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
江一：“……這完全不可怕嘛。”
四周與成型的黑影們幾乎同時燃起的還有漆黑的火焰，克羅艾滿意地看著所有的黑影在一瞬間直接被有毒的火焰腐蝕成了渣渣，滿意地露出了微笑。江一收起那麵第一時間張開的大盾，拍了拍收盾時落在身上的塵土，略微有些不滿地說：“牆皮都掉下來了，拜托你多少注意點吧。”
克羅艾皺起了眉頭：“啊？剛才炸牆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多廢話？抱歉啊，那麽精細的作業，我可不會。”
這間房間裏除了中央一張床，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擺設也沒有。沒有了絆住手腳的東西，克羅艾的表現極為凶悍，二話不說隻一個響指就輕快地結束了這場戰鬥。江一不由得腹誹原來落月之丘的家夥大概都是一群人形自走炮的暴力狂，相較於捉拿壓製而言，拆樓對於他們來說可能還要更容易一點。
這也難怪。通常落月之丘的接到的指令都是直接抹殺，能讓他們出動的目標大多都是用常規的方式沒有辦法擺平的人，可以說落月之丘是在戰時之鈴不能發揮其擁有的作用的時候，最後的一道屏障。
隻不過這道屏障稍微有點黑就是了。
解決了四周突然出現的暗影之後，兩個人直接把目光又轉回到仍然一動不動像個薔薇公主一般安詳睡著的少女身上。少女手上的戒指依然在源源不斷地緩慢地釋放出黑霧。克羅艾“嘖”了一聲，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出一把小刀，上手就要直接割斷少女戴著戒指的手指。江一見狀連忙搶先一步，上前直接把戒指從少女纖細的手指上拽了下來。
他回頭對上克羅艾有些不爽的目光，責怪道：“不有有事沒事就動刀動槍的。這麽一個人畜無害的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雖然並不是聖父心，但是在看到可愛的姑娘時候會從心底裏產生保護欲這種事情，應該就是這樣的情況。江一這樣安慰著自己。
沒想到克羅艾嗤之以鼻，輕聲道：“你該不會以為這個東西是個人類吧？”
江一聽聞又仔細打量了這個確實看起來極其像是人偶的女孩一番，然後轉回來麵對著克羅艾：“這難道不是個人類嗎？”
克羅艾又是輕哼一聲：“空殼還差不多。應該就和你經常帶在身邊的那個東西特別像。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那個小團體也是有夠奇葩，明明隻有四個人，其中還有兩個一個是個怪物，另一個連人類都不是。”
江一分析了半天，覺得克羅艾說的那個“連人都不是”的人應該指的並不是海謝爾而是庫蕾雅，剛想反駁說“我家庫蕾雅是活生生的人類”，卻發現這句話自己沒法說出口。畢竟當事人自己已經承認自己不是個人類，而這個認知也相當牢固地存在於他江一的認知之中。
江一不說話，看著少女依然在沉睡的麵龐，過了幾秒鍾之後才突然想起來，疑惑地問克羅艾：“你怎麽知道這個女孩和庫蕾雅是‘同樣的東西’，難不成你知道庫蕾雅的正體？”
克羅艾倒是回答的相當幹脆：“不知道。”
“那你怎麽能……”
克羅艾上前一步，把江一向一邊稍稍擠開了一點，然後抄起女孩的一隻手臂，毫不客氣地來回搖晃著：“你覺得這個空殼裏麵有靈魂這種東西嗎？”
又是靈魂。江一覺得自己自打進入這個世界以來，聽到這兩個字的頻率較在原來的世界而言直線提升。尤其是在遇到了那個可以為器物注入靈魂的“技師”裏德之後，“有靈魂的人偶”這個概念更是堂而皇之地擠進了他的視野之中，叫囂著不肯離開，存在感極強。
即便是這樣，江一也不想簡簡單單地承認克羅艾說的話是正確的。他不明白自己這種遲來的逆反心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而且相當清楚死鴨子嘴硬這件事實在是有失風度，又相當沒品。他隻是覺得，如果就這麽輕易地說出“啊，原來如此，原來是靈魂啊”之類的回答的話，似乎他的從出生開始的一點一滴形成的世界觀就會崩壞掉。
而其實明明連他自己都是魂穿來的。
“你還真能一眼就看出來啊，靈魂。”江一挖苦到，言語中帶上了本人也相當有自知的諷刺意味。
克羅艾鬆開了手，任由少女的手臂軟綿綿地跌落下去，說道：“你以為我和這樣的人偶打過多少次的交道。”
克羅艾身邊一直跟著兩個人偶少女，而且據她剛剛自己所說，那兩個人偶所在的G6計劃最開始就是由“技師”裏德提出來的。
“可是裏德製造的東西應該是有靈魂的？”江一不解地問。
“如果是他製造出來的話。”克羅艾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在她重複的時候，江一就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當年那個故事可能的結局。
“但是沒等他親自進行實踐，裏德的身體就已經被流魂占領了。‘雙子’隻是按照裏德最初的設想圖紙複製出來的產物，而且也隻是量產中錯誤最少的兩台。不管‘銀十字’那些人怎麽努力，他們都沒有辦法把‘靈魂’裝載到那兩個人偶裏麵，充其量隻能為她們裝上比較先進的AI而已。”
克羅艾說道這裏停頓了幾秒鍾，然後才接著說道：“那個裏德，就算沒有那種能力，也是個相當厲害的技師啊。”
這是江一第一次聽見克羅艾用這樣飽含著欽佩、不帶有一點陰陽怪氣的挖苦的聲音說話，頓時覺得有點新鮮。他本來想問克羅艾最初拜托自己尋找裏德是不是為了那對雙子人偶的事情，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
這種問題現在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了。裏德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而且算起來還是自家的海謝爾親自操刀。從克羅艾的語氣中他總覺得這些往事之間並不是那麽單純，而越是這樣，這種問題就越不應該問出口。
天知道哪句話會不小心踩了雷。
江一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手心的戒指上來。那是一枚小小的樸素的指環，看不出材質。盡管它剛剛從少女的手指上拿下來，但是冰冰冷冷的沒有半點溫度。
“戒指和人偶就由你帶回管理局吧，有勞了。”克羅艾突然說道。
盡管她的語言選擇的比較客氣（至少是在這個女人能做到的範圍內相當客氣），但是她說話的方式仍舊是一貫以來的趾高氣昂。
“為什麽是我？”江一叫到，“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個流魂吧，進管理局簡直是自投羅網不是嗎？”
“至少你隻是個流魂。”克羅艾說著指了指自己下巴上蔓延出來的花紋，“而且對於流魂而言，管理局的政策暫時還沒有那麽嚴苛。”
江一心說這句話隻有你沒有資格說，但是想了想眼前這個對所有穿越者都一視同仁厭惡著的女人身上居然多出了那樣的花紋，本人也一定深受打擊，這種時候還是別多話的比較好。
“沒錯，政策一點都不嚴苛，非常好，也就是在踏入管理局大門的瞬間就會暴露身份，然後被抓去關起來而已。”江一說。
克羅艾麵不改色：“所以那又怎麽樣？反正目標任務已經達成了，這個人偶送到了，流魂也歸案了，可喜可賀。”
這個女人性格還真是無可救藥地惡劣。江一想。
“算了。還是我回收了吧。反正現在已經知道何適前輩沒事，直接交給他好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貌似已經說了很長時間了。先離開吧。”
無可奈何的江一做了最大限度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