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都不一樣怎麽談戀愛。

風水輪流轉,這句話竟然應驗到騰霜身上去了。

“這可怎麽辦?騰霜你是從還是不從啊?”緋嵐踮起腳抬手“摟”住它的脖子,還真是做出個商量的樣子來。

而更讓夕子頭疼的是,另一邊的大叔前田慶次也是同樣的動作摟著自己的愛馬談起了心。

我說你們這兩個二缺真是夠了啊!

二人二馬談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談攏,不過兩個以馬為友的人倒是又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異常的惺惺相惜了起來。

最終鬆風和騰霜的事情因為騰霜也許是直的,也許性取向很正常而死活不從隻得作罷。其實對於這樣的結果,慶次和緋嵐反倒都各鬆了一口氣了。

“慶次大叔,說起來,直江大哥他們也出兵去了*嗎?”她突然想起便開口問道。

慶次或許以前便聽說過雲禦前和直江兼續有過幾麵之緣,可唯一讓他不滿的則是對於兼續的稱呼是“大哥”而對於自己的是“大叔”。說是明明自己和直江兄弟相稱,怎麽輪到緋嵐這裏就升了一個輩分呢!

緋嵐聽了也隻是帶點尷尬的嘿嘿一笑,心想你本來就比直江大哥大了十多歲的年紀,這樣稱兄道弟本來就很奇怪了好不好?直江大哥和三成一樣大也就是比自己大九歲,這一下子足足大了能有二十多歲了!不升一個輩分才怪吧——

可是想到三成,她的心卻依舊一慌,眉頭淺皺薄唇輕抿,慶次問起,她也隻彎起嘴角尷尬一笑帶過。

“兼續去了啊——已經走了好幾天呢。”慶次雖然是大叔的年紀了,卻依舊帶點老頑童似的不正經,坐也坐不住,反而側臥在地板上,一臉悠閑的答道。

“真沒想到直江大哥都去了。”

“這有什麽稀罕的麽?”慶次反而有些驚訝她的孤陋寡聞。“你還不知道?幾乎所有的大名都派了兵,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良臣名將全都已經奔赴*了!”

一聽這話,緋嵐又不由得將眉一皺,抬眼望去。“你的意思是說——都……都去了?”

“不是嗎?你用的著這麽驚訝嗎……你是伊達家的雲禦前,就拿你們伊達家做例子,你看看是不是幾乎所有的高級將領都去了*?”

這麽一說——確實有道理。

“都走了——”她隻是低聲重複了一句。既然大名都奉命出征,那麽照理說佐竹義重也已經出征,就算自己帶著夕子獨行也怪不得他們會放心——因為戰事在外,誰會理會國中幾方大名主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太閣殿下這次可真是傾盡天下之兵了。”

“確實。”慶次點了點頭,卻難得的也皺起眉來,“小雲啊,我問你,”慶次也沒有再用雲禦前那樣冠冕加身的綽號來稱呼她,反而是用最簡單的方法喚她,“你覺得太閣這番出征,結果如何?”

緋嵐聽後一愣,卻隻是先搖了搖頭,“這……我不好說。”

“無礙,我倒覺得,這種做法——”他也扁著嘴巴搖了搖頭,隨即坐直了身子,“不可取。”

“不過我曾聽說慶次大叔……你和太閣——”

“嗯,我崇敬他,因為他懂我的誌向。”慶次此時卻長長的的歎了口氣,“但是,出征*這件事——他卻讓我有些失望了。”

“這就是你離開京都的原因?”緋嵐追問道。

“也和這個有關吧。”慶次望向殿外的萬裏長空,“我還是更希望這件事隻是他的一個失誤,而不是有意之舉、本性為之。”未等她發問,慶次便先開口道:“這方羽州之地,休養山林,遠離爭鬥,不也一樣很好?”

“不說這些了,慶次大叔,我要去京都,你真的不和我同行嗎?”緋嵐站起了身,“一起走吧,路上有伴也不會無聊!”

“不必了。”慶次抬眼看了看她,卻嘿嘿一笑,“我還要幫你守好這東西呢!”

道過了後會有期,夕子也向岩出山城發回了飛鴿,傳信之後,於會津若鬆會合。一行人便由此上路趕往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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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肥前名護屋。

驟雨新晴,天藍如洗。

一個黑衣青年蹲在水池邊,看著池中遊曳的錦鯉。目不轉睛的看了許久,方才伸出手來,輕輕的在水麵上一點,水紋激起圈圈漣漪,遊魚四散而去。“喂……成實。”

“嗯?”他立在廊庭內一側悶悶的回答。“什麽?”

