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啥?”

急劇改變的風壓包圍了青年的身體,隻是站在遠處觀戰的江一都能感覺到此時此刻圍繞在青年周身的魂質發生了改變,原本尚顯溫吞的魂質銳利成帶刺甲胄。還沒等江一想通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難以置信的畫麵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庫蕾雅的盔甲在碰到青年刀刃的時候,竟然像是紙做的脆皮一般,碎掉了。

驚悚了。

青年究竟發動了什麽能力起了怎樣的變化一下子變得怎樣都好。江一想也不想,一把擼起袖子,伸出兩指壓在胳膊上。

“流火!”

年輕召喚師的語言暗示編織成網,魂質粒子凝聚成形。鳳凰·流火在江一的頭頂盤旋了一圈,發出一聲長鳴,化作一團真正的火焰向大妖鐮鼬一般揮舞著刀刃的青年直衝過去。青年輕一咂舌,手中的刀刃輕描淡寫地劃過天空。

那團絢爛的火焰竟然在青年的刀刃下直接粉碎,重新變回了漫天晶晶亮亮的、閃耀著金色的魂質粒子。

“怎麽……”

江一一陣眩暈。召喚獸受到的傷害並不會直接反應在召喚師身上,但是召喚所消耗的精神力卻不會因為召喚獸的緊急退場而得到補充。在戰場上江一才沒有欲揚先抑的的毛病,鳳凰·流火已經算是他的保命大招,消耗相當大,卻隻一瞬間就被敵人幹掉了。

“哈……哈……哈……”

眼前已經發花的江一雙手撐著膝蓋站在原地,完全沒有辦法挪動哪怕一步。視線有些模糊,移動著的物體都像是鑲了一層金邊一般。

再等一下。

馬上就能恢複。

馬上就能再一次召喚。

召喚師說的話都是帶有極強的暗示作用的。

動一動左手。非常好。右手。還差一點。這次要用哪個呢。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召喚流火了。

就在他即將壓上另一個召喚法陣的時候,巨變再一次發生。

全身鎧甲已經支離破碎、一直被人吊打的庫蕾雅的身上突然散發出奪目的金光。仿佛從天而降的武神,金發女子身處變化的中心,任由一頭秀麗的金發在風中狂亂舞動著,周身環繞著凜然而不可侵犯的氣場。

庫蕾雅猛地睜開眼睛。

那一雙澄澈而不摻半點雜質的、如深潭一般的碧綠雙眼,竟然也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咦。”

揮舞著小刀的青年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微弱的驚奇,就被那杆騎士槍揮舞出的風壓掀翻,整個人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轉又在較遠處受身落地。然而還沒等他站穩身形,那個重新裝備好銀鎧的女子接踵而至,手中的長槍打出一連串的刺擊,速度快的甚至看不清槍行進的路線。

“開大了啊。”被稱作切裂魔的青年竟依然遊刃有餘,手中的刀刃繼續給那銀鎧重創。女武神在切裂魔的麵前竟然如同毫無防備一般,然而從庫蕾雅的攻擊方式上來看,似乎並沒有在意自己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和橫飛出去的血珠。

“原來如此。”青年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爆發出一連串狂笑。然後他身形一轉,朝向江一的方向急速奔跑而來。

這個人是想幹什麽。

江一的大腦中迅速飛過應該采取的防禦措施,還沒等來得及實踐,隻見金發的武神也衝了過來,隨手揮出一道橫掃一片的銳利的氣息。

“埃癸斯!”

原本即將壓上天狼的手指急劇轉向,一麵足可遮擋一人的大盾立於江一身前。劍氣衝擊在傳說中那麵主神手中的無敵盾牌上消弭無形,可那衝擊力依然撞得江一向後劃去好一段距離,兩隻腳在地麵劃出兩條類似刹車痕跡的長長拖痕。

喉頭湧上一片腥甜。

“原來如此。”江一咳出一口鮮血,恍然大悟。

庫蕾雅失去理智了。

剛才那一下雖然主要的攻擊對象並不是他,但是明顯是沒想著要避開他、減少傷害施放的招式。女武神燦爛的金色眼眸裏徹底沒有了半點多餘的感情,有的隻是殲滅敵人的執著。

哪怕為此傷害同伴也在所不惜的、完完全全的理智喪失。

這才是武神應有的姿態,純粹的、執著的、無情的、不受牽絆的最美麗的姿態。

“不了個是吧。”江一苦笑。眼下的他已經沒有餘力閃到一邊,而那狡詐的切裂魔顯然是想利用失去了理智的庫蕾雅除掉自己,這才一直在自己周圍轉來轉去。江一沒有辦法主動避開庫蕾雅的攻擊,隻能咬緊牙關,舉起那麵神話傳說中可以遮天蔽日的神之大盾,期待自己幻想的產物不至於太快崩毀。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太有趣了!”青年仍如同嗑藥了一樣狂笑著,毫不畏懼地迎上前去,接下庫蕾雅的招式,同時在江一身邊打轉。

江一第一次看到戰鬥中的庫蕾雅正麵的樣子,但是卻沒有時間感慨這種攝人心魄的美麗。

“雖然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但是等你清醒過來的時候,會不會為誤傷了我而遺憾啊。哈。”

陷入僵局的江一仍然自嘲式的耍著貧嘴,將撐著盾的手換成了兩隻。

這一日與庫蕾雅相處時看到的點點滴滴還在眼前在腦中。

盡管嘴上經常說著惡毒的暴言,仍然一本正經地守在他身邊、行動中以他為基準的,無比美麗的女武神。

你就放心地喪失理智吧。放心地去敵我不分吧。攻擊的事情交給你,我保證不死就行了。

像是突然被切斷了電池的玩具一樣,在三分鍾時限剛滿的瞬間,籠罩在女神周身的淩厲氣場一下子消失了。

庫蕾雅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一般,整個人滑了下去。

切裂魔沒有預料到暴走狀態會如此突然地結束,露出錯愕的神色,手上的攻擊也出現了一瞬間的暫停。

就是這一瞬間。

江一麵前的大盾消散。右手二指抹過他的下巴,沾上了尚未凝固的血跡。

然後壓在左臂的某一個召喚陣上。

“天狼。”他說。聲音輕柔而篤定。

我隻來得及用咳出來的血了。你可別嫌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