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換藥
“你…你什麽意思？”
趙氏尖利的聲音回響在屋內，與原本的安靜形成鮮明對比，老太太的屋子裏，隱隱約約傳出幾聲咳嗽。
“你做什麽？驚動了老太太怎麽辦？”蘇東的厲喝將趙氏剩下的話語嚇縮了回去，說到底她身為*，還是會懼夫。
不過怕歸怕，趙氏此時心裏更想反駁謝婉君的話。謝婉君明麵上說的歉疚，可話裏藏的是什麽意思！分明是在暗諷趙氏不關心老太太的身體，將藥給煎壞了！
看著謝婉君，趙氏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想斥責謝婉君誣陷，卻憋不出半句話來，畢竟謝婉君隻是給趙氏扣了頂帽子，實際情況沒說錯半分。
“夠了！”
氣氛逐漸升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味，終於蘇青看不下去了，出言喝停了幾人。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蘇青微慍的眼神在屋內幾人身上轉了幾圈，他一向為人公正穩重，又是一家之主，說出的話很有份量，幾人都停下來看著他，一陣沉默。
“我再去熬一碗藥。”看到蘇青臉色不好，謝婉君心裏也有些後悔，她不該出言挑撥攪動氣氛，弄得蘇青現在不高興，她輕聲道，走向灶台不再理會趙氏。
蘇青的話衝淡了*味，趙氏不甘還想要說什麽，卻被蘇東狠狠瞪了一眼，這下也沒人會再讓她重煎藥，她隻得悻悻地和蘇東離開。
蘇東和趙氏離開後，蘇青看了謝婉君一眼，似乎想說什麽，最後還是也離開了。
這邊，謝婉君將焦糊的藥倒掉，洗淨後重煎了一碗，淡淡的藥香便再次充斥於房間。
她捧著碗，小心地敲響老太太屋子的門，得到允許後進去了。
屋子裏，老太太躺臥在榻上，正壓抑地輕輕咳嗽，顯然是不想讓他們聽見後擔心，看到這樣的老太太，謝婉君心裏像是有根針紮了一下。
“娘，等久了吧，對不起。”謝婉君柔聲道，竇氏搖搖頭，慈祥地笑了笑：“麻煩你了，孩子。”
竇氏剛才應該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這會兒卻什麽都沒有提，麵對婆婆的善解人意，謝婉君心裏感到一陣溫情。
不過謝婉君很快發現了不對，將藥碗遞給老太太後，竇氏隻是用那雙曆經滄桑的手輕輕捧著碗，並沒有端起來喝，手還在微微顫抖。
她心裏咯噔一下，馬上明白過來，暗暗罵自己蠢，怎麽忘了老人家年紀大沒有力氣，端不穩碗了？
“娘，我來喂你吧。”
她接過碗，不由分說地拿起湯匙，彎下腰，慢慢喂竇氏喝著，一勺又一勺，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捧著某件易碎的珍寶。
幾縷青絲滑落到頰邊，謝婉君過於專注而沒有注意到。她的側臉很秀氣，看著十分乖巧，老太太望著謝婉君，眼眶裏微微濕潤。
藥很快喝完了，謝婉君直起身子，撿了空碗，又為竇氏撚好被子，微笑道：媽，我先走了，你慢慢歇著。”
竇氏點點頭，於是謝婉君走出了屋子。出了房門後，她微微活動了下手臂，彎腰這麽久，都有些酸痛了。
蘇東今天有些憋氣，今日嫂子和趙氏的爭吵，大家都聽到了。趙氏把母親的藥煎糊了，又針對了弟妹，還被所有人看到。他覺得今天是丟臉發家裏，發了好大的一通火。一回到房間，就立刻和趙氏罵了起來，粗野的聲音響起，指責著趙氏道。
“沒用的東西！居然連藥都煎不好，我媽又沒對你怎麽著，你居然還這樣歹毒的把她的藥煎糊！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讓我媽好？”
趙氏有些委屈，和他解釋了起來，發出了尖細微弱的女聲，“我沒有。”
蘇東自然相信的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更是恨聲道，“什麽沒有？！所有人都看到了！你還抵賴！”
趙氏心裏不服氣了起來，有些嘶啞著聲音開口，“我真的沒有！”
蘇東更是越發來氣，順手砸了放在床頭邊的一個瓷盞，啪的一聲。嚇得趙氏也頓住了哭聲，蘇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死婆娘！還給我頂嘴！又給我丟臉，你還閑我丟臉丟的不夠嗎！”
趙氏被他剛剛摔的瓷盞有些嚇懵了，這才微微緩了過來一些。頓時更加不服氣，明明是謝婉君的錯！提起謝婉君這個名字，她眼底更是透著厭惡。從旁邊的床塌邊站了起來，掐著有些顯粗的腰。
