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嵐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卻趕忙移開,連忙回答道:“所以……所以你這裏都是什麽破地方,地震這麽多,有事沒事就哆嗦幾下,調成震動了嗎魂淡——”說著說著,又覺得政宗這號土鱉古代人根本就聽不懂,剛想說些什麽糊弄過去,卻聽他完全沒有好好聽自己這番莫名其妙的獨白,反倒是在她耳畔輕聲道。

“雲緋嵐,你聽好了,這是我能允許的你最後一次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偷偷地流淚。想哭的話,大大方方的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你是女人,是我的女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生疏?”他頓了頓,將她的身體抱緊,“緋嵐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但是我看到你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你以為我的心裏就舒服嗎?想哭就哭出來,不用想那麽多,所有的事情都還有我呢,不要一個人硬撐。”

聽到這裏,緋嵐眼眶不由得一熱,低下頭將頭抵在他的胸膛,什麽都不說。

“宗時的事情,你也別再想了,他走了就是走了,你再怎麽悲傷他都回不來了。我想宗時想看到的應該是你和以前一樣的樂觀,而不是這樣哀傷度日。”說到這裏,他卻退了身,輕輕托抬起她的下巴來,指尖輕輕撫去她的淚痕。

“殿下——謝謝。”

政宗聽了卻嘴角淺淺一揚,“緋嵐,我早就覺得很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她一愣,也挑了眉望向他。

“你為什麽隻會叫我殿下呢?”他似乎頗有些無奈,“我一聽你這麽說,就感覺你隻將我當做主公一般,不如這樣,你試試叫我的名字給我聽聽看?”

“……這樣……不會很失禮嗎?”

“讓你叫就叫啦。”政宗擺擺手,似乎帶些期待:“來,叫我的名字聽聽!”

“政宗——殿下。”他剛想開心的讚揚兩句,結果沒想到緋嵐到底還是沒有憋住最後的稱謂,到底還是一句“殿下”跟上了。

“都說了不許叫殿下,重新來重新來。”那青年似乎也卯上了勁兒,就咬著這茬子事兒不鬆口了,“這次可不許說殿下了啊!”微微皺眉,說不上到底算不算有些不滿。

緋嵐抬起眼隻是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政……政宗——”還沒等他的笑容展開一半就定在了那刻,聽到了後半句:“歐尼(日語:哥哥)。”

怎麽不叫殿下又開始提哥哥了呀!

政宗的頭都快被她氣疼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叫一句他的名字後麵不帶任何稱謂就那麽難嗎?“緋嵐,重新來!”他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重了音,這種帶些火氣的表情和音調十足的讓她心裏發毛。

“別……你別生氣嘛,再來一次……嗯!這次一定……一定沒問題!”她信誓旦旦的表著決心,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說好!”政宗異常嚴肅的和她約法三章:“不許說歐尼、尼醬、尼桑(全都是日語:哥哥的發音),直接說名字就好,聽懂了沒有!”

“是……!”緋嵐連連點頭,深呼吸了幾回,緩解緊張的情緒,這才開了口:“政宗——”她頓了頓,果然是又補上了後邊的綴語:“歐巴!”

一夜回到解放前。

歐巴?歐巴算是個啥啊!!為啥子會突然扯出棒子話啊!他!他伊達政宗是個日本爺們,為啥會被這坑爹貨叫了聲“歐巴”啊!?

政宗歐巴?

我虧你雲緋嵐能想得出來啊!你腦子到底是個什麽構造臥槽真是好奇特啊!

政宗本來應當是聽不懂的,可偏偏他是剛從*出征回來的,他當然就知道了“歐巴”到底是個啥,麵部表情糾結了半天,卻不由得發了問:“緋嵐,你還懂*話?”

她越發的朝角落裏縮了縮,抓了衣角揉皺了又抻平。“就懂這一句。”

……

……雲緋嵐你還真懂現學現賣啊!我該誇獎你嗎!?我應該誇獎你真的是太有才了太懂舉一反三了真聰明啊真乖啊來哥哥我給你塊糖吃——

不對啊!尼瑪誰是你哥哥啊!

你就這麽想玩兄妹禁忌?根本沒人願意陪你一起這麽胡鬧好不好!

政宗揉了揉額角的青筋,苦笑出聲,“緋嵐,你故意氣我的吧?總拿我開這些玩笑,怎麽樣,現在開心了麽?”垂下眼,對上她的視線,她也隨即輕輕一挑嘴角,竟真的笑了。“罷了,被你耍這也不是第一回,你笑了我就放心了。”他頓了頓。“不過如果你要是叫什麽‘歐巴’之類的,還不如和以前一樣叫我‘殿下’呢。”說到這裏,卻不由得帶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那……那我再試試看?”

