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時,晴空萬裏,成王府內喜氣洋洋。

皇上因為龍體抱恙,決定先回宮,沈穆塵知道父皇不喜歡熱鬧,便放下手中的應酬恭送皇上。

還沒踏出廳門,外麵便傳來一陣刀槍劍戟的打鬥聲。

眾人一驚,臉色各異,好端端的怎麽會有刀劍聲?

猜測間,慌慌張張來報:“皇上,大事不好,有刺客!”

“哧哧·······”一陣箭雨落下,外麵的侍衛應聲倒地。

皇上眉毛一拱,臉色卻依舊沉穩平靜,隨即威嚴的聲音響起:“何人這麽放肆,竟然敢到成王府行刺?”

墨傾城冷笑一聲,還不是你的大兒子!

“是我!”高傲的聲音帶著霸氣,沈穆齊一襲鵝黃色鑲金邊戰袍,手提一柄長劍,踏著滿地的鮮血一步步走進大廳。他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寒意,臉色冰冷,隨著他的靠近,大廳裏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他靜靜地掃過廳內,最終把目光停留在沈穆塵和他身邊的皇帝身上。

安嫆的腦子裏轟然一響,隻覺得渾身冰涼,白皙秀雅的臉龐頓時一緊,眼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不禁拉住身畔的墨傾城的手。

群臣震驚,麵色惶恐,不知是害怕還是驚訝。在他們的印象中,沈穆齊無勇無謀,無謀無略,雖然不是立太子的首選,可身為大皇子登上皇位指日可待,是萬萬不會謀反的,哪知他今日竟然會這等大逆不道的蠢事!

皇上滿麵怒容,眸子瞬間冷了下去,他走上前,怒道:“你這個孽子,帶兵闖進王府是想弑父嗎?”

“父皇,兒臣沒想過要殺您,隻是想您退位讓賢,早些安享晚年之樂,把皇位讓給兒臣坐坐!”沈穆齊殘忍地笑道:“在場的諸位也是一樣,隻要你們乖乖聽話,我不會動你們一根汗毛,倘若有人意圖不軌,休怪本皇子劍下無情!”

眾人都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朝後退,現在整個王府恐怕都已經被沈穆齊包圍了,除非是想死的,不然誰敢跟他叫板!

皇帝執掌天下,運籌帷幄,沒想到今日竟然被自己的兒子威脅,他雙手猛然收緊,手背上已是青筋爆出,顯然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意,“你這個不孝子,朕還好好的,你竟然想謀反!”他一直認為,沈穆齊雖然頑劣又無甚遠見,可心思是最單純的,隻要有人輔佐他,假以時日,他也能做個好皇帝,沒想到他心機這麽深,竟然暗中培養了這麽多勢力,還要將自己趕下皇位!

“兒臣並非不孝,而是心疼父皇,父皇年事已高,不宜操勞,還是由兒臣代為執政!”沈穆齊眼神淡漠,完全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裏。眼下他已經掌握了三千精銳的禁衛軍,除非他的老丈人安鴻能殺個回馬槍,否則誰也不能奈他如何!

皇帝一口牙幾乎崩碎,憤怒到蒼白的臉猛然一抽,渾身氣得發抖,伸手就要給沈穆齊一巴掌,沒想到沈穆齊卻反手握住他的手,冷冷地說:“父皇,兒臣知道您到哪兒都將玉璽隨身攜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屠殺,您還是乖乖將玉璽交出來吧!”

沈穆齊之所以不逼宮,就是因為他看準了今日大婚的空子,一來父皇必定不會帶太多侍衛尾隨,二來文武百官又都在場。

門外的禁衛軍解決完王府的侍衛,便風一般地湧了進來,簇擁著沈穆齊,密密麻麻的禁衛軍占據了整個大廳,個個手持長劍,身沾鮮血,氣勢洶洶,他們都盼望著大皇子拿下皇位,自己也能成為開國功臣。

“皇兄,不要胡來!”沈穆書上前一步,衝著沈穆齊吼道。

“三弟,沒你的事,你不要插手!”沈穆齊冷漠的嗓音稍稍有些尖銳,他今天的目標是沈穆塵和玉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傷人。

“皇兄,皇位遲早是你的,你又何必急於一時,要逼父皇退位?”沈穆塵聲音淡淡的,帶著怒意和震詫。

沈穆齊唇角一勾,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殺氣,“住口,要不是父皇一直惦記著你,想讓你繼承大統,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出此下策!”

“齊兒,你何出此言?難道僅僅是因為朕廢了你的太子之位嗎?”皇上心寒地看著沈穆齊,雖然他一直很欣賞塵兒,但他從沒想過要讓塵兒繼位,上次廢太子之位也隻是想給他一個警告,讓他收斂收斂心思。

“父皇,別以為我不知道今日您就要敕封二弟為太子!”沈穆齊目光凜凜,“我知道您一直不看好我,等我坐上皇位,就要讓您看看兒臣的本事,兒臣一定不會比二弟差!”

