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身邊卻換了人,緋嵐睜眼,啞著聲音開了口:“秀次?你怎麽在這?”

“三成也是傷員,總不能讓他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吧?”麵前的青年無奈的笑笑,“來,坐起來把藥喝了。”

“……但是你可是總大將,怎麽來我這裏照顧我來了?遠藤呢?讓他來就好了呀。”緋嵐掙紮著坐了起來。

“我也就是過來看看你這個病號,一會就走。”他將藥碗遞給緋嵐,“怎麽搞的,這麽不小心?幸虧是三成去找你,看到了,要不然你現在早就沒命了。”

“嘁——如果他沒救我,沒準我就穿越回去了呢?”緋嵐皺著眉喝著湯藥,“誰熬的?”

“除了三成,誰還能對你的事這麽上心?”秀次歎氣。

“果不其然,真苦,不愧是三成熬的,那貨誠心報複我,把藥都熬得這麽難喝。”緋嵐一邊埋怨著,卻一邊把藥喝幹。

“你啊,得了便宜都不知道賣乖!”麵前的青年皺著眉,戳了戳她的額頭。“人家好歹救了你的命,不會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吧?”

“當然有道謝啊。”緋嵐放下藥碗,“有糖沒有?”

“還真被三成說對了。”秀次無奈道:“三成給你的,不吃就算了哦?”說罷將糖果放在她手上。

“對了,他的傷怎麽樣了?”緋嵐將糖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

“你還好意思問啊。”一提這茬,對方似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幸虧是皮肉傷,沒傷到筋骨,要不然你讓他以後怎麽拿筆寫字?他一輩子差點被你毀了你知不知道!”

緋嵐隻得乖乖低頭聽著數落,一聲不吭。

“算了,你是病人,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你就安心養病吧。”說罷,起了身,剛要走,卻被緋嵐扯住了。

“替我再向三成說句對不起,還有——”她緊張的望著對方,“秀次,奧羽那邊有沒有得到什麽消息?我家殿下他——怎麽樣了?”

被問及的秀次看了看她,隻是搖搖頭,“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下次送信過來的時候才會明了。”看到緋嵐擔心的樣子,他也連忙辯解道:“你家殿下伊達政宗,在曆史上好像很長命,如果是按照曆史的正常發展的話,這場仗就算敗了,他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一聽這話,緋嵐趕忙追問,“你沒騙我?”

“放心吧。”他笑了笑,“我想,他既然沒有告訴你實情,那就證明他應該處理得好這些事情,不是也免得你擔心嘛。”

“但是——”

“我走了,來了消息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也給我乖乖養病,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說罷,沒等緋嵐言語,就出了門。

他真的沒事麽……

緋嵐摸摸依舊掛在脖子上裝著護身符的小袋子,將它打開。果不其然,裏麵的字紙早就被海水泡花了,模模糊糊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了。緋嵐將那字紙扯出來丟掉,將他信中的櫻花瓣放在裏麵。

不管如何,你可別死啊。她不知是多少次的默念道。

吃了遠藤拿來的東西,緋嵐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覺是養病的最好方式,至少對於緋嵐是這麽個道理。醒來的時候,嗓子幹得要裂開了似的,隻看到門口模模糊糊的有個人影,緋嵐便啞著嗓子開口:“遠藤,幫我拿點水——”

那人倒是很順從的出了門,過一會,端著杯水走了過來。緋嵐坐起身子,接過了水,下意識的回道:“謝啦——”但她的尾音卻隨著視線定格。

“怎麽不喝?怕我下毒不成?”三成有些不滿似的。

“……沒……”緋嵐趕忙將水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到一邊,低頭不去看他。半晌,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對不起,連累你受傷了。”

“都說了不礙事了。”

“可是秀次說傷的很嚴重啊!”緋嵐也不知道哪邊說得有理,趕忙辯解道。

卻見三成擺擺手,微微皺眉,“秀次就是嚇唬你,你也信?”

“……信。”緋嵐低下頭答道。就在二人要再次冷場的時候,緋嵐突然想起有個問題還沒有得到證實:“三成……我……我的衣服是你幫我換的?”