政宗見她的樣子,估計是又想出什麽鬼點子了,倒也嘴角一勾,輕笑出聲,“好啊,叫來聽聽?”

“政宗——嗚?”還未等說出後半句那莫名其妙的語綴,他便已經用一個吻將之後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霸道的將她抵在牆上,貪婪的攫取她唇齒間每一寸領地,糾纏著她那依舊顫抖的舌尖。她乍一下也頗有些掙紮,可卻被他鉗住了手腕直到抗拒的動作漸漸消減殆盡方才鬆開,直到最後,反而將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應和著他的心意。

長長的深吻了結,政宗卻依舊意猶未盡似的輕舔她的嘴角。緋嵐抬眼去看他,這時方才轉過了頭,埋怨了句“好癢”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完全忘了剛才要在他的名字之後加上什麽稀奇古怪的稱謂了。

他也是故意的!

緋嵐想到這裏有些小鬱悶,將眉輕輕一蹙,還是帶些埋怨的說了句,“你幹嘛?”

“既然你偏要在之後加上點什麽後綴,那我幹脆就讓你的嘴沒有空閑往下繼續說,你不覺得我這個想法很不錯嗎?”說罷,嘴角一勾,痞痞一笑。

“……你——”緋嵐咬咬下唇,倒是頗有些不服氣似的唇齒相譏道:“好啊,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以後我叫你歐巴算了!”

政宗倒也不惱,隻是哼笑輕聲,“哎,你再說一次試試?”

“再說也是叫你歐——”剛剛出了一個音,又是霸道的唇欺了上來,阻止住了她後麵的話語。

伊達政宗你還來!

緋嵐剛想發作,卻感覺他放開了她,隻是輕聲說道:“算了,不難為你,還是叫我‘殿下’就好。我聽習慣了。”

聽到這裏,緋嵐也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作為回答。

“來,起來吧。”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來。緋嵐將手放在他的掌心,隨即握住,被他拉了起來。而就在她還沒有站穩的時候,地震時也在宣揚自己的存在感似的,猛烈地搖動了一刹那。

“哎!?”她一驚,身體晃了幾晃,卻隻感覺腰間環上一隻手臂。

“沒事,我在呢,摔不著你。”抬起頭,入目的卻依舊是他笑顏。

“……你們這裏也太危險了——”

一聽這句埋怨,政宗倒很快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多餘半句話都沒有講,彎身將她打橫抱起,“這樣可以了?”

這一下公主抱來得突然,緋嵐覺得這一下的驚嚇程度真是和剛才那場地震有一拚呢!最後也隻是輕輕撫了撫胸口,安撫狂跳不止的心髒,隨即環住他的脖子,樂得自己不用走路了。

天正十七年三月,發生裏氏6.3級地震,震中位於駿河、遠江地區。史稱駿河、遠江大地震。

奧州距離遠江較遠,受災不很嚴重,多數地方隻是輕輕搖了幾下而已。所以也說不上震後工作要如何抓緊處理這樣的事情來。

可地震造成的影響尚未平息,戰後的生活還沒有完全步入正軌,政宗也變的忙碌了起來,緋嵐雖然有時也會去幫他的忙,可總是被他好氣又好笑的攆回來——總幫倒忙什麽的,這忙還不如不幫了。

每日做吃等死的米蟲生活過膩了,也會出去走上一走,偶爾也會去校場偷偷摸摸的看上一看,可惜的是就算看到熟麵孔也不能上去打招呼。

這次緋嵐一臉無聊的叼著草杆,貓在草叢裏,卻不想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嚇得她差點就“嗷”的一嗓子吼出來了。回頭看看,卻意外的是遠藤。

“緋嵐——真的是你。”他似乎很緊張,臉上的表情寫滿了張皇。

“……出什麽事了?”她本來是想揶揄他幾句,但最終還是先如此問道。“看你慌慌張張的樣子……怎麽啦?”

“你……你今天有沒有見過成實大人?”

“成實……?”緋嵐一愣,思考了許久才覺得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成實了似的,算起來,應該是從地震那天開始,好像就沒有見過他。“他不見了?”她好像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自己看不到他那很正常,可是身為成實下屬的遠藤依舊沒有看到他——這可就有問題了!

“沒有……從今天早上起就找不到他人了。”

“告訴殿下了沒有?”她見遠藤搖頭,便開口道:“我去問問殿下,沒準成實跟他在一起呢?”說罷,隻是拍拍他的肩,轉身則牽起騰霜上馬,奔向那遠處的天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