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嵐回頭卻看見一個青年男子站在回廊一側的門框邊,身形和信繁差不多,但似乎稍微比信繁瘦弱一點,身著一身灰藍色和服,信步款款走了過來,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看得緋嵐甚是不自在。“我們見過麵的……我叫穴山小助。”說罷,薄唇細細抿了抿,光線不甚明了,但高高的鼻梁落下的剪影還是清晰可見。

“原來是穴山先生。晚上好!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幫我照顧一下霧隱先生呢?”緋嵐裝出很純良無辜的樣子,而鼻尖卻緊張得沁出了絲絲冷汗。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一個不夠,還來倆!

緋嵐暗自咋舌。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卻見那穴山垂眼看看地上的霧隱,哼笑了一聲,“看來,我讓霧隱跟著你,還真有點收獲。”

“霧隱才藏是你派來的?”緋嵐反問。

“差不多吧。”穴山點了點頭,“隻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讓霧隱跟著你,沒想到還真出了岔子。”他那鷹眼盯著緋嵐絲毫不放。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清楚。”鷹眼死死盯住自己的獵物。“不過說是這樣,但是霧隱帶回來的情報還真是讓人吃驚。”穴山看看倒地的忍者。“沒有*,沒有過去,一個像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人。”他淡淡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麽隱藏的這麽深的。”

緋嵐幹笑了幾聲。事實就是如此,但是卻沒有人會相信,這才是悲哀之處啊。

“你笑什麽?笑我們對你的理解差了太多嗎?”穴山銳利的鷹眼定定看著她。

“不,你說的沒錯……”緋嵐隻能笑著聳聳肩。“這一切,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也沒必要讓你們相信什麽。”

“……你這又是什麽意思?”穴山皺皺眉,追問道。

“哎?小助?雲子?你們怎麽在這裏?”還沒等穴山得到答案,信繁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有些突兀的出現在了死寂的庭院。但是,他卻很快沉默了。

緋嵐回頭看看信繁,據她估計,單純的信繁應該隻是想歪了,不過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想歪比想多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不起啦!想著,緋嵐一把抱住穴山的胳膊,死命的晃悠。

“誒??”穴山小助活了快20歲,也沒見過這陣勢,剛才還詭辯如斯巧舌如簧,現在怎麽突然摟著自己胳膊撒起嬌了啊?雖說女人也沒少碰過,但是一個還不怎麽認識,甚至剛才還爭論正事的姑娘突然跑上來做這麽親密的動作,實在是讓他有點接受不了。“雲……雲子你幹什麽……???”

緋嵐卻不回答,隻是抬眼,直直的凝視著那雙銳利的眼睛,轉而狡黠一笑。笑的穴山有點發毛。等他感覺事情不太妙的時候,緋嵐方才輕輕說了一句話“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穴山小助,你自己看著辦。”

“你們在幹什麽?”信繁一把把緋嵐從穴山手臂上扯下來。“怎麽回事?”他皺了皺眉毛,視線不斷在二人臉上遊移。

“我——”緋嵐垂下頭,卻不著急說什麽,隻是支支吾吾,躲躲閃閃,什麽都不說。

“小助,那你說說!”信繁果然很快就沒了耐性,轉問道。

“呃……”穴山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看看身後,不由得一驚。剛才還在的霧隱不見了!果然是加藤把他帶走了?但是自己一直在這裏,怎麽會一點都沒察覺!

“穴山小助!”

“呃——殿下!”穴山又將視線望向了緋嵐,卻見一臉不知是正是邪的微笑,對著口型緩緩道,“你若不仁,休怪我不義……”

穴山小助也是心裏冷哼一聲,心想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什麽身份,我可是從小就跟著殿下的,你一個外來人就能鬥得過我?所以也根本沒準備給緋嵐麵子,一拱手就想把緋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緋嵐一看這架勢,也明白了幾分,突然一下子撲進信繁的懷裏哭個梨花帶雨。邊哭還邊罵穴山小助呀,因為看自己是外來的,就各種欺負各種調戲,各種各種各種……

這回,輪到穴山小助懵了,活了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能這麽厚臉皮惡人先告狀的,好死不死還是個跟自家殿下有點交情的人,好死不死這人還是個丫頭片子,好死不死這個丫頭還頗得殿下的喜歡……穴山一看信繁臉上的表情,就啥都明白了,啥叫紅顏禍水,啥叫禍國殃民!不由得也文藝了一把,想起了大明有句古話“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而好死不死的這個女人還就是個小人……

穴山把雲緋嵐祖宗十八輩都在心裏問候了一遍,但也隻能無奈的看著緋嵐在那裏演戲。

“就是——就是這樣了……”緋嵐抽搭著,添油加醋的胡編亂造的純屬虛構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是嘛……”信繁聽得一愣一愣的,說實話,他也不太相信穴山會做出那樣那樣和那樣的事情來,但是緋嵐畢竟是一個女孩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雖然他知道那少女也隻有外表柔弱而已——但是畢竟她隻是女孩子啊,沒必要陷害穴山吧?就算陷害也要有目的才對?

信繁想想就頭暈,完全一團亂麻!

“信繁兄您可要替咱做主呀!”緋嵐搖搖信繁的衣袖,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咳——”信繁清了清嗓子,摸摸緋嵐貓咪的腦袋。“小助,你明天起程去越水城看看。”

“啊?殿下!您怎麽能——”

“好了好了別吵了明早就出發,讓你去趟越水城又不是不讓你回來了,隻是看看景勝殿下有沒有什麽需要之類的……”說罷,又幹咳了一聲,“就這樣!”

穴山看著信繁和緋嵐這一人一獸啊不,倆人這情況,也隻能認栽,歎了口氣行過禮便去打點行裝準備出發了。

“雲子,”信繁看穴山走遠,低頭看著身旁的少女,“到底怎麽回事……?”

緋嵐收了表情,轉而問道:“信繁兄,您也認定我是石田三成一方的?”

這次則換作信繁沉默了,沉吟了片刻,揉了揉緋嵐的頭發。“石田三成一方又如何,我們不還是朋友麽,”他趕忙補充道:“再者說來,三成大人總歸不是什麽外人吧。”

少女點點頭,“是啊,是朋友不假,但是看樣子,雲子怕是也不能在這裏就留了。”搖頭苦笑著,緩緩道:“信繁兄,你的家臣很了不起,我很羨慕。”

“看來——是小助派才藏來調查你的。”

“看來,你已經知道調查結果了。”緋嵐定定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