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認真聽著,”政宗伸手摁住她那腦袋瓜兒,重重的搖了幾下,“緋嵐君,你剛才的意思是說,你早晚有一天也會出仕某家,成了人家的家臣吧?”

“那是當然,”緋嵐被他搖得晃晃悠悠的在原地打著轉兒,“我總不能當一輩子無業遊民吧,再怎麽著吃飯睡覺還得花錢呢。”

“那等你準備出仕了,到時候就做我的家臣。”政宗停了手,卻見緋嵐依舊慣性的打著轉兒,趕忙雙手扣住他的肩,“喂,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有啊有啊。”緋嵐轉得腦漿都快成一坨螺旋了,“您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優先考慮嘛!這成啊,用不用給您先發個號牌當個憑證?”

“……什麽號牌?”

“你等我一下——”緋嵐卷在被子裏,左找右找沒在附近找到紙筆,看看政宗的臉又看看他的手臂。還沒等那青年一陣惡寒的將手臂藏起來,她倒是先出手抓過政宗左手照著小臂“啊嗚”就是一口!“一號牌!”緋嵐鬆了口,指指政宗手臂上那個紅紅的牙印兒。

“……照你那意思是不是號越大被咬的牙印就越多?”

“是啊就是這個意思。”

此時,前一刻還吵著要緋嵐做他家臣的政宗,看著手臂上的牙印,稍稍有些後悔了。這廝的坑爹指數直線上升,再這麽下去還真是有些鬧不住。他甚至有些期待被咬兩個牙印和三個牙印的同誌們能趕緊把這貨領走,可別在他麵前礙眼了!

而就在政宗對著手臂上那深得見血的牙印表示深切哀悼的時候,緋嵐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準備出門了。“那什麽,這位大人,那我先走了哈——”剛想風緊扯呼,卻又被那人揪著領子拽了回來。“急什麽急,我還有點東西要送給你。”

“嗚!好疼!”就在緋嵐一走神琢磨那廝會送什麽東西給她的時候,沒注意到前麵的政宗已經停了下來,便一頭撞在他背上。撞得鼻梁好疼!“你停下來怎麽不知道說一聲?追尾啦!!”

“……你撞樹上了?”

“不,我撞豬上了。”緋嵐揉揉鼻子,一臉鄙夷道。

“行啦,我不跟你吵,這個給你。”政宗無奈的看著麵前淚眼婆娑揉鼻子的小呆瓜,“路上不安全,就當防身用吧。”說著,隨即遞給她一把太刀。

緋嵐大大咧咧的伸手接過,抽刀出鞘,直刃雪亮,閃著金屬特有的冷光。“這刀看著靠譜兒!”

“那是當然。”政宗有伸手甩給他一個小袋子,“這些錢給你做盤纏。”

“不用我還吧?”緋嵐接過錢袋,掂了掂。

“……我說用你還你還得上嗎?”他無奈道,“行了行了,還要什麽我直接給你備齊了。”

“這位大人,既然您這麽慷慨,那就送我一匹馬吧!”得寸進尺。

政宗此時真的森森的感覺有些胃痛。

最終,緋嵐選了一匹白色的戰馬,飛身跨了上去,“那麽這位大人,那麽咱們就此別過了喲~後會有期!”

政宗望著那絕塵而去的霜白殘影,無奈的歎了口氣,“拜托你還是別回來算了……”幸虧緋嵐沒有聽到這句話,不然還得就地回來給他一個人道主義毀滅?——當然,如果她真的辦得到的話。

且說這邊政宗從小手森城收兵班師,而那邊緋嵐則是走走停停哪有好吃的往哪兒湊。這貨的方向感奇差,差到已經可以稱之為——奇跡的地步,原因就是她就算怎麽努力的想要回到上一次到過的城池都會失敗然後來到一個沒來過的城池。她真的懷疑有人在拿著城池名匾換來換去的跟她開玩笑。

眼看太陽將暮,緋嵐也就趕忙進了城,沿著街市走走逛逛,這一逛不要緊,卻見著街邊那賣金平糖的攤子——這可真是被她趕上好時候了!緋嵐不禁感歎道。雖說穿越前沒怎麽吃過金平糖,味道也馬馬虎虎,但是在這個年代能遇到這種美食真是讓她妥妥的臨表涕零不知所言了。

可就在她要掏錢衝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錢袋——離家出走了!就在緋嵐一籌莫展準備去找警察蜀黍報個案的時候,一隻手將她的錢袋拎到她麵前,“是你的嗎?”身後的人問道。

“嗯?是!”緋嵐接過錢袋,回身看去。夕陽將落,餘暉灑滿他的身上,將他飄動的發絲染成了深深淺淺的咖啡色,劍眉下一雙明眸讓他在俊美間透著十足的英氣。一身灰藍色的和服還繡著六枚銅錢的紋樣。

……尼瑪好帥啊!!

緋嵐被麵前這完全挑不出瑕疵的絕美笑容震驚了,不由得動作一滯。

“怎麽了?”那青年問道,“我剛才看到有人偷了你的錢袋,叫你你也不理,終於找到你,這算是物歸原主了!”他淺淺一笑,似乎帶著陽光般的溫暖,“檢查一下,有沒有少些什麽?”

