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誰是你的梁山伯？
石遠的話含沙射影，但坐在他對麵的女子卻麵色未變——最起碼在石遠看來她沒有變什麽臉色。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我何時裝過糊塗呢？”
“沒有嗎？哈哈哈……我隻是亂說而已，黃老弟你莫當真……你方才說我昨日說了什麽？”石遠卻是打了一個哈哈，沒有繼續理論。
石遠扯開了話題，對麵的女子也沒有多問，而是繼續一邊給石遠麵前的茶杯添上茶水，一邊說道：“師兄昨日說的‘大江東去’之言，你可還記的？”
石遠聞言，先是微微一愣，才說道：“昨日的話本就是隨口說的，沒想到‘黃老弟’倒是記的很清楚呢！”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也不知我大慶……不知石兄是如何看這天下大勢的？”對麵的女子麵色深沉的問道。
“天下大勢……既然你能坐在這清風閣樓上，想來應該身份不凡……這也難怪你會關心這些事情。”石遠說著又將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接著卻莫名其妙的問道：“黃老弟，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何會和羅公子發生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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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遠莫名其妙的一問，讓對麵的女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再次為石遠添滿茶水，這才疑惑的答道：“我倒是聽說了一些事由，好像是那人先羞辱你們一桌人的……不知道石兄可是先前和那金陵知府的獨子有什麽芥蒂？”
石遠聞聲，輕笑了一下說道：“芥蒂……誰知道呢？不過他羞辱的卻是林府的一個車夫和一個出身貧寒的小姑娘……你知道這天下有多少這樣出身貧寒的人嗎？”
“這個……”對麵的女子一時語塞。
“想來，你一定不會知道的……我石遠當日莫名其妙的昏倒在路邊，要不是林老頭相救，好心收留我在林府，我怕現在已經餓死了！眼下南慶、北慶一片太平，的確是盛世，可這個盛世卻是那些達官貴族的盛世！這天下的百姓要的不多，他們隻想吃飽穿暖……但他們很難得到這些，你我今日在此好吃、好喝，但卻不知那些窮鄉避壤有多少人還沒有吃飯呢！倒不是我們享樂就不對，但我們不該穿著錦綢羅衣，去嘲笑那些養蠶的蠶婦！他們也是人，他們會傷心的！你有你的山參海味，他們有他們的窩窩頭。身居廟堂之高，思的除過江山社稷，還應該有天下百姓！那些貧苦的、低賤的、卑微的……不是別人，是我們的同胞，若是有一天外族入侵，守到最後的可能不是那些馳騁沙場的名將，而是這千千萬萬的百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石遠這段話說來，洋洋灑灑，卻是將自己在這一個月看到的這個世界的種種不快說了出來，將剛剛拳打羅文豐的心中苦悶說了出來！他不是什麽聖者，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有的隻是一份民族的歸屬感，那些達官貴族可以好吃好喝，人可以有貴賤之分……但他們不該恥笑那些平凡的百姓，不該讀著聖賢書，做著禽獸之事！雖然這種事在何時何地都有，但石遠在這一個月內卻見的太多，心中感慨，積下許多不快，加上剛剛又遇到了羅文豐的事，又被問起所謂的“天下大事”，便不由憤憤的說了出來……
石遠說完，便再次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對麵的女子卻早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皺著眉頭，垂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良久，石遠正準備動手添滿自己的茶杯，她才反應過來，伸手去碰麵前的茶壺，卻抓在了石遠的手上。
靠，這小妞居然明目張膽的占自己便宜……我可不能吃虧……石遠心中想著，便將另一隻手抓在了女子的手背上，嘴中卻叫著：“我來，我來……”
女子被石遠抓住了手，不由一愣，隨後便紅著臉猛的將手抽了回來……平複了下心神，才開口說道：“石兄對這天下大勢看的果真獨到，不知石兄可有辦法……”
“這種事情應是當政者的事，我們便不再說這些了……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石遠一聽到對方開口，便不由一陣頭痛，自己可沒興趣談論什麽政治，便連忙轉移了話題……他還想好好逗逗眼前女扮男裝的小妞呢！
見石遠突然轉移了話題，對麵的女子便一時有些琢磨不透，但聽到石遠要講故事，心中卻升起了陣陣的好奇。
石遠見她沒有說話，便開口說道：“這個故事名字叫《梁祝》，話說從前有個書生……”
石遠徐徐道來，對方卻是越聽越心驚，當聽到祝英台女扮男裝的身份的時候，更是不由呼出了聲……
直到石遠的故事講完，對方卻是紅了雙眼……石遠一口喝完麵前的茶水，才戲虐著說道：“黃老弟，不知你的梁山伯在哪裏呢？”
