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誰主浮沉(1/3)

盟主宮門口,馬車急停,揚起一陣塵埃。

在景夜成為了武林盟主之後,此處十年如一日的守候著許多想要求見景夜解疑之人,眾人瞧見這頂青色馬車停下,都好奇地投過了視線。卻久久不見馬車裏的人下來。

蘇寧放下韁繩,表情凝重,低聲道:“公主,已經到了。”

倪鳶嗯了一聲,卻靜靜地坐在轎上沒有出來。

蘇寧也不做聲,靜默地候著。

轎子裏,倪鳶麵色平靜,手扶在窗邊,腳緩緩邁出半步,卻又連忙收回。

自己今日,究竟為何而來。

都已經到了這裏,卻又為何不敢下去……

她微微咬唇,眸色糾結。

盟主宮裏,一身著紫衣的婢女疾步而來,停到了馬車前方。

蘇寧警惕地看著,紫衣婢女卻俯身道:“姑娘,盟主請見。”

倪鳶聞言渾身一怔,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今日會來的?這個人,真的是魔鬼麽。

轎簾撥開,倪鳶不想被人認出,帶著鬥笠而下。

“勞請帶路。”她淡淡說著。

紫衣婢女點頭,隨即帶著倪鳶與蘇寧進去。

景夜的清風樓被倪鳶上次給燒毀了,婢女帶著她來到了景夜的新住處善水宮。

善水宮裏,依舊不見下人身影,空曠得壓根不像是有人常住。

“姑娘請進。”紫衣婢女止住門前。

倪鳶頷首,看向蘇寧吩咐道:“你也守在門外。”

蘇寧第一次同她前來,表示有些擔心:“公主,還是奴才陪著您吧。”

“不必。”說罷,她徑直朝著正殿而去。

正殿裏,景夜著一身金絲繡飛鶴黑袍,帶著黑銅鬼麵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看著門口而來的倪鳶。

她停住殿中,二人相對而視,沉默不語。

良久的寂靜,景夜終於先行開口,沙啞的聲音,如同聲帶被灼傷過一般:“許久不見,你倒是本事見長。”

“我再厲害,也比不過你。”她平靜地回答著。

景夜語氣平靜:“江山易主,還有何事你做不出來?”

倪鳶抿唇,徑直朝一旁的椅子坐下,顯得絲毫不見外。“若你真的知曉天下之事,那麽我今日前來,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所為何事。”

景夜看向她:“衛長脩在朝都之時,你與他郎情妾意,可曾想過我?如今他死了,你便向我投懷送抱麽?”

“你!”倪鳶分外生氣,他明明知曉自己今日來是有求於他,還故意出言諷刺!“對,如你所言,他已經死了,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何恩怨,如今,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景夜並未回答,知道:“相求我幫你,可不僅僅是投懷送抱這麽簡單。”

倪鳶擰眉:“我不是求你,是與你做交易。交易談成,我以命相付。”

“不!”他一口回絕,又頓了頓,“我要你的命有何用。”

“那你便開個條件。”

景夜食指輕輕點著桌麵,似在思考。

倪鳶心中已然想好,不論他開出什麽條件,隻要最後一切事情順利解決,她便不再苟活於世,隨著長

脩的腳步一同去了。

“條件日後再言。”他淡淡說著。

倪鳶怔住,微微睨眼,今日的景夜,怎麽這般好說話。

“江山易主,並非壞事。”他說著,語氣也凝重了起來。

倪鳶深吸一口氣:“可我信錯了人,做錯了事。”

“嗬、”景夜發出一聲意味聲長的笑聲,繼續道,“不是你看錯了人,而是南宮子華自己做了最愚蠢的選擇。”

她疑惑地看著他。

景夜起身,負手道:“你以為,南宮子華當真是運氣好,所以在召回舊臣的名單之中?薑文浩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主動讓逆賊之子手握兵權。”

“召回舊臣的事情是鳳司唆使,難道南宮子華在此之前,已與鳳司苟同?”倪鳶難以置信,南宮子華和鳳司二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那天夜裏見著南宮子華的時候,他還分外真誠的允諾自己,一定會殺了鳳司替長脩報仇!卻未曾料到,他竟然是在演戲!

“嗯。”

聞言,她暗暗咬牙,原來她一直都錯信了南宮子華:“那他為何要這樣做……鳳司,可是東陽帝君的人!”

景夜並未賣關子,直言道:“鳳司承諾給南宮子華皇位,他二人亦是知曉,要順利得到皇位,必然要從裏手中奪過政權。”

“可南宮子華為何要幫助一個敵人?!”

