風淩空步出丈餘遠，手中赫然亮起了一把燦燦金輝的金劍。玄風對這一層，也感到奇怪。本就可以憑自身元素遞出火劍、水劍，衝破‘舉劍陣’時，卻又多了一把金劍，好是令人費解。
越是費解頭疼的問題，玄風越是不想。他的一生，總是快樂的時候多，煩惱的時候少。對於人間諸般百態全然不理，遇到好人好事，自然歡喜。遇到壞人壞事，也隻是一時亢奮，過後平淡如水，從不記恨於心。別看剛剛在‘舉劍陣’下死裏逃生，心中卻早已忘了個幹幹淨淨。
輕盈的身姿在風中點畫騰挪，十餘道金色劍花翩翩若舞，螺旋翻飛，上下滾動。劍招變幻實在詭異，其中諸般手法，沒有分身術是斷然不能做到的。單是上下炫舞，中間劍影長龍這一招，就不是一個人影可以發揮出來的。
“停！”看到此處，婉馨赫然叫了“停”，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嚴肅。
玄風緊忙收劍，焦色詢問，“是不是路法不對頭？”
“不！很對路。隻是……隻是這套劍術你不該學。”婉馨怔怔嬌語，神色渙散，似乎想起了諸多往昔。
“不該學？為什麽？”玄風不解，已經回身踏上了青草。
“瑾郎，你還記得多年以前，我與你演示這套劍法時，你對我說的話麽？”婉馨望著玄風，眼神中深邃茫然，仿若真的回到了往昔。看著玄風也是一臉茫然，哀歎幽幽，接著道：“看來，你真的已經不記得了。那我就把你說給我的話，我再說給你聽，希望你可以多多少少回憶起一些什麽吧。
記得那時候你說……世間有正邪，天外有神魔。正亦有道，邪亦有道。修正者化道涅槃，終成正果，方為神道。邪者，卻不然。邪者悠悠，難成正果。即便改邪歸正，亦要潛心修習正道才可成正果。反之，不慎入魔，終陷地獄，受盡萬般苦難，其後果，自然不堪。
方才這套劍法，乃是金靈一族世傳，名曰：‘困龍訣’。你演示了十招後，我已經看了明白。畢竟，這套劍法我比你更熟悉。但是當年，你隻看了我五招，就斷然喝停。當時，我嚇壞了。不過，你之後說的一句話，更是嚇人：
這是魔劍！
魔劍，多麽可怕！一個人倘若長了魔性，那是十分艱難消除的，我父皇便是如此。你說：‘困龍訣’，龍是什麽？是九重天上的吉祥神獸，是天下百姓的無邪信仰所歸，是對美好幸福生活的一個保護者的憧憬。這套劍法居然要把這樣一個吉祥神獸困住，無異於困住了百姓的幸福，無異於困住了百姓對真善美的信仰。
你想呀，安定的生活，離開了吉祥神獸龍的保護，誰還可以保證自己的幸福？所以，龍，又是王者的圖騰，寓意當然是希望王者要像龍一樣，可以擁有上天入海的神通，保護天下百姓安危。
‘困龍訣’把龍困住了，不是魔劍，又是什麽？如斯劍法，非但人不可以練，魔更不可練！一旦練成，後果……後果你也知道了……”說到此處，婉馨不由自主想到逝去的父皇和二哥，已經潸然淚下，悲傷不堪。
玄風這才恍然所悟，沒有猶豫，走到婉馨身畔，輕輕的將她深深埋在了自己的懷裏。口中訥訥道：“不哭，不哭。”
聽了玄風這兩聲勸慰，婉馨輕咬著殷紅的下唇，居然笑了，“又是孩子話，以前的你，倘若回來了，不知會賠上多少好話，隻可惜你卻都不記得了……唉——我想到一個地方，你有沒有想到？”其實婉馨早想到了，隻是等著瑾郎說出口，誰知瑾郎始終沒有說出口，心中早已不耐，還是第一個開了口。但若放在以前，總是瑾郎先開口的。
“什麽地方？”看著婉馨突然開心起來，玄風心中甚喜。
婉馨看著玄風的表情，聽著玄風的問話，不覺有些黯然，淡淡低語：“那裏，曾有過我這一生最美麗的場景，因為在那裏，我遇見了你……可你，居然已經忘記……好吧，我們去吧！”
“是木穀嗎？”玄風心中牢牢牽掛著還魂丹，要不然也不會和婉馨來到木靈部族。此時，婉馨提起，自己早該想出是木穀才對，隻是，隻是看婉馨臉上的表情黯淡，似乎……要去的地方應該不是木穀，或許跟木穀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生中最美麗的場景？到底有多美？離這裏會不會很遠？會不會耽誤了拿回還魂丹救人的時日？……一生中最美麗的場景，到底有多美？我真的想去看看。
婉馨攜了玄風的手，化身兩道金影，已經消失在了朝陽的金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