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庫蕾雅跟在了了身後，保持著警覺心前進著。與江一一樣，她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組織完全沒有辦法信任，但是與江一不一樣的是，在無法傾注信任的情況下，江一可以裝出一副表麵上過得去的樣子，但是庫蕾雅卻完全做不到。
人類這種心口不一的特殊狀態對於她而言實在還是段位太高。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稍顯凝滯。有幾次了了轉過來像是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又轉了回去。庫蕾雅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欲言又止並不十分在意，猜想對方也隻是覺得這種氣氛過於沉重，沒話找話地想要說點什麽而已。
果然在了了第四次欲言又止之後，了了最終還是開了口。
“您和江一先生的關係……您是江一先生的秘書嗎？”
少年用那種滿帶著好奇的探求眼神看著庫蕾雅，如此說道。庫蕾雅有些覺得失望，但是並沒有覺得被冒犯，畢竟這種問題自打她能夠跟在江一身後到處跑開始，她已經聽到過不下二十次了。
難道自己和那個人之間的主從關係氣場如此明顯，就不能是並肩戰鬥的同伴嗎。
盡管這樣想著，庫蕾雅還是維持著麵上沒有半點變化得表情，含糊其辭地說道：“你還真是說了有趣的話呢。”
這種繞著彎子回答問題的方式也是江一教給她的，說是要在不想正麵回答問題的時候使用。而現在恰恰就是這種不想正麵回答問題的時候，畢竟對於一個還沒有完全信任的組織，過多地透露自己的情報是相當不明智的行為。
哪怕隻是在自己看來完全無關的情報。
庫蕾雅的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似乎是成功地傳遞到了少年那邊。了了也不就這種問題繼續追問，徹底放棄了一般沉默著趕起路來。
兩個人在街路中亂七八糟地七轉八拐一陣，最後終於在一棟看起來相當普通的居民樓前停住了腳步。
了了轉過身來介紹說：“歡迎光臨，這裏便是WGD的總部。”
又是民宅。庫蕾雅想。這些負責選址的領導人的想象力大概也就停留在這種程度了。
然而接下來她看到的事情卻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就在了了抬手拉門的時候，庫蕾雅感受到一種非常強大的魂質波動。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動作，她在那一瞬間催動全身的回路，包裹全身的魂質粒子迅速從原本的毛衫和風衣切換到了全副武裝的盔甲形態。
當然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騎士槍。
庫蕾雅這般的風聲鶴唳似乎是逗笑了少年。了了輕輕抿著嘴，眼角露出細細小小的皺紋，將門開大了些。
“進來吧，親愛的戰神小姐。”
他這樣說著，聲音中是滿帶著笑意的。
庫蕾雅看到那扇門口並不是這種情況下應該看到的樓梯間而住家的房門，在那扇門的後麵竟然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許多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的人正在來來回回地忙碌著，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而那些工作人員中有超過半數都能在衣服遮蓋不到的地方看到黑色的異樣花紋。
這些人全都是穿越者。而且看起來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老弱婦孺。
WGD的規模比庫蕾雅想象的要大得多。盡管這樣，武裝到了牙齒的戰士麵上還是沒有露出半點驚訝的神色，隻是默默地收了手中的那杆銀槍。
盡管孤身深入這樣不明底細的地方，庫蕾雅並不覺得自己應該有什麽害怕的，充其量是要提高一點警惕心。現在的她開始暗自慶幸和江一分頭行動之後，是自己跑到這種地方來。如果換成江一，可能脫身還會有一點麻煩的事情。
了了走在前麵帶路。庫蕾雅跟在江一身後邁進那扇門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種比方才打開門的瞬間還要強烈的魂質波動。
這裏很明顯是空間係能力者搞出來的空間扭曲。
“是娜娜。”像是猜到了她此刻心中所想，了了輕快地開口說道，“我們有一位叫久川娜娜的能力者，這個作掩護的空間扭曲就是她做出來的。這邊差不多相當於我們的後門吧。怎麽樣，就算是墨者中也有著有這種實力的人存在，會讓你們覺得驚訝嗎？”
庫蕾雅搖了搖頭，什麽話都沒說。他們進入大廳之後，有許多人注意到了這邊，看了過來，露出驚訝的神色。但是這種驚訝僅僅存在到了了朝著他們點頭微笑為止。
“我才剛剛離開這裏，打算去辦點事情。他們應該沒想到我回來得這麽快。”了了友好地解釋道。
“有正事的話先忙你的。”庫蕾雅倒是回答得毫不客氣。
“本來是有的，但是在美麗的天使麵前什麽事情都算不得上是正事。”
了了說著誇張地行了一禮。庫蕾雅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少年一點事情，冷著臉開口說道：“就算你再怎麽恭維我，對於我而言也沒有什麽差別。普通人類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感受到的情緒在我身上是不存在的。”
庫蕾雅覺得自己說得已經足夠明白且真誠，但是少年隻是露出吃驚的表情說道：“您怎麽會這麽想，我對您說的話在您看來也許是恭維，但是在我看來全部發自內心，畢竟您完全當得起這樣的讚美……”
“隨便你吧。”庫蕾雅強硬地打斷了了了的話。
少年走在前麵，心情很好的樣子，跟來來回回的人們打著招呼。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人無一不是低著頭快步走過，露出某種正在戒備中的樣子。
看來這種心懷戒備是雙向的不假。庫蕾雅這樣考慮著，催動銀槍顯形的那根回路半點都沒有放鬆。
少年走到一扇雕著花的沉重木門前終於停了下來，用一種奇怪的夢幻般的表情注視著那扇木門良久，幾乎像是忘記了身邊庫蕾雅的存在。庫蕾雅不出聲地在一旁看著少年的動向，過了好一會，少年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終於開口說話。
“從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我剛開始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知道自己在這一生中無法逃避、必須履行的責任。那絕對不簡簡單單是能用‘畢生的心願’這種輕浮粗糙的話就能概括的事情，就算說我這個個體就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出生的也絕不為過。我為它而生，也將為它而死，在無盡的黑暗中踽踽獨行，尋找著唯一的光明。”
少年的眼底泛起某種漆黑的近乎於瘋狂的色彩。他慢慢地轉過臉來，看向庫蕾雅。
“這種感覺，對於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什麽人的你來說，或許是難以理解的吧。庫蕾雅·多爾。”
庫蕾雅吃了一驚。“吃驚”這種感情對於她而言也是相當少見的事情，但是現在毫無疑問地，她正在體驗的便是這種情感。
“終於見到你了。女武神。”
少年這樣說著，聲音空靈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他伸手輕輕一推，那扇看似沉重的雕花木門居然就那樣輕易地被少年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