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麽!”持刀之人嗬斥道:“難道是來行刺殿下的?”

“誒?”莫名其妙的怎麽變成刺客了?緋嵐有點冤。

“無妨,放開他。”低沉的男音傳來,緋嵐望去,隻見那為首的男子輕叩折扇,丹鳳眼中看不出是喜是怒,俊朗的容貌,微挑的嘴角讓她不由得一怔。莫名的覺得這個人的目光能穿透人心,自己所想完全逃不過他的眼睛,可又覺得那雙丹鳳眼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傲然一切,不可方物。

“可是三成殿下,他可能要——”

“我就是來問個路的——”緋嵐頗為委屈的插嘴道。“問路也有錯嗎?”

一聽這話,那人卻笑了,收起紙扇,笑得那一雙勾人的丹鳳眼都眯了起來。“問路?真是有趣,你們把信給他。”

“是。”說著,侍從一人將一封信送到了緋嵐麵前。

緋嵐一愣,“抱歉了這位大人,我可不記得我答應過您為您送信……”她沒有接,隻是抬眼看著麵前的青年,總覺得事有蹊蹺。

“哦?”三成又笑了,“我倒是可以把你剛才說的話當成是幻聽。”

緋嵐隻覺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低,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那種氣魄和震懾力是緋嵐從未見過的,讓人更加不敢相信的是,這種凜人的氣場竟然和那如此美貌的麵容同為一源。緋嵐雙手握緊馬韁,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無果。

“別這麽緊張。”他又是那美得讓人心驚的淡笑,“隻是讓你去送個信而已,而且我會付你些錢,就當是我派你去送信,而且若是他日再見,我定將另有酬謝。如何?我覺得這樁買賣,你隻賺不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如果不接受,那就是不識抬舉。緋嵐不說其他,倒是很愛惜自己這條小命——雖說這幾天下來差點好幾次都曝屍荒野。“這位大人您說的極是。”她微微彎了嘴角賠笑道:“為您送信,那可是在下的無上光榮。”說著,雙手捧過那封信,小心的收在懷中。“不過,這位大人,您想讓在下送去哪裏?”

“九州島,大友家。”三成似乎很滿意她的答複,“說起來,你叫什麽名字?”說著,他伸出紙扇,挑起了緋嵐的下巴,微笑著凝視她的眼眸。

一瞬間的驚慌後,緋嵐趕忙挪開視線,垂眼道:“在下……在下不過一介浪人,本也不配有姓氏,單單——以雲為名吧。”

“好一個以雲為名。”三成收回扇子,“那好,雲君,你的名字我記下了,那麽就此別過,我們……有緣會再見的。”說著,又是淺淺一笑,撥轉馬頭繞開緋嵐繼續行路。

“嚇死我了……”等到那人走遠,緋嵐方才捂住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搞什麽飛機!那人到底是誰嘛!這幾天碰上的怪人怪事也太多了吧!是不是她雲緋嵐的黃曆上每天都寫著“諸事不宜”!?想著,頗為鬱悶的掏出信看了看,真的想就地將那信封連同幾張薄紙一起撕成頭皮屑!但大家可千萬要記著——衝動是魔鬼喲!緋嵐一想起三成那微微的勾唇一笑,不由得脊背發涼又連連打起寒戰,一陣低呼“哎呦我的小心髒喲——”也不知道如此被嚇出心髒病到底算不算工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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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樣真的好麽?把信就……就這麽……”

“無妨。”三成打斷了侍從的話,“反正信裏也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這樣剛好可以忙我們自己的事情。”

他勾唇一笑,也彎了那絕美的眉眼。

不過這倒真是個有趣的丫頭。應該叫你雲君?或是——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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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緋嵐雖然是個小路癡,但是畢竟也是正經八本兒的殺手出身,好歹基本的野外生存也算熟習。九州這地方說實在的也算不上陌生,日本那小破地方一共才多大啊?九州島不就是南邊最大的那個島——

哎呦臥槽!!最南邊啊!!

緋嵐想到這兒才覺得好像被坑了,而且坑爹坑得很徹底。不過她又轉念一想,反正是出遊,去哪不都一樣,去九州和去春日山城唯一的區別就是路途稍微遠了點。罷了罷了,別想這麽多了,還是快些動身吧。

到達港口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這一路快馬加鞭,顛得緋嵐都快散架了。說實在的,她現在真是特別敬佩郵遞員,這麽風裏來雨裏去的盡職盡責——不過其實大家都明白,她這話也是在誇自己呢。

幾乎是摔一樣的爬下馬,很不雅的揉揉某個發麻的部位,趔趔趄趄地走上前去。“借問船家,過了這片海就是九州島了嗎?”

“沒錯。”船家連頭都沒有抬,回了這兩個字。

“……那……那這港口怎麽好像都沒船啊。”緋嵐有點犯了迷糊。

“起不了航啦,最近海風刮得緊,誰還敢出航啊?”

海風?