緋嵐搖搖頭,笑道:“倒是謝謝您幫了忙了。”

“這是我真田領之內,也算是分內之事,到是讓你受驚了。”

“您可別這麽說,我感謝您還來不及呢。”緋嵐的嘴甜得像塞滿了金平糖,“那這位大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沒想到,麵前的帥哥卻拽住了她。“不僅佩刀,而且錢袋上還帶著伊達家的雪薄紋。”他微微收起笑容,“您是——”

“誤會誤會,這純屬誤會!”緋嵐趕忙擺擺手,嚇出了一身冷汗,“在下一介浪人而已,至於那錢袋——算是施舍所得吧!”

那人剛要說話,卻被另一男音打斷。“信繁,父親大人在找你,你怎麽還在這兒?”

“兄長……”麵前被稱作信繁的青年不由得微微一愣。

“怎麽?”來者很快將目光定格在緋嵐身上,轉而側目自家兄弟道:“信繁,這是你的朋友?”

“嗯,是的。”

那人皺了皺相似的劍眉,看看緋嵐腰間那把刀,又打量了半晌,“現在這時候,別給我惹出什麽亂子才好。”

“請兄長放心。”信繁低低的應了一句,看他離開,方才望向緋嵐,“抱歉,似乎讓你受了連累——”

“您這話嚴重了。”緋嵐抬頭望望那人趾高氣昂似的背影,“這是您親哥哥?怎麽好像一點都不親嘛。”

信繁似乎有些無奈的笑笑,“身為嫡出的兄長,看不起庶出的在下,也算是正常吧。”他繼而道:“還沒自我介紹過,我叫真田源二郎信繁。你呢?”晚霞映襯著他的微笑,似乎染上了陽光的味道和溫暖。

“一介浪人而已,哪有得名字。”緋嵐也留了個心眼兒,深知保命用小號的重要性,方才笑道:“信繁大人您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小雲就好。”

“小雲,我看你年紀不大,就也別叫得那麽見外,就叫我信繁兄吧。”他隨和的彎彎嘴角,“不過說起來,天快要黑了,你找好住處了麽?”

“……還沒。”緋嵐支吾道:“本來就四處漂泊而已,隨便找個避風的角落眯上一覺,這夜也就算過去了。”

“這怎麽行,”那人又皺了眉,“小雲,你今晚還是去我家住下吧,再怎麽說也不能睡在外麵嘛!”

“不會太打擾麽?”

“沒有的話。”信繁笑笑,拍著她的肩,“就這麽定了,你隨我來。”說著,就讓她牽著騰霜走進府邸,安排她住下,方才趕去拜見他的父親。

信繁兄,我還真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她躺在榻榻米上,笑得一臉陰險,還不忘往嘴裏塞了塊金平糖——然後,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嚐試過躺著吃糖,反正緋嵐仰麵躺著,本來含在嘴裏的金平糖就順著喉嚨——不,其實直接咽下去還算好了,主要是它——卡住了!

“咳咳咳——”緋嵐被噎得夠嗆,一陣的捶胸頓足好不熱鬧。而趕了巧了,信繁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緋嵐蹦蹦跳跳麵容猙獰手舞足蹈——跟薩滿祭司做宗教儀式似的——如果您不明白,我可以換一個言簡意賅的詞“跳大神兒”。

“唔唔……活過來了。”緋嵐喝幹第三杯水,好歹算是把金平糖融了下去,“差點噎死我。”

“我剛才一進門還被你嚇了一跳,還以為你這是幹什麽呢,敢情是被噎的啊。”信繁也無奈道。

“看你不太開心,令尊——是不是對你說了些……奇怪的事情?”緋嵐將裝著金平糖的小袋子遞給信繁。

他一聽,啞然失笑,隨手抓了一粒糖塞進嘴裏。“也不算是奇怪的事情,隻是想讓我去春日山城——”

“在自己家待得好好的,幹嘛要搬家?”

“也不是搬家。”信繁叼著糖,含含糊糊的說道:“是去做質子。”

“哦,敢情就因為這?”緋嵐大呼小叫道:“信繁兄,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做過人質的武將多了去了,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吧。做人質有什麽大不了的!要是不出色武將做人質人家都不要呢!”

“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一塊糖而已,你若是喜歡,這些金平糖我都送給你了!”說著,將那小袋子塞進他手裏。

“……我不是謝這個……”

“我知道。”緋嵐依舊嘻嘻的笑著,“除了糖,你也不必謝我什麽,都是好兄弟嘛。”

一聽這話,信繁也釋然道:“我明天就要出發了,你若是想在這裏多逗留幾天——”

“信繁兄,你要是走了我還呆在這兒幹什麽呀。”她隨口說道:“幹脆我跟你一起去春日山城吧,反正一個人也無聊,我去哪都一樣。”

“哦?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事情似乎對於緋嵐來說就沒那麽輕鬆了。

信繁兄這就要走了!?這天還沒亮呢!!信繁兄你晚上真的睡覺了嗎?我覺得我剛躺下你就來叫我起床了呀!!

緋嵐哀號不斷,信繁看她這個樣子,也有些為難,“沒辦法,我要抓緊去春日山城,時間耽誤不得。要不然……要不然你先在這裏住一陣,等我在春日山城安頓好了再來找我,怎麽樣?”

“真是麻煩你了……”緋嵐啪嘰一聲倒回被褥,沉沉睡去。而等到太陽曬屁股她睡到自然醒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犯下了多大的錯誤。立刻瘋瘋張張的跑出去跨馬去追。可是去哪追呢?她又不認路。

就在這時,天邊不遠處幾人策馬而來,緋嵐趕忙湊過去想去問問路。還沒等她駕馬走近,幾把利刃就已經架在了她脖子上。

這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