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公主其實不從也得從,因為當時好像不時興自己給自己改名。老爹說叫啥那就得叫啥,誰讓人家是一家之主呢。

就算是這樣,可身為母親,緋嵐還依舊不滿連連,就因為這事跟政宗發了好多次的牢騷,其後每每提起都要埋怨一番——看看人家的姑娘名字都是什麽風花雪月、琴棋書畫的,土雖然是土了點,但好歹知道是個女孩兒。瞧瞧自家閨女這個“五郎八”,明明怎麽看都覺得是個漢紙吧!

雖然緋嵐通常以純爺們兒自居,可萬萬不想讓自家閨女也走上這條不歸路喲!

其實懷孩子這事兒,生男生女哪有準呢?緋嵐雖然期望是個兒子,可生出來的畢竟也是個小姑娘,政宗本以為緋嵐是來自幾百年後,既然那麽厲害沒準隨身附帶個B超能查的出來男女,說是兒子真的就是兒子呢?那邊家譜都登好了,結果抱來一看是個小公主。而後又聽說出現了伏擊,又慌慌張張的帶人跑去救孩兒她娘去了,這一路跑下來早就忘了該給孩子改個名的事兒。

所以說這事這怨得了誰嘛!總受她埋怨,政宗還有些委屈呢!

在她剛剛回到岩出山城的時候,得知小霧,咳,不,是五郎八姬平安回歸的消息,稍微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提起過夕子和阿梅怎麽樣了。

政宗回答說因為當時得到消息立刻出發了,所以暫時還不清楚,但應當是平安的。遲遲一個月,二人卻都沒有出現過。坐滿了月子,這才總算被允許出了門,急匆匆的跑去自家宅中,卻見家裏所有的器具都已經落上了一層薄灰,依舊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那麽就是說,夕子不在這裏。

她沒有回來——

緋嵐猛然一怔,回想日追殺凶險——難不成她們二人真的……

太陽穴中的血管一陣抽搐,頭疼得身體微微輕顫,趕忙扶住了門框,掙紮著沒有倒下。

夕子——

緋嵐企圖呼喚著她的名字,卻意外的梗在了喉中,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而就在這時,她卻感覺身後一陣涼風襲來,那落地之聲,輕得近乎不可聞。

回過頭去,望著麵前單膝跪著的忍者,赫然入目的,卻是那血紅的綁腿。

紅脛巾。

回來的果然是阿梅——夕子她恐怕真的已經……不在了。

她的頭越發的痛了,腳下一個趔趄便要倒下去,那忍者見了,慌忙一個箭步衝上來接住了她。“雲緋嵐,真沒出息。”那忍者毫不客氣的開口,“弱不禁風的樣子可真難看,一點都不適合你。要占老娘的便宜我看你還是換個方法的好。”

緋嵐一把摟緊了麵前的女忍者,這個聲音她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是夕子!麵前的這個紅脛巾竟然是夕子!

“你不會是要哭吧。”她依舊是諷刺著,卻伸出手來揉了揉緋嵐的腦袋,“我還沒死呢,哭我做什麽。”

“我就知道夕子你不會死的!”用力的抱緊不管對方怎麽掙紮都不鬆手,夕子見她這副樣子,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誰都沒說我死了對吧?你能不能不要亂猜呀。”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緋嵐的後背。

“那你為什麽這麽久沒有見我,而且家裏——”緋嵐下意識的朝屋子裏麵指了指,“家裏都成了這個樣子,我真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她頓了頓,“難不成是受傷了嗎?”

“放心,已經痊愈了。”她答道:“傷了幾根肋骨,好在隻斷了三根。”

“真是抱歉,拖累你受傷了,”她按住夕子的肩膀,輕輕將夕子臉上的遮麵摘了下來。“不過看見你現在沒已經事真是太好了!”說著,嘴角一挑——

第無數次突然被親,夕子已經近乎習慣了她對自己的這個莫名其妙的打招呼方式,微微一怔之後,竟沒有躲開,也沒有伸手抽丫一大嘴巴。

緋嵐震驚了。

是的,她反倒希望夕子打她一巴掌,因為現在這樣一副淡然微笑的夕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你……你不打我?”

“不,當然不。”她緩緩地搖搖頭,“緋嵐,認識了你這麽久,我覺得我也跟你學了不少,至於這種事情的處理方式——果然是不能以暴製暴呢。”

“那……那你想怎樣……”

“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夕子也學著緋嵐的樣子將嘴角一挑,笑眯了那雙吊眼,湊上去竟也回親了緋嵐一口。

“啊啊啊!!夕子你學壞了學壞了!”震驚紮毛的反而是一開始就將流氓行徑進行到底的緋嵐君!卻見她慌忙退後兩步,大驚失色道:“誰……誰教你的!”

夕微笑的表情稍稍一僵,最終近乎不可察的彎了彎嘴角,“阿梅教的。”

“……我就說你自己一個人才想不出這種辦法!”緋嵐順勢坐在了地上,懊惱的說著,“我倒是瞧得出來阿梅這人還真是深藏不漏,什麽都會,腦子好用真是招人羨慕呢。”說罷,順口問了句:“說起來,阿梅她怎麽樣了?”

她遲疑了半刻,方才輕輕的開口道:“她……死了。”

緋嵐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抬起頭呆呆的望著她,“她死了?”

麵前的忍者點了點頭,“對,那天出來的時候,先是她抱著公主逃跑,我在身邊跟從,光顧著擊退後方的追兵。可沒想到身側的樹林也有埋伏。閃躲不及阿梅被一支箭射穿了腳踝,沒法再跑了。所以我才帶小公主回去。”她垂下眼,頓了頓,繼而道:“我也受了傷,回到岩出山城就暈了過去,等傷好一些的時候便回去找她了。”

“找到了?”

“……”夕子沒有回答,將眉輕輕一蹙,隻是道了句,“你不要再問了。”

阿梅對於緋嵐來說,不過可以定義為一個性行耿直而能力出眾的忍者,或許連熟人都算不上。可在夕子眼中,卻是少有的摯友,從一開始入隊到後來的除名,從得知身份從自己身邊叛逃到安然回歸,想必在緋嵐看不見的地方,她身邊一直有阿梅陪伴著吧。

“你不用道歉。”她看著緋嵐,將遮麵重新戴好,一刹那間,身上竟然也有當年安部梅的影子,“隻要能為主家盡忠,忍者是不會在乎這些的。”她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