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揚青說:"你不許讓江湖上的人特別是我師傅知道你的身份,從現在起你先隨了我的姓,先改名許沐兒,以免節外生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知道嗎?"

薛沐靈眉毛一揚,小手一揮,滿口答應下來:"這有何難?許沐兒就許沐兒!我聽你的就是了。從現在起,我不再是龍國的碧水公主,而是你許揚青的遠房妹妹,許沐兒!"

許揚青看著她一臉雀躍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白玉麵具下的臉浮上一絲苦笑:"你這性子,也真虧了他薛青川受得了你!那我們就快點走吧!翻過前麵那座山,便是戟竹林了。"

他說著,嫌薛沐靈提著長長的裙裾走得太慢,眉頭一皺,伸出手臂攬過她的腰肢,足下輕點,一下便輕輕飛出幾丈遠。

薛沐靈長長的發絲拂上許揚青的臉,她伸手在半空中摘一朵枝頭飛花,紅色的衣袂在風中翻飛,她拍著手笑道:"你的輕功真不錯,比我青川哥哥都要好!"

許揚青但笑不語,隻凝氣在林中穿行,不一會兒工夫,便到了戟竹林外。

戟竹林是一片由幾座生滿參天紫竹的山巒連成的竹海,瀾滄江流經竹林外緣,隔斷了戟竹林和外界的一切交通往來。許多抑鬱不得誌的江湖豪俠先後因為各種原因,被逼得進了戟竹林落草為寇,勉強尊從前任林主手裏接了那枚江湖傳說中蘊含一個驚天秘密的定海神戒的夏騰為大當家,大塊吃肉,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銀,一起幹著搶盜的勾當,都是一些身手數一數二的好漢。隻是外人都不知道,他們卻也是一群野慣了的人,大都不服管束,這戟竹林實際上早就竟好似一盤散沙一般,山寨之中小幫派林立。

許揚青將手指頭放到唇邊,吹響柳三知告訴他的暗哨,戟竹林外的江心很快便出現了一葉扁舟,說他們大當家等他多時了,當即將許揚青和薛沐靈接進了戟竹林。

一進林中,便有人來接了許揚青他們,將他們帶到後院夏騰的房間。許揚青推開房門,一眼看到被眾人圍在床頭病怏怏的夏騰,心頭便咯噔一下跳出一個不祥的念頭。

且說許揚青推開門,一眼看到歪在**,出氣多進氣少的夏騰泛紫色的麵皮,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當下也不說破,隻徑直走到床邊,輕輕喚了一聲夏騰:"夏前輩,晚輩許揚青。我師傅讓我替他問你好!"

夏騰半睜開眼,看一眼眼前戴著白玉麵具的少年,微微一頷首,虛弱地說:"謝謝你師傅還掛念著我!可惜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不能親自去白鶴山上看望他了!我以前便聽你師傅說起過你,能讓他那麽讚不絕口的徒弟,一定錯不了!----揚青兄弟,我夏大胡子可以在臨死前,拜托你一件事麽?"

"前輩快別這麽說,你隻是受了點皮外傷,靜心養一養便好了!"其實,剛才一進門,許揚青見他印堂發黑,嘴唇發紫,便已經猜到他一定是中了蜀中唐門的奇毒七毒海棠,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了。

"好什麽好呀?我看他是好不了了!"一旁跟著許揚青進來,這會兒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薛沐靈,老大不客氣地自己動手剝著一個黃橙橙的大橙子,邊吃邊指著桌上一隻還殘留藥渣的空碗,"他一看就是中了七毒海棠的毒了,最多還能喘一個時辰的氣。你們這出內奸了,定是誰剛才煎藥的時候,在藥裏作了手腳,你們沒瞧見這藥渣的古怪顏色麽?"

在場的幾十個江湖好漢,哪個不是久經江湖,見慣了這些用毒手段的人,誰心裏都明白,隻是誰也不願意先捅破,得罪了那個在暗處動手腳的人。沒想到卻被這麽個來曆不明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一語道破,個個臉上頓時現出尷尬憤憤的神色,礙於她是許揚青帶來的人,都不好發作,隻是都不高興地瞪著她。

"你們幹嗎這麽看著我?我又沒有說錯,不信,你們問我表哥!"薛沐靈見那些不是臉上布滿刀疤就是手臂上布滿刀疤的壯漢,個個鼓著眼睛看著自己,心裏不禁有點犯怵,有點心虛地往許揚青身邊蹭蹭,"表哥,你應該也知道這個大胡子是中了七毒海棠毒了的吧?你快告訴他們呀!"

