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行

“柔兒——”我剛在軟榻上眯著,皇帝就大踏步進了來,一把將我抱在懷裏,我懶懶的看他一眼,又重新進入半夢半醒中。

“柔兒,朕今日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想去。”我懶懶的翻了個身,打了個嗬欠,又要進入夢鄉。

“去吧!柔兒,你一定會喜歡的,朕今日帶你去湯池沐浴。”

“洗溫泉?”我慵懶的支起身,“不想去。”

“琴妃和麗妃也去的,水月也去,柔兒,可朕最想讓你去。”皇帝不甘心的勸著我。

“琴妹妹麗姐姐想去,你就帶她們去吧!我沒興趣。”我眯著眼,在皇帝的懷裏蹭了蹭,懶得像一條冬眠的蛇。

“柔兒,你不去也得去,這次你得聽朕的!”皇帝不理會我的抗議,將狐裘將我裹得像個粽子似的,一把抱起我,大踏步向門外走去。

皇帝抱著昏昏欲睡的我上了明黃的龍輦,車夫揚起馬鞭,四匹純白的高頭大馬揚起四蹄,帶著偌大的龍輦,向皇宮外的湯池行去。

琴兒和麗妃水月坐在後麵的車駕上,見皇帝抱著我上了龍輦,琴兒一臉羨慕,麗妃臉色淡淡的。

偌大的車隊出了皇宮,成批的禦林軍和皇家衛隊護在車駕四周,榮王騎著那匹黑馬走在龍輦邊上,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掃射著四周,車隊緩緩向城郊行去,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城郊的行宮。

我拉開黃色車簾,看著滿城的百姓低著頭瑟縮著身子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他們的君王,我的心裏不是滋味,原以為可以看到幽京的繁華熱鬧,沒想到卻是這番景象。

想一想,我有多久沒有在熱鬧的大街上無憂無慮的行走了,怕有四五個月了吧?具體多長時間我也想不起來了,也不願想起,想起就心痛,就難過悲傷。

“柔兒,朕的國都可繁華?”

“還可以。”我淡淡笑著,放下了車簾,全然沒發現一雙悲傷深情的星眸一直看著我。

“柔兒——”一身白衣的男子正要往前衝,身邊的紅衣男子趕緊拉住他,“不能去,你這樣會害了小諾!害了你自己!”

“放開我!是柔兒!”楚風揚掙紮著往前衝,魑趕緊出手封了他三處穴道。

“我知道你想她!她也想你!可是以你我之力根本不可能對抗藍傲天和藍禦天,更何況還有大批訓練有素的禦林軍和皇家衛隊,以及躲在暗處的暗人。”

藍禦天如鷹的眼神緊盯著那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白衣男子一直緊盯著龍輦,紅衣男子則衝自己慵懶一笑,說不出的嫵媚風情,這兩個是什麽人?難道想行刺皇上?大手不由得按上劍柄。

好在那兩名男子隻是看著龍輦,並未前行一步,可能隻是想一睹皇上天威和皇妃容顏的普通男子吧。

楚風揚凝聚全身內力衝著穴道,額上汗珠如雨。

“你別白費心機了,我的點穴手法以你從前的功力也隻能衝開一處,更何況你現在隻剩了八成功力。”魑看著遠去的車輦,“我愛她,所以願意為了她保護你!不然,我才不攔著你去送死!你死了更好,省得跟我爭小諾。”

看著楚風揚一臉擔憂的望著遠去的車輦,魑嫵媚一笑:“魅在衛隊中,他會暗中保護小諾的,你不用擔心。”

待到車隊和禦林軍都消失在路的盡頭,魑才出手解了楚風揚的穴道:“走吧!我帶你去換衣服,換臉。”

“換臉?不是換了還要換?”

“對!再換一次!”

兩人朝車隊離去的方向凝望片刻,方才離開恢複熱鬧的大街。

我剛才好像看到了風,可再掀起簾子細看時,卻什麽也沒看到,不由得笑自己,許是太想他了吧,才出現幻覺。

“柔兒若是困了就在朕懷裏安睡片刻吧,要下午才能到行宮呢。”皇帝扶著我的肩,聲音很溫柔,笑容很溫暖。

“嗯。”我低低應著,靠在他暖烘烘的懷裏,閉上眼睛,胡亂想著,如果皇帝不是皇帝那該多好之類的話,便沉沉睡去,夢裏一片雜亂,風的身影總在眼前晃動,可卻怎麽也抓不住,怎麽也追不上,他真的像一陣風,明明可以感覺就在身旁,可卻怎麽也尋不著握不住。

“柔兒,你在夢裏也不開心嗎?”皇帝溫柔的擦去那悄然滾落的淚珠,撫平她眉間的憂傷,心疼的低語:“柔兒,你告訴朕,朕到底要如何,才能讓你開懷?”