開始耍潑的和他大罵到，“姓蘇的！我嫁到你家這麽多年，我哪裏歹毒了？！”邊吵就哭了起來，“這就算了！平日裏給你家當牛做馬！今兒個還受你的氣！”
趙氏不知從哪拿出一快帕子，鼻涕眼淚一把。“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蘇東被她哭的有些厭煩了起來，滿臉嫌棄。
冷冷的看著趙氏半響，直接又罵道，“你給我閉嘴！來到我們蘇家，都是我在養著你！”
蘇東眼裏更加不屑到，“你有什麽資格和我頂嘴！”在一旁和她立著的蘇東說完後，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甩上了房門走了出去。趙氏又默默的蹲回了牆角，小聲的哭了起來，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暗恨道，“謝婉君！哼，咱們走著瞧。一定要讓你好看！”
趙氏邊哭著，突然心裏有生一計，計劃著這個計策該怎樣才能成立，坐在塌上思考了半響。一拍桌子定下。抬手用手背擦幹了臉上的淚痕，漏出了如花般的笑容，而唇邊也掛起了一絲得意。而漸漸的眼神有些呆滯了起來，她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之中。
想象著謝婉君被整後悲慘的遭遇，想象著她要報複回來。心裏頓時又解氣起來。
過了一會兒，蘇東又折了回來。趙氏自然還生著他的氣，自然早已從櫃子裏取出了棉被，在地上打起了地鋪。聽見蘇東進門的聲音，故意背了過去，給蘇東留下一個背影，像是從今往後不在和他在睡在一起。
蘇東看著地上背過去臉的趙氏，冷哼一聲，罵了一句，“德行！”自顧自的躺到了**，一夜就這樣平靜的過去。
而小小的屋子裏的另外一邊，是一陣溫和。謝婉君看著蘇青身上的傷勢，又忍不住有些心疼。先把手清洗幹淨。從藥瓶裏扭開瓶蓋，從裏麵挖出一團雪白的膏藥，替他細細的塗抹在傷口上，來回的塗抹著生怕不均勻。
蘇青皮膚上感到一陣涼意，覺得有隻蟲子在傷口上動來動去，不覺的有些癢癢。
微微有些移動著身子，在他身上上藥的謝婉君笑了起來，“原來這個傻男人，還怕癢…”
謝婉君在他身後笑出了聲，發出了“咯吱咯吱”的笑聲。弄的蘇青微微有些臉紅，抬手捉住了她在傷口處搗蛋著纖細的手，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和謝婉君對上。謝婉君這才發現自家男人的睫毛其實很纖長，濃密的像是兩把小刷子。
她想伸手是觸碰，這次男人沒有反抗。讓她如願以償的摸到了那纖長的睫毛，在她手掌心的刷的一下掃過，她也怕癢的收回了手。蘇青定定的看著她，謝婉君也不在鬧騰。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碰撞著。謝婉君被他眼底的深沉吸進了裏麵，小小的瞳孔裏印出的是蘇青的容貌。
兩人相互對上了眼，周圍的時間仿佛被凝住。想看的竟然有些癡了。
最後是謝婉君反應了過來。提前移開了眸子，轉過頭去，蘇青也才是像剛醒似的，放開了她的手。
兩人有些尷尬，謝婉君繼續挖了藥膏替他上著藥。蘇青一時尷尬，顯得臉更紅了些。帕自暗咳了一聲，“你…，換藥換……的很好。”他聲音微弱的如蚊蟲，但在他身邊的謝婉君還是聽到了，低著頭的眼眸早已彎成了月牙兒型，笑的更多了。
當然她不願放棄這個都弄男人的機會，停下了手中的換藥動作，故意睜大了眼睛，一副天真，裝作沒聽見道，“蘇青，你剛剛說了什麽嗎？我沒聽見…”而在心裏為自己現在的表現打了一個滿分。
蘇青被她問的含羞不住，又把剛剛的話。小聲的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換藥，換的很好…”而頭早已低的看不到他的眼睛。
謝婉君滿意一笑，攏了攏耳邊不小心又垂下來的發絲，輕聲的回答了他，“傻瓜，這是…應該的。”猶如小女兒家的動作，側過了半張臉，笑的一臉甜蜜。
她繼續著手裏的動作，幫蘇青抹上了傷藥，又重新替他綁好了布條，想著天也不早了。伺候著蘇青睡下後，她脫下了平日裏幹活用的裝束，換上了平日裏睡覺準備的睡衣。然後，吹滅了蠟燭，也合著衣服睡了過去。
這邊的兩人中睡夢裏，也異常甜美。蘇青看到了和謝婉君一直在一起，一起到了白頭到老的地步，嘴角在睡夢中也自然的勾起了一絲完美的笑容。
在月光的照射下，大地一片銀白，把一切都照的明亮。夜晚也像是個無聲的世界，顯得更加清冷。而一家子六口人，勞動了一天，也在這甜美的睡夢中，睡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