"不得胡說!還不快到外麵待著去!大人在這說事,哪裏輪得到你這小丫頭插嘴?早知道你這麽不聽話,我真不該答應表姑母帶你一塊出來玩!"許揚青看一眼旁邊輕搖羽扇,但笑不語看著他們的柳三知,蹙起眉頭,低聲嗬斥薛沐靈。

"你---你---,你這個壞蛋,哼!出去就出去,誰稀罕在這看著你們這一群臭烘烘的大男人!"薛沐靈沒料到許揚青居然會不幫自己說話,失了麵子,氣得轉身就往門外走,走了幾步一扭頭,瞅準許揚青的額頭,將手裏的半個橙子一揚手便砸了過去。

許揚青頭也不回,隻脖子一偏,躲了開來,反手抓住那半隻橙子,順手又扔了回去:"乖,拿著這橙子去外麵玩一會,表哥等會來找你。"

"哼!"薛沐靈見他竟然輕巧地躲開了,氣得長哼一聲,把手裏的橙子當成許揚青的脖子,惡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拉開門,一個跟鬥翻上院子裏的桃樹,揚長而去。

"嗬嗬嗬-----真沒想到阿,誰都心知肚明卻又誰都不願意說破的事情,居然被這小丫頭一語道破了!"躺在**的夏騰忽然苦笑道,"人走茶涼阿!我這還沒死呢,就已經沒有人再願意為了我,得罪人了!"

"大哥!"眾人聽他這樣說,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我並不是怪你們,我夏騰一生做過不少缺德事,雖然這幾年也算改過自新,為老百姓做了點事,積了點德,但是,欠下的債還是注定要這樣償還的。這投毒之人就不必追究了。兄弟們跟了我這麽多年,我夏大胡子臨死前不能不給你們指條明路。朝廷雖然多次招安於我們,但是豺狼之言不可信!這條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走!唯今之計,隻有發展壯大我戟竹林的勢力,方可與朝廷相抗衡,在江湖中立於不敗之地,夏大胡子給你們找了一個新林主,以他的雄才大略,將來定能興旺我戟竹林!若是你們還顧念這麽多年我待你們也不薄的份上,就當著我的麵尊他為新林主,並發誓從此效忠追隨於他!"

柳三知搖著羽扇,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戟竹林中的二當家肖虎彪,肖虎彪胸有成竹地仰首微微一笑,向夏騰躬身抱拳道:"大哥,您請放心,隻要是您的意思,我等兄弟一定照辦不誤!隻要林主之戒在誰手上,我們就尊誰為這戟竹林的林主!"

三當家和四當家對望一眼,三當家魯弘也馬上表態:"對,我們都聽大哥的!定海神戒在誰手上,誰就是這戟竹林的老大,這規矩不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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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些人都退出去了,夏騰咳嗽幾聲,壓低聲音,緩緩地對許揚青說:"我答應過你母親,除非時機成熟,否則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是,如今我既已快死,更何況,如若我不說出來,你就不會答應做我這戟竹林的林主-----你知道你父親當年被害的真相嗎?"

"二當家的摧心掌已經練到第四層了。"柳三知輕搖羽扇,閉目養神,半天才睜開眼睛,看一眼滿樹紛紛揚揚灑下的花瓣,幽幽地說:"是夏胡子自己請來的。他既不相信你我,也不相信那邊那兩位,便想出了這招移花接木,把林主之位給了個決計不可能是內奸的外人!不瞞你說,我柳三知自詡天上地下江湖三界無所不知,卻算不出這少年的來曆,隻知那少年是白鶴山上立地流星田琮的開山弟子。田琮一生隻收了兩個徒弟,大弟子許揚青,據說武功路數奇雜,平日裏使一把霜降刀,女弟子池小亦,慣使紅鞭,盡管在江湖上都沒有什麽名氣,但據我所知,這二人的功夫都十分了得,而且剛才劫法場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那少年的身手,二當家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