說了又能怎樣?知道了又能怎樣?放不開舍不下,隻好困著她鎖著她,她像一隻籠中鳥,失了自由,折了翅膀,又豈會開顏?

待醒來時,人已在行宮的暖閣裏,睜開雙眼,正對上皇帝帶笑的臉龐。

“皇上——”我支起身子,攏著亂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柔兒睡得可好?”皇帝並未生氣,輕輕擁著我,愛憐的磨蹭著我的發絲。

“還好。”我輕輕推開皇帝,“皇上,柔兒剛睡醒,亂糟糟的,恐汙了皇上的眼,皇上還是等柔兒梳妝之後再過來吧。”

“朕就愛看柔兒剛睡醒那慵懶迷人的模樣,衣裳淩亂,長發盡散,睡眼朦朧,自有一番撩人的嫵媚姿態。”

“皇上又說些甜言蜜語來糊弄人家,柔兒這樣子哪能見人啊,”我嘟著嘴,伸著懶腰:“皇上還是先回去吧,等柔兒梳妝之後,皇上再來,如何?”

皇帝想了想,笑道:“也好,晚上朕與柔兒共進晚膳,用過晚膳之後,朕帶著柔兒去泡湯池。”

“好吧。”我盈盈笑著,待皇帝走後,小臉馬上垮了下來,朝門外叫道:“小紅,小紅!”

“娘娘忘了?今天一大早,小紅就和小翠出宮幫娘娘買桂花酥了,還說娘娘最喜歡吃城南老唐的老字號桂花酥。”碧玉走了進來,給我披上狐裘,笑吟吟的說。

“對哦,我一時沒想起。”我沒說過我喜歡吃那家老字號的桂花酥,不過我知道魑有事要出宮,就給了他令牌讓他出去了,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何要帶上小翠,難道他一個人搬不動那些桂花酥?

“這幾天小紅不在,就讓奴婢為娘娘梳妝吧。”

我點了點頭,任由碧玉手裏的木梳在我的長發間穿梭。

“姐姐——”子棋走了進來,瞅了碧玉一眼,紅著臉端了椅子坐在我身邊。

“子棋怎麽來了?”我把子棋凍得通紅的手握在手裏嗬著。

“子棋求了姐姐一起來的,本來姐姐不願意的,可水月公主讓子棋騎了馬跟著,姐姐也不好說什麽。”

“騎馬?這麽冷的天怎麽能騎馬呢?看你,手這麽冰,讓姐姐心疼。”

“子棋不冷。”子棋嬌羞的笑著,縮回了手:“子棋手凉,別凍壞了姐姐。”

我也不勉強他,將懷裏的手爐塞到他手裏。

“娘娘想梳什麽發髻?”

“流雲髻吧!”我淡淡應道。

門外傳來吵嚷聲,小青的聲音響起:“碧玉姐姐,碧玉姐姐!”

“吵吵吵!大冷天的吵什麽啊?有那閑工夫不如窩在屋裏暖和。”碧玉放下梳子,大步朝門外走去:“來了,別叫了,惹娘娘不開心,我碧玉第一個饒不了你!”

“子棋幫姐姐梳吧!”子棋把手爐放回我懷裏,拿了木梳梳理我的長發。

我看著窗外,冷冽的寒風吹著窗紙,要下雪了吧?看著鏡中懶洋洋的自己,不禁有些煩躁,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其實我更想為己悅者容,風不在身邊,打扮得再美又有什麽用,這樣的日子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想到此,心裏更加煩躁,衝動的把桌上的胭脂水粉珠寶全掃到地上。

“姐姐——”子棋握著木梳,呆呆的看著我。

“子棋,你先出去吧!姐姐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壓下煩躁,語氣淡淡的。

“姐姐,姐姐不要子棋了嗎?”子棋抓著我的手,眼裏蓄滿了淚水。

我愈加煩躁,一把甩開他的手,指著門口,“出去!馬上給我出去!”

