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然而這本酷炫的書顯然沒有對小黑人起到江一所期望的震懾作用。那個家夥腳步沒有半點遲疑地衝了過來，江一這次也不再浪費心思絮叨那些煩人的廢話，直接嘩啦嘩啦地翻動書頁。在某一頁停下的時候，青年的手直直從書頁中抽出一把柄上雕花的槍。
長牙舞爪的小黑人額頭上瞬間多出了一個洞，隨即迅速消散。
江一像模像樣地吹了一下槍口並不存在的硝煙，語氣輕快地說：“特製子彈，沒有後坐力。我算是明白為什麽江一家裏那一堆紋身貼紙的花樣如此匱乏了。”
這話說得像“江一”不是他一樣。槍在他手指上轉了一圈，化作金粉消失。
“原來這家夥還有‘創生之書’這麽一個能把想象實體化的外掛。隻可惜……”江一有點惋惜地注視著自己的右手。那本書現在已經碎成一片金光，不見蹤跡。
他歎了一口氣：“……生命比煙花短暫。”
看來開啟話嘮模式的江一並不在乎身邊是不是有聽眾。即使隻有一個人他也能說得很開心。
但是這份開心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小黑人的消散方式其實和靈武差不多，都是先碎成一團黑色或者金色的基本粒子，然後在空氣中消弭無形。然而頭部被開了個洞的替身小黑人化成一片不成人形的黑霧之後，居然在此基礎上迅速重新組裝，隻一眨眼的功夫便卷土重來。
而此刻的江一手上手無寸鐵。
那全身包裹在漆黑一團的霧氣中的身影隻抬手一擊便將江一整個人打飛了出去。江一撞上一遍的矮圍牆，滑落在地上，沒忍住吐出一口鮮血。
天旋地轉的視野剛剛穩定下來基本方向，他看到的世界依然是扭曲的。
盡管滿身塵土嘴角帶血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江一還是強忍住想逃命的本能反射，掙紮著站起身來，抹了一把嘴角，輕聲說道：“和上次的劇本不太一樣啊。”
說罷又啐出一口鮮血。
對上第一隻小黑人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當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那團霧氣一樣的東西在庫蕾雅的槍尖上直接被挑散，可沒有這麽難纏的死而複生陰魂不散。
盡管現在全身的細胞都在嚎叫著想要逃命，但是江一心裏清楚，現在的自己恐怕是遇到了那種不正麵剛不行的傳說中絕對不能逃避的時候。與被他嗤之以鼻的無聊的自尊無關，單純隻是逃不掉而已。
當他集中全身的精力想要再實體化一次外掛的時候。
“啊……”
江一感到似乎有利刃正穿透了他的身體，直接抓住了他的精神，忍不住慘叫出聲。
眼前一片五彩斑斕。
疼。到處都在疼。整個人都要裂開了的程度的疼痛。再也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江一模模糊糊地看到那個就在眼前的黑影保持著抬著一隻手抓著什麽的詭異姿勢，但是完全沒有直接觸碰到自己。
他輕輕動動右手，又無力地垂下。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江一已經不清楚了。就像是內部有什麽東西正在被撕碎一樣，來自更深處的痛苦和恐懼在一團烏黑的意識之海深處翻湧奔騰。
“沒有庫蕾雅在身邊的時候我居然這麽脆弱。”江一想，“或者該說其實那家夥才是我最大的外掛。”
這句無意之中的自嘲其實說中了真相。隻不過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庫蕾雅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麽，而她背上的法陣對她又意味著什麽。
垂死之際。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尖銳聲音，像是利器把空間生生撕裂一般，空氣突然一改方才的的沉悶死寂，淡淡的甜膩的血腥氣一掃而空。禁錮著江一的那種強大的力量消失，他整個人又跌落在地上。
雖然是重重地摔倒了，但是江一感到的是一陣難以言喻的輕鬆。
模糊的視野中沒有清晰的東西。倒在地上的青年斜睨著麵前的小黑人，看見它身上似乎纏繞上了一圈漆黑的火焰。
漆黑而冰冷，僅僅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那是實體化的“不祥”和“腐蝕”。即便是“那東西”仿佛也能感受到承受這種火焰時的痛苦，發出無聲的悲鳴。
“看看你現在這個德行。”一個相當刺耳難聽的聲音響起，黑衣女人的身影進入江一的視野中，“難以相信何適先生居然會覺得你這樣的人可靠。”
江一知道救了自己的說話的人是誰，但是現在一團破布的他並不能做出準確地回應。
“黑火”克羅艾·費奇那雙冰冷的藍眼睛正從上方看過來，與江一對視著。
見江一真的是虛弱得不行，克羅艾才輕輕一咂舌，不情願地說：“也確實不能怪你。這玩意簡直就是為了對抗穿越者設計出來的。精神直接承受攻擊的滋味挺美妙吧。”
女人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得意洋洋地說道。江一氣不打一出來，簡直想回敬一句“美妙到想讓你來試試啊”，但是動了動嘴，還是放棄了。
遲鈍如他才發現克羅艾的樣子與上次見麵的時候好像有點微妙的不同。江一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眨了幾次眼睛。
克羅艾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用滿不在乎的表情抬起手，輕輕摩挲著自己下頜上露出的一點黑色花紋，輕輕地“嘖”了一聲。
“越來越明顯了。這都不是重點，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女人這樣說著，態度很是強硬地把江一一把抱起。江一絕望地遮著臉。
克羅艾黑人問號臉：“你怎麽了？”
江一長歎一口氣：“現在不隻是女主角，連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三集的龍套都能公主抱我了。主角顏麵何存。”
“哦。”克羅艾簡短地回應道。
短暫的迷之沉默之後，江一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他發現自己被克羅艾用一種相當狂野的姿勢架在肩膀上。
“有意見的話這樣好了。”克羅艾表現的相當大度而善解人意。
然而這種“善解人意”在江一看來簡直是故意報複。
他又一次遮住了臉。這次沒再說什麽多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