“因為鳳司能夠幫他成為一國之君。如此**,誰人不動心?南宮子華若非是有鳳司的幫忙,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染指衛家軍!”說話間,景夜語氣之中隱藏著怒意。

倪鳶疑惑地看向景夜:“你倒是替衛家軍打抱不平?”

“你少自作聰明。”

倪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問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鳳司幫助了南宮子華,那南宮子華又答應了鳳司什麽?”

“不久你便知曉。”景夜事不關己地說著,踱步走到床邊,放眼看去外麵的明媚陽光。

倪鳶詫異,說到一半變不說了?而且,自己都知曉了,到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吧!她連忙起身,大步走向他:“我等不到那個時候!”

她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擁入了懷中,那張黑銅鬼麵近在咫尺。卻沒了從前的駭人感,反而有一絲溫暖又熟悉。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他低聲問著。

倪鳶屏息,心中莫名的緊張起來:“放開我。”

他的力道卻更重一分,將她緊緊桎梏懷中:“說。”

倪鳶試著掙紮,但是徒勞,也知曉她沒有辦法掙脫他的懷抱,咬牙道:“我知道,你在南陽必有勢力,我要你調動南陽之人,控製住鳳司與南宮飛寸!”

“看來你已經猜測到他要做些什麽。”

倪鳶冷眼:“我不過是猜測,可沒有你料事如神。”

“然後呢,你打算怎麽做?”

“然後……”她其實也思考了很多,如今來到景夜這裏,已經落實了南宮子華的異心,那麽便不能再留他,否則北恒最後終會以另一種形

式毀在他的手裏,“我會聯係林墨,取回衛家軍的兵符,調動千軍,逼他退位讓賢。隻要你幫我控製住鳳司,穩定南陽的情況便可。”

“你就這麽確信,林墨肯將兵符給你?”

“會的。”林墨知曉自己與長脩的關係,如今長脩和衛忠都沒了,他不信自己,還能信誰。

“如今南宮雲的舊勢力也回歸南宮子華,你此刻想要逼他退位,恐怕沒那麽簡單。”

倪鳶趁他說話間一把推開他,與他拉開距離,道:“我有兵權與政權在手,就算要自己做皇帝也無人敢攔!”

“你想,自己做皇帝?”景夜試探問著。

倪鳶瞥過視線:“這與你無關。”

“你當真要自己繼位?!”景夜語氣之中是藏不住的詫異,上前問著。

倪鳶擰眉看向他:“我沒興趣!薑家的天下,便由薑家人接手。除了薑文浩,姓薑的,可還有一人。”

景夜聞言才緩緩放鬆下來:“薑越隻是個孩子。”

“我這個做姑姑的,自會將他輔佐成一代明君。”倪鳶鄭重說著,她已經責無旁貸了。從前,她自私的想為衛長脩報仇,如今已經自食惡果,她再也不能逃避,不必直麵將來的一切。

景夜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時間緊迫,你幫,還是不幫?”倪鳶直直看向他,不知道為何,她裏總有一種有恃無恐的感覺,景夜一定會答應自己的,一定會的……

景夜語氣沉著:“推他上位者是你,逼宮讓位者還是你,你讓天下人如何信服?又如何看你?”

“我就算遺臭萬年也無妨,可北恒……”她情緒激動,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情,“可北恒,是他用性命守護的,我不能葬送了它。”

景夜袖袍之中的手暗暗握緊,道:“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回宮去等消息吧。”

倪鳶驚異地看向他:“你這便打發我走?”

“莫非還想留下來用個膳?可我這善水宮若再燒了,便得與你進宮同住茉莉宮了。”他一本正經地說著。

倪鳶麵色一冷:“你是魔鬼嗎?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打趣我?”

景夜正色道:“鳳司意在幫助東陽帝君吞並北恒,不如我們坐著瞧瞧這一出好戲。”

“你!你可別忘了,你也是北恒的人!國家存亡麵前,你卻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景夜沉默了須臾,看著她,語氣沉重:“我自有打算,你回宮裝作一切不知便可。”

“你的打算,就是眼睜睜看著北恒落入敵國之手?百姓都成為奴隸嗎?”倪鳶質問著,她沒有想到,景夜竟然如此薄情!他真以為他置身江湖,便可以不受到絲毫影響嗎?

景夜深吸一口氣道:“我答應你,如你所願,讓薑越繼位。可現在,不是時候。”

倪鳶一怔:“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讓你看戲便看戲,剩下的,都交給我。”

倪鳶微微蹙眉,為何他的語氣與長脩如出一轍,果然,因為他們是兄弟的原因嗎……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