“啊？我的……啊！你……你知道了……我……”女子先是一驚，隨後便羞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道。
石遠聞聲，卻是嘿嘿一笑說道：“我知道什麽了？‘黃老弟’你要說什麽？”
“哼！你這無恥之人！怕是剛剛在進門前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說什麽梁上伯與祝英台，也是來戲弄我的……你……”女子稍微一想，便知道了始末真相，隨後漲紅了臉，狠狠瞪著石遠說道。
“姑娘你也瞞了我許久的！要不是我朋友今日相告，我怕是還會一直被你蒙在鼓裏呢吧！”看著眼前臉色通紅的女子，石遠心中暗爽。
“朋友相告……哼！一定是姓郭的說的，我看那人看我的時候眼神輕薄，必是他看出了我的身份……我待會便去刺瞎他的雙眼！”對麵的女子冷哼一聲，狠狠的說道。
石遠一聽這話，忍不住一陣惡汗，就因為別人看出了她的身份，便要出手刺瞎別人的雙眼……這女子還真是不講道理！心中想罷，石遠當即沉下了臉說道：“姑娘，你莫要忘了，我可沒求你出手！而且還是你隱瞞我在先的，現在你要刺瞎郭兄的雙眼，便先殺了我吧！反正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你！”那女子輕喝一聲，卻停下了話語，輕笑一聲說道：“沒想到你還挺義氣的，我雖不想殺你，但也有辦法處理那個郭仁傑！我不信你能跟他一輩子！”
“你！”石遠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早知道這女子這麽不講道理，自己剛才就不該多嘴的！現在郭仁傑被自己牽連，石遠便一時後悔不已，眼前的女子可是位“武林高手”！而且身份不凡……若是她真想刺瞎郭仁傑的雙眼，自是有辦法的。
女子看到石遠低頭不語，臉上便閃過一絲快意。隨即輕輕一笑說道：“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要想保你那位郭兄周全，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便可！”
石遠一聽還有商量的餘地，便驚喜的問道：“什麽事情？隻要不讓我出賣**，違背道義！我便答應你。”
“呸！什麽出賣**……這事說來倒也不難，我隻想請你為我做事！”白衣女子端起眼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緩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啊？為你做事？這也太突然了吧？我還沒做好準備呢……而且我還不知道你是幹什麽的……”對方的請求讓石遠很是詫異，她能坐在清風閣之上，而且還是在三樓，想來身份自是不凡，但無論如何，她也隻是個女子……現在竟然讓自己幫她做事！這可有些蹊蹺了！在這個重男輕女的社會，能說出此話來，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什麽身份？石遠不由對眼前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
“你若是答應，我定會告訴你我的身份，倘若你不答應，我便不再多說……找機會刺瞎了那個郭仁傑的雙眼便可！”
石遠聽罷，不由一陣苦笑……這女子分明就是威脅自己嘛！但還是不得不便開口說道：“那個……那個‘黃老弟’……啊不！美女，你這個要求我怕是有些難以答應……”石遠偷看了下對方的臉色，見對方麵色平靜，這才接著說道：“我這條命是林老頭親手救的，現在林老頭讓我幫他的孫女打理林府的商事，我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就應該好好幫忙才是……現在若是離去，豈不是成了不義之人……我這人忠肝義膽，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得的！”
“那我便隻好……”
一聽對方口氣不對，石遠連忙擺手說道：“你先別急著發火嘛！我們還可以談談的，你還有沒有別的要求？”
“別的要求……”女子稍作沉思，又接著說道：“剛好，我眼下在金陵有件重要的事要做，你便替我做件事，若是事成了，郭仁傑拆穿我的事，我便酌情考慮一下……”
“你不會故意引我上鉤的吧？”石遠聽了對方的話，心中這才明朗了：這女子怕是故意引自己上鉤的，就算郭仁傑拆穿了她的身份，她也不能刺瞎人家的眼睛啊！什麽請自己為她做事，這些怕都是些幌子……隻怕幫她達成金陵之事，才是她最終的目的！石遠心中想著，便不由說出了口。
“你可以試試！”女子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對著石遠戲謔的說道。
一句話說出，石遠便默不作聲。郭仁傑畢竟是自己的朋友，雖然認識時間短暫，但郭仁傑的性子和他正好合得來……若說起來，除過救過自己林老頭和自己的“老板”林映月之外，郭仁傑也可以算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自己剛才多嘴說出了真相，倘若眼前這位真是個什麽都不管不顧的主……自己當真是不敢用郭仁傑的雙眼開玩笑的！石遠這下慢慢回想起來，似乎自己從進入房間的那刻怕是就被算計了，自己卻渾然不知，還傻乎乎的用知道對方是女子的事去“戲弄”她……卻沒想到，這半天功夫，竟是自己被玩弄於鼓掌之間……這女子倒是好深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