緋嵐一算日子——哦,明白了,這應該是台風過境啊!怪不得這幾天趕路都是又風又雨的,還好避雨及時沒被淋個透心涼,要不連懷裏的信都得遭殃。但是明明海峽對麵就是九州島了,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被台風堵了個正著!這——這想想都讓人憋氣!比看國足還讓人憋氣!

就在緋嵐憤憤的自己生悶氣的檔兒,卻見不遠處有一艘大船。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應該有船在港口附近,而是歸了船塢。可是這艘船不僅停在港口附近,還搭著登船橋!重點來了!!登船橋啊!

緋嵐一見那船隻,眼睛都冒著綠光,趕忙以達標測試跑百米的速度衝過去。雖然速度已經夠快,可還是慢了一步,登船橋已經被收了起來,眼看就要起錨開船了。

完了完了!要是趕不上這艘船,得等到何時才能到得了九州島!?

緋嵐暗叫不好,趕忙脫了鞋襪,佩刀錢袋之類隨身物品全都放做一堆兒,赤著腳跑過去,將那封重要的信叼在唇間,瞅準了一根粗粗的纜繩,搓搓手掌,一個飛撲掛在了繩子上。

而這時,船錨悠悠的被吊了起來,巨大的鐵器搖搖晃晃朝她撞了過去,緋嵐趕忙貼近船體,躲過了船錨攻擊。好家夥,就被那玩意撞一下,不斷根骨頭也得被直接敲下海!少女沒敢猶豫,趁著船錨**到另一邊的空兒,手腳並用的向上攀爬,這才好算是過了危險地帶。

可能是好久沒有進行過體能訓練,緋嵐這爬繩的技巧也實在是大不如前,累得手腳酸麻大汗淋漓,就差抽筋兒了。向上看看,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終於快爬上去了!

緋嵐心中一陣竊喜,趕忙握緊了繩子向上爬去。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她雲緋嵐!終於!爬上來了!!

可就在她雙手扣住船舷,剛剛費力的探出個腦袋的時候,卻聽一人大喊:“是誰在那!”緋嵐嚇了一哆嗦,嘴微微一張還好,偏偏這時一陣風吹來,將唇間叼的信吹走了!她哪敢遲疑,慌忙伸手抓過信攥在手中,可還沒等她將去抓信的右手重新扣住船舷,左手和船舷木板之間的摩擦力已經遠遠小於了地球對她的引力——

眼看她就要從船舷掉下去,一隻手卻先扣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墜落的步伐。她向上看去,金燦燦的大太陽晃得她睜不開眼睛,那人的麵目全都擋在了陰影中看不仔細。“把那隻手也給我,我拉你上來。”麵前拉住緋嵐的青年如此開口道。

等到費了一番周折將緋嵐拽上了甲板,船則又回到了岸邊。

“請您下船吧。”暗藍色的和服一塵不染,頭發則利落的挽成髻,短眉明目,端正的五官,雖說不上是帥到氣死潘安,但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他微微開口,朝緋嵐下了逐客令。

“這位大人。”緋嵐趕忙行禮道:“冒犯了大人,在下先賠罪了。這位大人您是不是也要去九州島?”

“是又怎樣?”

“大人,呃……在下能否——搭個便船呢?”

那人微微皺眉,也許真是沒見過如此的厚臉皮。“您隻身一人前往九州,是去做什麽的?”青年如此盤問道。

緋嵐偷偷將信塞進袖子裏,淡然笑道:“有些私事要處理。”

“私事?”那人的疑心似乎更重了些,“什麽私事?”

卻見緋嵐猥瑣的嘿嘿一笑,“娶媳婦兒~”

還沒等那人繼續審嫌犯一般的追問,倒是幾個小廝跑了上來,“統虎大人,您預計何時開船?”

“原來您叫統虎大人啊,統虎大人麻煩您啦俺的未婚妻還在等俺回去拜堂成親呢在下就搭一個便船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在下吧在下感激不盡!”說著,就急急忙忙的往船下跑,邊跑還邊喊著,“統虎大人您等在下一下在下去穿個鞋!”這廝還真是不要臉到家了不是麽。

甭管緋嵐同誌到底是要不要臉,總之搭上了去九州的便船就是好事。要臉有什麽用,能當飯吃當卡刷嘛?

緋嵐蹭船蹭到了九州島,牽著馬兒下了船,剛想上馬走人,卻被統虎叫住。“等一下。”

“統虎大人,這一路上多虧您了。”緋嵐還算有點良心,趕忙道謝道:“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統虎暗想你丫還知道給我添麻煩啊!卻礙著麵子沒好意思直說。轉而言道:“說起來,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一介浪人,姑且以雲為名,大人叫我小雲就好。”

統虎笑了笑,“既然已經到了九州,我們坦誠一些如何?”他頓了頓,“我看你一路也算老實,但你來九州,也絕不是娶親那麽簡單。這個謊撒的漏洞百出,你可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他凝視麵前的少年,“說吧,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