“殿下真是進去和家康大人談了好久了。”宗時依舊是意猶未盡的望著不遠處那搖擺著的赤紅色魚尾巴,“還要多久才能談完啊。”

“我怎麽知道。”成實的眉毛不由得輕輕抽搐,也不知是被犯二的宗時氣的,還是沒有叫他一起進去參與會談而不滿。

宗時回頭看了看他,也是一副睜不開眼睛的無聊相,“隻有片倉大人進去跟著,沒問題嗎?”

“所以說我怎麽會知道!”成實真是煩了這樣近乎看孩子一般的對答,長長的歎了口氣。“慢慢等吧。”

“啊啊真無聊,搞什麽啊!來了名護屋就是讓我們按兵不動作為後備軍嗎!?這得什麽時候才能上戰場啊!”宗時還不忘嚷著,“等?又要等?上戰場要等,不上戰場還要等——好吧好吧,這個地方真是無聊透了。”他依舊碎碎念一般的發著牢騷,“殿下怎麽不把緋嵐也帶來呢,把她帶來就好玩多了。”話一脫口,卻也不由得自己先搔了搔腦袋,沒再去說什麽。

“你還好意思提她?”成實此時也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明知故犯,我真不知道是你太蠢還是故意找人家的不愉快。”

“……我也沒想那麽多嘛……本來以為她不會那麽介意的——誰知道她好像真的生氣了。”宗時也老老實實地承認了錯誤。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大明人,說話也不知道小心一點!”他不忘嗬斥著這個冒失鬼,“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你就不能把心思放細一點?”

宗時此時才仰天長長的歎了口氣,“啊!我就是忘記了她是女孩子啊!稱兄道弟都習慣了嘛!”他倒是有些委屈似的,“再說,她不是說在大明已經沒有親人了嗎——所以也用不著這麽大動幹戈的吧……”

陰影中的人似乎隻是搖搖頭,沒有具體回答是非對錯。

“成實,你說我回去是不是應該好好給她道個歉啊?”

“……還用我說麽,這是當然的吧!”成實接話道。

他聽了,也是一臉憋氣的哼道:“那也要快點打完了仗再說——所以說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上戰場啊!”

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伊達成實此時真的有一種一腳把二貨宗時踹進水池裏的衝動。

但他還是忍了下來,非常辛苦。

這一天伊達政宗和德川家康談了很久,而究竟他們之間具體談了什麽,卻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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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緋嵐一行一路走走停停行得很慢,卻依舊在冬天前到達了京都。

京都果然不愧是京都,此等繁榮自然是岩出山城那種窮鄉僻壤比擬不了的。而她要落腳的地方,自然也就是京都最為雍華的——聚樂第。

這不是她第一次邁入聚樂第,再次看那金碧輝煌卻依舊緊張得手心冰涼。

怕——

佐竹義重也好,淺井茶茶也好……三成也好。

明明知道三成已經去了*督戰、秀吉移駕名護屋指揮、茶茶夫人也居澱城不在其中。可卻依舊逃不脫故地重遊的恐懼。

去年觀月宴後的一幕幕浮上腦海,他的每言每句仍然依稀耳畔。

她以為她可以忘了三成的。

可是沒想到,那本應該愈合了的傷口卻依然結著痂,輕輕一碰就會流出血來。

愛姬得到緋嵐來京都的消息,也就早早的在聚樂第伊達藩的宅邸打點好了一切就等她來了,可明明說好她已經到了聚樂第,可卻遲遲沒有來藩所。待她去找的時候,方才見緋嵐隻是怔怔的望著西丸的方向發呆。

她不知道這個地方對於緋嵐來說意味著什麽。隻是在緋嵐轉頭的一刻,愛子似乎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微光,隨即卻是一個她所謂的“熱情地擁抱”。

“愛子姐姐,好久不見啦——”意料之外的,她卻沒有讓淚水落下,反倒是笑吟吟的說道。

“好久不見。”愛姬一愣,反倒是笑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自己一個人太無聊,所以就來找你玩了,愛子姐姐不會嫌棄我吧!”緋嵐放開她,又是傻傻的嘿嘿一笑。

是啊,就算是嫌棄也不可能這麽直說的吧!

看來緋嵐就算裝傻也是算準套路了。

愛姬還未回答,就聽遠遠地一聲——“雲姐~~”

緋嵐一轉身,又被一個人影撲了個滿懷,仔細一瞧——

“哎?駒夫人?”沒等緋嵐說話,愛子又一臉狀況外的見著這姐妹倆擁抱在一起成了一個團——這個見麵就擁抱的習俗到底是哪裏來的?——難不成這是最上家的傳統嗎!?

這個問題,無從考證,也讓她每每想起都要無風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