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上審問堂,審問他們的正是李雪妝。

之風步履艱難,雙腿本來已斷,卻又被強迫著行走,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尖上。

“不……不要認罪!”他輕聲交代了一聲,終於支持不住倒在堂上,深度昏迷。

宋小喬被人從後麵踢了膝蓋,跪在堂上,望著李雪妝暗自鬱悶。

老子跪,一跪你七竅流血,二跪你六佛升天,三跪你五月飛霜,四跪你全家死光……

驚堂木一拍,李雪妝寒著臉開始審:“蘭蕭蕭,你可知罪?!”

宋小喬撇嘴:“我不知罪。”

李雪妝冷哼一聲,指一指桌上的東西,道:“這些全都是你預謀造反的證據,鐵證如山,你還不認?!”

宋小喬仰起臉,似乎在嘲笑李雪妝:“你說這些是證據,就是證據了?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做什麽謀反的事了?你想要這種證據,我可以捏造一大把給你!”

李雪妝冷哼:“上麵有你的親筆字跡,你逃的掉?”

宋小喬看一眼昏迷的之風,咬咬牙,道:“你怎麽知道那是我的親筆字跡?有本事和我現在寫的對照!”

李雪妝當然不會客氣,當場派了人拿紙筆來,要宋小喬寫字。

寫字這種東西她怎麽會怕?宋小喬大筆一揮,“李將軍是豬”五個字躍然紙上,李雪妝拿去一瞧,險些當場撕碎。

罵她還可以容忍,可這字跡,歪歪扭扭,哪裏像蘭蕭蕭寫的?

“你以為亂寫就可以逃得掉?”逼視著宋小喬,她冷冷道。

宋小喬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道:“我的字就是這樣的,難道你要屈打成招?”

李雪妝頭疼,忽的轉了目標,指著之風問:“他是什麽人?”

宋小喬道:“他是我夫郎。”

李雪妝緊追不舍:“你們在攬月閣做什麽?”

雖然明知道李雪妝已經充分的準備,現在的審問不過是在走過場戲,就算問不出結果她照樣逃不掉。可宋小喬就是不甘心,及盡油腔滑調:“我們是夫妻,你說能做什麽?李將軍,原來你這麽八卦,連我們夫妻間的小情趣都不放過啊!”

李雪妝臉氣的通紅,直道:“拖下去,先把他們拖下去!”

二人被扔到大理寺監獄,因為是夫妻關係,便也沒有分開囚禁。之風一直昏迷著,宋小喬把他放到稻草堆上,自己坐在地板上,過了一會兒又偏頭想一想,還是過去抱起他,在自己懷裏。

這裏這麽陰冷,萬一他受了寒氣,那可怎麽辦?

挨到半夜,宋小喬也支撐不住了,耷拉著頭昏昏欲睡,大理寺監獄關押的犯人少,此時竟然就他們二人,守衛們也紛紛去睡,隻剩了一人值班。

“唔……”之風呻吟一聲,從昏迷中醒來。

他微微一動,宋小喬立刻清醒,抱緊了他,急道:“之風!你醒了!你現在怎麽樣了?”

“水……”之風微弱的開口。

冰冷的牢獄,哪裏有水,連宋小喬都已經饑渴難耐,又去哪裏找誰?

心裏突然又是一股酸楚,好象到了古代以後,這次是混的最慘的,慘到要砍腦袋了。

“都是你……”望著神色痛楚的少年,宋小喬也不知自己是在抱怨還是在感慨,“如果你不抓我來,我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方,你也不會被人害成這樣……如果沒有遇到司徒均,大家各過各的,那不知道有多好!偏偏……唉……”

之風微微笑了笑,輕聲道:“你說的沒錯……”

他之所以被司徒均邀請出去,也是聽她說,宋小喬在攬月閣的證據被人發現,有性命之憂,請他過去商議計策。

可是這點,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宋小喬的。

宋小喬看著他臉色雪白如紙,心中擔憂更盛,正要說什麽,卻見他又是咳了幾聲,再吐出口血來。

腦海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白若衣說過的話,每吐一口血,便是吐了幾分元氣,身體到底能支撐多久,誰也說不準……

“你在想什麽?”之風看她若有所思,微微抿了幹涸的唇,小聲的問。

“白若衣說……”宋小喬剛道,又閉了嘴,“沒什麽。”

之風弱弱的哼了一聲,想要掙脫宋小喬的懷抱,奈何力氣不足,身體也實在支撐不住,便容她繼續抱著。

歇了一會兒,他才低聲道:“在這裏等死……不是個辦法……”

“我知道。”宋小喬鬱悶,“可是我們能怎麽樣呢?”

之風悶在她懷裏,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我頭上的發簪,可以開鎖……就看你敢不敢殺人了……”

宋小喬一怔,下意識的扭頭去看,看到那唯一值班的獄卒,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之風輕笑了一聲,道:“開鎖由我來,殺人你去,幹不幹?”

內心抗拒,可一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還有之風的一身傷,宋小喬不得不點頭。

兩個人又靜待了會兒,到了快淩晨,人一天之中最困乏的時候,之風微微一動——可以動手了。

輕手輕腳攙著之風到牢門邊,宋小喬摘下他的發簪,看著如瀑的烏黑秀發散落,先是發了會兒怔,才把簪子遞到之風手裏。

之風把簪子從右手換到左手,小聲的解釋了一句:“右手也斷了……沒力氣。”

一句話說的宋小喬立刻有了想殺人的衝動。

輕輕轉動了會兒門鎖,哢嚓一聲,門應聲而開,之風滿臉疲憊之色,輕聲吩咐:“你去……殺了那人。”

宋小喬咬牙點頭。

推開鐵柵欄,躡手躡腳走過去,獄卒早已經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連監獄門被開了都不曉得。

拿過獄卒的佩刀,宋小喬遲遲下不了手,猶豫了半晌,眼看著天要亮了,再不動手就要被人發現。她心一橫,閉起眼睛,揮手砍了下去!

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隻有之風一聲呼喚:“過來扶我……”

宋小喬丟了刀跑回去,幾乎是把之風抱了出來,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

“別怕……”之風似笑非笑,忍著笑身子一**傷口又麻又痛,實在難以忍受,“你沒殺人……你砍獄卒那一刀,是刀背向下的……”

宋小喬怔住,這才敢瞧過去,果然,獄卒暈是暈了,但脖子的確是被刀背砍了一下,就連那條紅痕,似乎都在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