墨傾城冷眼瞧著,原來沈穆齊不但自戀而且還自卑,真是個怪胎!

“齊兒,沒想到你如此執著!”皇上對他的一番話徹底失望了,齊兒心浮氣躁,急功近利,看待事情不全麵,完全沒領悟到自己對他的良苦用心,現在做皇帝還不成氣候,他是萬萬不會將玉璽交出來的。

“皇兄,你誤會了,父皇本來是要在今日宣布恢複你太子之位的!”沈穆塵目光冷然地看著沈穆齊,視線觸及到滿屋的禁衛軍,眉心微微一皺,要是皇兄真的大開殺戒,想必王府會血流成河。

“胡說八道,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沈穆齊如是說著,凜冽桀驁的眼睛卻看向皇上。

隻見皇上沉重的閉眼,搖了搖頭,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表示默認。

墨傾城微微凝眉,看皇上的意思,明顯沈穆塵說的話是對的,可為什麽沈穆書卻說皇上今日是要封沈穆塵為太子呢?難道是有人故意放出這番話,好讓沈穆齊動手?她抬眼看看赫連成,隻見他也眉頭緊鎖,顯然也沒料到事情會如此。

沈穆齊愕然,難道父皇真的是要恢複自己太子的地位,而不是要立二弟為太子?在看到父皇眼中的失望後,他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便心一橫,將劍架在沈穆塵的脖子上,冷冷地說道:“父皇,將玉璽交出來,否則兒臣就殺掉二弟!”他在賭,看父皇是在乎皇位還是在乎二弟。

皇上有些無奈地看看沈穆齊又看看沈穆塵,如果自己不交出玉璽齊兒會殘害手足,在搶走玉璽,與其讓塵兒白白犧牲,不如早些把玉璽交出來。想到這,他沉痛地從袖間掏出一個明黃色的小巧的錦盒,輕輕地撫摸了一把,顫抖著手遞了過去。

沈穆齊快速結果盒子,又悲又喜,悲的是在父皇的心裏二弟比皇位還重要,喜的是玉璽終於到自己手裏了。

在場的眾位一陣愕然,沒想到一場政變就這樣突如其來地發生了。沈穆塵透過重重人海看向阜外,嘴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住手!”一道沉鬱的聲音似乎無視距離的阻隔,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沈穆齊轉過頭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披盔甲的男子正氣凜然地走進來,他漆黑的眼睛閃著灼灼星輝,烏黑的長發向後梳的整齊,五官分明如雕刻一般,他紅色的披風隨風揚起,竟像天兵降臨。

沈穆齊震驚了,銳利的目光直落到外麵的男子身上,嘴角微微下沉,“洪熙,怎麽是你?”他怎麽忘了,朝中的能人武將不光隻有安鴻一個,還有洪熙這個後起之秀,隻是他不是在玢城抵禦外敵嗎,怎麽突然回京了?

洪熙是洪太傅的長子,洪衿的哥哥,沈穆塵的表弟兼小舅子,近幾年一直在玢城抵禦匈奴,有他在匈奴一直不敢進犯,年紀輕輕就被皇上封為“虎威將軍”,被百姓譽為羅玉國的“南大門”。

洪熙不理會沈穆齊,而是衝著皇上俯身行禮,“罪臣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皇上依舊麵色凝重,看不出一絲欣喜,自己的兒子犯錯,最後卻淪到別人來收拾,豈不是天大的諷刺!

“皇兄,禦林軍已經來了,快命你的人放下兵器,跟父皇認錯!”沈穆塵的眼中寒光陡閃,聲音卻是哀傷的。

沈穆齊看看院外,不知什麽時候,外麵的三千精兵已經被消滅殆盡,隻剩下屋內的上百號人了。本來沈穆齊已經培養了三千精兵,又掌握了五萬禁衛軍,本以為這次的謀反萬無一失,所以才隻挑選了三千精銳的士兵,可沒想到半路卻殺出了洪熙這個閻王!

他一咬牙,一雙眸子發出視死如歸的悲壯神色,他知道既然選擇了謀反這條路,就斷無回頭的機會,如今隻能孤注一擲了。還沒待眾人反應過來,沈穆齊就拉過皇上,退到一旁,將劍直直地抵在男人的脖子上,“父皇,得罪了!”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不敢直視這副慘景。

“洪熙,快命你的人退下!”沈穆齊驚悚而慘烈的笑容倒映在明晃晃的劍上,令人不敢直視。

洪熙顯然沒料到沈穆齊會這麽做,原本盛氣淩人的臉此刻露出一抹陰鬱。

赫連成袖下一緊,就要射出銀針,墨傾城覺察,趕緊按住。這麽近的距離,依沈穆塵的身手,製服沈穆齊完全不在話下,可他卻沒有出手!想必他也看出來了,現在皇上還護著沈穆齊,要是貿然出手,反倒弄巧成拙,惹得皇上記恨。

還是靜觀其變好了!墨傾城冷哼一聲,握住赫連成的手,示意他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