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還疼嗎?”

“廢話,我紮你一箭試試?”緋嵐側頭白了他一眼。“別以為我刀槍不入沒有痛感的,老子不是機器人,喝多了也吐,挨紮了也疼!”

“不過看你這麽精神,我也就放心了。”政宗笑了笑,伸手幫她輕輕理了理額發。“對了——這個忘了給你——”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那護身符。“呃……是不是在戰前給了你這個……你就不會——”

“你還真是封建呀。”緋嵐微微笑了笑,“竟然還信這種東西。”

“你別這麽說,這符靈驗的很呢。”他頗有怨詞似的,將那金色的小袋塞進她手裏。“護身符不許離身!聽懂了沒?”

“那是當然,我也是惜命的人呢!”

“你惜命?可算了吧。”政宗反駁道:“你要是惜命,你就不至於受了傷還要繼續作戰吧?說起來你腦子壞掉了嗎?受了那麽重的傷,還逞什麽能?乖乖回陣包紮傷口就完了,在雨裏泡了那麽久,血可是不停的在流啊!”

“……殿下您太小看每個月都會流血而不死的雌性生物了。”

政宗是娶了妻的已婚男人,那麽自然也明白緋嵐說的是怎麽一回事。“……這……這好像不一樣吧。”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都是流血,血出來的地方不一樣而已!”

“……你還敢把話說的再猥瑣一些嗎?”政宗無奈道:“女孩子家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成實這麽跟我說那是因為他不了解我,殿下我跟了您這麽久您還不知道咱是啥樣的人?”緋嵐嘴角一挑,猥瑣一笑。

“算了,這也算是你雲緋嵐的特點之一吧。”麵前的獨眼青年也微微的笑著,殘存的左眼微微一彎,也煞是好看。

真是可惜了他那雙桃花眼了,若是右眼沒有殘疾,他笑起來一定和他弟弟一樣漂亮。

“哦對了殿下,戰況如何了?”

“還不錯。”政宗笑道。“你就別操心了,乖乖養傷,過幾日戰事平穩了我先派人送你回米澤。回去了你跟愛子在一起也算有個照應。你昏迷的時候,渾身血淋淋的,軍醫都是男人,也不好為你清理傷口,我們在阿古島找了好多女子,十個有八個一看你這一身血就直接嚇暈了。”政宗頗為好笑似的說道。

“原來還有這麽個趣事呢?”緋嵐一聽,也不由得跟著笑道:“後來呢?終於找到一個敢替我清理傷口的?”

政宗點點頭。“這還真算你命大呢,不過其實如果沒找著倒也無所謂,大不了我幫你嘛!”

“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緋嵐一聽,不由得有些羞惱的伸手推了推他。

“那我總不能看著你流血過多而死吧?”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按在一側,俯身湊近她的臉,隻是輕輕地說道:“以後別冒這種險了,拜托。”隨即,隻是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隨即扔下一句“好好養傷”便出門而去。

在床鋪上躺得整個身體都僵了,緋嵐掙紮著坐起身來,卻見門被拉開,門前一個的人影逆在光中,看不明細。

“大人,我是政宗殿下派來伺候您的。”

緋嵐一聽這聲音微微一愣,顧不上其他,趔趔趄趄的起身,走到門前,卻見門口跪著一名少女,低著頭,“雲大人,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她抬起頭,朝她微微笑著,這張麵容讓緋嵐的血液都近乎凝固。“奴家名為——天童夕子。”

“夕子——夕子你回來了!”緋嵐一見那熟悉的臉孔,如此思念的人現在就在她麵前,不由得一時脫力,也跪倒在地與她同高。“夕子……真的是你……”

“好久不見了,緋嵐——”話還沒說完,麵前的少女卻伸出右臂緊緊的勾住了自己的脖子,摟住了她。

“我以為你討厭我,再也不會回來了。”緋嵐將頭埋在她的頸彎,模糊不清的說道:“我以為你恨我——”

夕子也輕輕的環住她的身體,拍了拍她的背。“我沒怪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緋嵐就這麽抱著她,許久,方才抬起頭來,望著她那雙格外柔和的吊眼,“這次你不會再走了吧?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夕子怎麽聽這話怎麽別扭,但也微微點了點頭。卻見緋嵐也似乎很開心似的,嘴角一彎,右手勾了她的脖子輕輕用力——還沒等夕子反應過來,緋嵐吻已經落在了她的唇上。

雲緋嵐你還來!?