“姐姐,姐姐不要趕子棋走,子棋做錯什麽,姐姐說出來,子棋一定改,求姐姐別不要子棋。”子棋跪在我麵前,淚水濕了臉龐。

我的心軟下來,像被人潑了一瓢冷水,怒火全部澆熄,“子棋,你這又是何苦呢?姐姐不是子棋一個人的姐姐,姐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子棋何必把整顆心都白白浪費在姐姐身上,這世上還有那麽多好女子值得子棋愛,姐姐隻是一個壞女人而已。”

“不,子棋隻要姐姐,隻要姐姐,求姐姐別趕子棋走,子棋知道自己不夠好,已經努力在改了,求姐姐別拋棄子棋,子棋求姐姐了……”子棋哭得我的心都碎了,我捧著他的臉吻著那些鹹澀的淚水,心疼不已。

“對不起,子棋,姐姐隻是心情不好,才會說出那些話,子棋別傷心了,姐姐不會不要子棋的,子棋那麽好,姐姐怎麽舍得。”

“姐姐老是騙我哄我,不過子棋也認了,子棋這輩子就認定姐姐了,姐姐到哪子棋到哪,姐姐要子棋做什麽子棋就做什麽。”

“子棋——”我捧著他的臉,流著淚吻他的臉吻他的唇,子棋顫抖著身子,生澀的回吻著我。

“吵吵吵!吵什麽啊?”碧玉一出來就衝小青吼道:“吵著娘娘心情不好,被皇上知道,你們一個個就別想活了。”

“碧玉姐姐,沒事小青也不敢吵娘娘啊。”

“到底什麽事?快說!”

“碧玉姐姐,剛才侍衛來說,外麵有兩個宮女說是出宮給娘娘買桂花酥的小紅和小翠,侍衛們問娘娘讓不讓進來。”

“廢話!你說讓不讓進來,娘娘一刻也離不開小紅,剛才還惦記著小紅呢,還不快去放進來!這點小事也要來問我,你們一個個腦袋長屁股上啊,真是的,一刻也不讓我閑著。”

小青嬌笑著飛奔而去。

“咦,小翠,你怎麽高了許多?”碧玉看見那突然高出許多的小翠,驚詫的問。

“碧玉姐姐,小翠和我一樣,長高了唄。”

“最近怎麽這麽多人長高了?我怎麽不長高?”碧玉輕聲嘀咕著。

“碧玉姐姐?”小紅的叫喚讓碧玉回過神來:“好了!回來就好!我以為你們會回宮裏的呢,對了,娘娘剛才還在念叨著你呢,還不快去伺候著?”

“是,碧玉姐姐。”小紅說完,拖著小翠便往主子的寢宮急匆匆走去。

我把子棋抱在懷裏,深深淺淺的吻著他,逗弄得他渾身火熱,滿臉通紅的閉著眼睛羞澀的回應著我。

“本王為柔兒茶飯不思,寢食難安,柔兒卻在此風流快活,好不自在!”熟悉的聲音帶著冰冷強烈衝撞著我的耳膜。

我呆呆的朝發聲處看去,隻看到一臉怒意的魑和小翠站在那兒,不,他不是小翠,他是我日思夜想的風,那聲音,那表情,那通身的脫俗風姿瀟灑俊逸哪怕他換一萬張臉,我也能認出來。

“風——”我放開子棋,不敢相信的撲了過去。

“哼!”楚風揚冷哼一聲,推開撲過來的女子。

“姐姐——”子棋見我摔倒在地上,忙過來扶我,心疼的問:“姐姐,沒摔疼吧?”

“我沒事!子棋,你先出去,姐姐有些事要處理,”我站起身,虛弱的靠在軟榻上,衝滿臉擔憂的子棋笑了笑,鄭重的囑咐,“剛才聽到的,看到的,不要對任何人說,不然,姐姐會死的。”

“子棋知道。”子棋露出堅定的笑容,看了那兩個怪異的宮女一眼,往門口走去。

“子棋等等!”

“姐姐還有事嗎?”子棋回過頭來看著我問道。

“吩咐碧玉,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皇上也不準!”

“知道了,姐姐。”子棋說完,踏出大門,並體貼的幫我把門拉上。

“風,你怎麽來了?”我斜靠在軟榻上,看著這個我睡夢中都想著的男子,眼裏流露的深情讓魑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