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說前兩次的事件僅僅表現出凶手在砍人技巧上突飛猛進的進步,那麽後麵的數次事件便是利用這種登峰造極的砍人技巧完成的血腥屠殺。正如今天早一點時候何適所指出的那樣,從第三次的時間開始,犯罪現場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破壞。

就好像是凶手在這短短數天內已經將技藝磨煉到可以劈開磚石、牆壁,甚至是鋼鐵。

“這是什麽成長率啊。”江一咂舌,然後合上了文件夾,跑去賓館前台要了一份旅遊地圖。

前台值班的小姑娘這會正無精打采地盯著手裏的平板看劇。見有人這種時候來要地圖,那女孩本來是極度不耐煩的。但是在抬頭看見笑容可掬態度極佳的江一的時候,饒是看劇看到一半被人打擾了興致,女孩還是收斂了一下即將發作的神色,順便還不忘極其敬業地推薦了一下輝城的著名旅遊景點,並且表示自家旅館出售套票,可以打八折。

正可謂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顏值中等以上優秀邊緣的笑臉。

江一客客氣氣地婉拒了有關門票的推銷,拿了地圖,又倚在前台,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問道:“其實我是一個專門收集都市傳說的旅行作家,最近這裏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件嗎?”

女孩露出一臉迷茫的神色:“……奇怪的事件?”

從這個反應來看顯然是沒有。江一默默地在心裏感歎原來武俠小說裏每到一地先拽過客棧店小二打聽一番的做派,也不是一直靠譜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江一展開地圖,對著資料在地圖上認真地標示出了每一個案件發生地。那個被切碎的酒吧老板的店居然就離自己住的旅店不遠,江一在那個位置打了個勾,將位置默默地記在了心裏。

這種地方可以明天回來的時候順路走訪一下。

這次的案件比較麻煩的事情在於凶手實在是過於幹淨利落,幾乎沒有留下目擊證人的活口。隻有一位擁有改變折光率使自己完全隱身這種紳士最愛能力的家夥從案發現場活著回來。而且他當時的站位還是在十米開外,據稱隻看到了一片刀光劍影,然後便是滿天的紅霞和遍地燦爛的血蓮花。

江一的食指一下一下地叩擊著這份沒有任何有用的實質性內容卻長達四頁的目擊證詞,心裏盤算著這位恐怕是把自己能交代的都一股腦交待了,不能交待的把自己朦朧所見中聯想著開的腦洞添油加醋地潤色了一番也統統交代了,默默地心疼了片刻當時負責審訊的小同誌。

看來從目擊證人這條路走恐怕也是走不通了。江一回憶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刑偵劇和小說,想這種情況下從受害人的社會關係上下手,也許可以找到某種關聯,成為偵破案件的抓手。想著想著他又開始覺得自己真是徹底進入角色了,明明截止到今天上午自己還隻是一個和千千萬萬的學生沒什麽區別、四年畢業之後沒滿足又考了一個加時賽的研究生而已。

在正統的穿越小說中,這種回憶起自己從前經曆的時候似乎是要用“前世”這個詞的。但是盡管被稱為穿越者,江一卻不覺得自己是在穿越小說裏。

一來自己從來沒死過,扯什麽前世。

二來現在的身體本來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穿自己的事,能叫穿嗎。

就這麽沒頭沒腦的胡思亂想著,江一的胳膊終於是撐不住越來越昏昏沉沉的腦袋,“咚”地一下砸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的江一依然是被庫蕾雅狂轟濫炸的拍門聲吵醒的。江一趿拉著賓館提供的廉價拖鞋,打著哈欠,極不情願地湊到門口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已經穿戴整齊的庫蕾雅,看樣子本來就算不是找江一直接出發,也是來問問下一步指示然後直接出發的。庫蕾雅皺著眉頭看著一副生無可戀樣子的江一,非常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表示給他十分鍾整理一下自己。

江一懶得講如果自己有起床氣,就衝她這個態度,已經把她槍斃一百遍鞭屍五分鍾了。

當準備停當的江一掛著兩個極其明顯的熊貓眼和穿著米色針織高領衫的庫蕾雅一人一個角地占據了電梯的對角線的時候,庫蕾雅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們今天的行程安排?”

江一張口便答了一句“隨緣”,話說出口意識到那雙讓人看了心虛的綠眼睛正不帶情緒地盯著自己,又急忙站正了身體,擺出一張正直肯幹又可靠的好青年臉,補充了一句:“跟我來吧。”

庫蕾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要發表點什麽言論,終究還是閉上嘴巴移開了視線。

早該這樣了。江一想,全然把昨天晚上自己不知從何而來的那些愧疚拋之腦後。

依照江一腦海中原有的知識體係來看,輝城妥妥的應該算是一線城市,至少是個準一線。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皆行色匆匆,車輛倒算不上是川流不息——在路上堵得死死的,流都流不動。

江一把從旅館帶出來的那張旅遊地圖遞到庫蕾雅的眼皮底下,伸手指了一個地方:“喏,我們要去這裏,依你看怎麽過去比較方便,我不熟。”

庫蕾雅接過地圖,端詳了一下,拋下一句“跟我來”便帶著江一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奇怪的車站。

這個車站隻有一個站台的外殼,並不像是有什麽交通工具能路過的樣子,豎在人行道的正中央,看起來十分詭異。

更詭異的是,在站台的外殼之下,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金色法陣,複雜的花紋正在緩緩轉動著。

沒什麽人排隊,很快便輪到了江一他們。江一跟在庫蕾雅身邊走進了法陣,隻覺得剛剛站定,眼前的場景便迅速變換,一眨眼的工夫便來到了另一個站台中。

本來想說點什麽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複雜情緒,但是又擔心說多了露土氣,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江一斟酌再三隻說了一個字。

“哇。”

剛剛那是貨真價實的傳送陣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