夕子怒不可遏,心想我初吻就是你奪去了現在第二次你還不放過!?於是想都沒想又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哎呦人家是傷員啦,怎麽還打呀——”緋嵐捂著臉坐在地上,一臉哀怨。

這下子,夕子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應該道歉呢還是把這丫臭罵一通。不過還是先把她扶起來再說吧。

“緋嵐,對不起。”

“哎呀沒事沒事,這一巴掌沒有上次勁兒那麽大——”緋嵐揉揉臉上那紅紅的巴掌印兒,笑嗬嗬的回答。

“我沒說這個——”便裝的女忍者不由得歎了口氣,“我是說,對不起,摺上原的時候我在從大阪歸來的路上,如果我在的話,我一定不會讓那支箭發出來的。”

“謝謝你一直保護我。”緋嵐翻找了一通,好算將那柄忍者刀找了出來。“還給你。”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她之前能在每一次戰中都毫發無傷,那是因為夕子一直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過。

在阿古島城逗留了幾日,小田螺政道倒是早早的就回了田村,政宗也帶兵先行一步。隻有成實將遠藤還給緋嵐以便護送她一行回了米澤。

到了自家宅邸,卻見一人立在門前已經早早等候了。短短的胡須,微高的顴骨,銳利的眼眸。緋嵐上下打量了他幾圈——哎?我認識這個人嗎?話說回來,這雙眼睛還真是有點熟悉——

夕子先行下了車,朝那男子行了一禮,“師傅,我回來了。”

尼瑪!!這是加藤大叔啊尼瑪!!

“看什麽,不認得我了?”那中年男子頗為不滿道。“受個傷難不成連腦子都壞掉了?”

“不——我……我就看看。”緋嵐回答得小心翼翼。第一次見到沒遮麵的大叔,還真沒想到他卸了那身忍者裝備也算是個硬漢型男——嗯,為了保持真實性,最好在前麵加上個定語——大叔。

真是好久都沒這樣團聚在一起了,緋嵐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值得紀念一下了,於是進了屋便提起筆來給三成寫了封信。不過說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收到三成的回信了,是他太忙,忙得忘記了嗎?不過這可是第三封信了,無論怎樣也要讓他回一封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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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秀次大人來訪。”

“……請他進來吧。”三成一聽是秀次,微微歎了口氣,手中的筆卻依舊沒有停。

“三成,我怎麽每次來見你,你都是這一個姿勢?”秀次進了門,便如此說著,大喇喇的坐在他麵前。二人也算是好友,便避了那些繁冗的禮節。

見三成不答,秀次也微微笑了笑道:“我說你也稍微注意一下身體,工作就算再怎麽忙,身體總是自己的,累壞了未免不值。”

三成麵無表情的從卷宗中抬頭,“你若是每天也這麽忙,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說風涼話了。”

“哦?不過我不記得治部省會有這麽多的事情要做啊。”秀次隨手抓過一張*,“等一下啊三成,這不是民部省的東西嗎?怎麽送到你這裏來了?”

“那群廢物——”三成一聽,不由得皺了皺峨眉,近乎咬牙切齒的罵道:“那麽簡單的東西都做不好,真是讓人看了就心煩!”

“哎,他們做不好是他們的事,你幹嘛還要幫他們處理?再說了,你堂堂治部少輔,你手下難道沒有人了嗎?沒必要事事躬親,把自己累成這樣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成似乎真的有些倦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秀吉大人對我如此賞識,我不能讓他失望。”

“我知道你什麽事情都是為了父親大人。”秀次也歎氣道:“不過也請你稍微給別人一點活路嘛,你的忠心,我知道,父親大人也知道,可是別人往往不這麽看啊。三成,你這樣就相當於搶了別人的飯碗,小心讒言加身啊。”

“我做得正,難道還怕謠言不成?”那高傲的男人微微眯起了丹鳳眼,哼笑道。

“算了,我就知道我勸不動你,不過身為朋友,我不得不說——”

“對了秀次。”三成打斷他道:“雲子上次寫信還問起你了。”

“哦?緋嵐說什麽了?”

“單純就是讓我向你問個好,問問你近況如何。”三成翻找了一陣,好算將她的上一封信找了出來。

“不過說起緋嵐,你聽說最近奧州的狀況了嗎?”

“當然。”三成道:“對外的事情可是我一直在主管的,雲子的主公——那個伊達,最近在摺上原擊潰了蘆名義廣。”他頓了頓,“那位伊達大人恐怕是早有預謀,要不然不可能讓雲子帶兵跟著我們去九州,現在借著秀吉殿下沒有給他出兵的封賞而擅取了蘆名,這招棋走得還真是有意思。”

“殿下,有您的信。”

“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