“是啊。”三成倒是很幹脆的回答道。“不過裹胸也就罷了,真沒想到雲子你還穿兜襠布。”他嘴角一勾,淡笑道。

一聽這話,緋嵐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糾結了好久才斷斷續續的開口小聲嚷道:“你……你管我!不穿兜襠布不裹胸不就被你這個混蛋看光了嗎!老子已經被你占夠便宜了你還想怎樣你這個色狼!”緋嵐真的很慶幸,至少自己在必要的時候至少穿了內衣。

“我沒想怎樣啊,我倒是覺得當時幫你把束胸帶解下來就好了,沒準沒穿著那些濕嗒嗒的繃帶,你就不會著涼了呢。”

“你……你你……”

“我怎麽?”三成揚了揚眉毛,戲謔的看著麵前的少女,“雲子,不用這麽大的反應吧,看到了就看到了嘛,我也沒準備對你做什麽。”他上下打量了緋嵐幾圈,笑道,“你也未免對你自己太自信了吧?”

真是欺負人欺負到家了!!

緋嵐氣得伸手就去揍他,卻被他先製住了手腕,一把壓倒在被褥上。

“想打我?病好了再說吧。”三成不屑的哼出一聲笑。起身鬆開她。“不過啊雲子,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你還有理了?你的意思是我還要以身相許不成!?”緋嵐死死瞪著他。

三成想回答,可緋嵐卻先行一頭紮進枕頭裏,扯了被子蓋住頭,縮成了一個大大的蠕蟲。他轉而苦笑著搖搖頭,起身離去。

又過了幾日,緋嵐的感冒也好了大半,而這個時節,九州島的櫻花,也開始凋謝了。“緋嵐,奧羽那邊有消息了。”秀次揪起這個趴在**發呆的偽病號。

“哎!?”她一愣,“什麽?殿下他——他怎麽樣了!?”

秀次笑了,將寫著豐臣家的探子探得消息的信,塞在了她的手裏。

二階堂家與佐竹氏、蘆名氏、岩城氏、白河氏、石川氏一道,再次組成了反伊達聯合軍並攻打伊達方郡山太郎右衛門尉賴佑守備的安積郡郡山城,“郡山合戰”就此暴發。聯軍總兵力據《政宗記》記載,為八千餘。而伊達方算上後來趕到山王山本陣的援軍,共一千餘。此戰,伊達政宗再次大破聯軍,名揚奧羽。

“贏了——他贏了……”緋嵐仔細的讀著每一個字,似乎能從這信中,看到那奧羽山櫻落盡後的生機勃發,看到那人騎在馬上,笑得依舊囂張。

“是啊,贏了,這回你該放心了吧。”秀次安慰道。

“嗯——我要去把這個告訴遠藤!”緋嵐顧不上其他,赤著腳就跑了出去。

“緋嵐——”秀次見喚她不住,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

贏了——他贏了,他沒事,他沒死——

緋嵐腦海裏雜亂的環繞著這些語句,跑著跑著,卻停了下來。不知多少次將信放在麵前,笑著,卻不小心將淚滴淋在信紙上。咦?為什麽會流淚呢?

她用力用衣袖擦擦眼睛,卻怎麽都擦不幹似的。為什麽要流淚呢?明明他沒事了啊。他又沒死,自己為什麽要哭呢?

“雲子?怎麽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

“唔……”緋嵐一聽這聲音,趕忙又重重的擦擦眼睛,將信收好,“有點著急的事要找遠藤。”

“那也得把鞋子穿好吧?”他從緋嵐身後走過來,“羽織也沒穿,你的風寒是不想好了怎麽著?”說著,緋嵐卻覺得後背突然傳來陣陣暖意。三成將羽織的領子扯了扯,讓她披好。“你眼睛怎麽了?”

“……沒怎麽。”少女低下頭不看他。

三成沒說話,蹲下身子仰視她的臉,嘴角卻依舊掛著淡笑,“雲子,眼睛進了沙子麽?

“嗯……”

“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她緩緩搖搖頭,“現在已經好了。”

“真可惜,我還指望著你能撲進我懷裏哭呢。”三成起身,調笑道,“哎,不過你竟然會哭,真是奇聞哦奇聞!”他沒有理會緋嵐眼中放出的死光,依舊保持臉上的微笑,順手用手中的扇子輕輕地敲了一下緋嵐的腦袋。

“幹嘛!”

“哦,真是抱歉,我忘了你本來就很笨,哎呀,不小心會把你敲得更笨的。”

就在緋嵐張牙舞爪的撲上去要撓他的時候,遠藤卻毫不適時宜的冒了出來,“緋嵐,殿下來信了哦!”話音剛落,他探出的腦袋就看到自家小主公和三成扭打在一起的場景。

“對……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遠藤一個向後轉,想趕緊逃離現場。沒想到卻被一隻手緊緊地扣住了肩膀。

“你是遠藤對吧?信給我。”

“三成大人……這……這信是……”

“給我。”三成麵無表情道。

“不要給他!!!”緋嵐衝了過來,卻被三成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