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城一聽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她看了一眼杜鵑,隻見杜鵑也神色緊張,正祈盼地看著自己,“我瞧著杜鵑倒是不錯,她今年十四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不知傅兄弟意下如何?”

傅敀正想著該怎麽開口,沒想到墨傾城就提了,他看了看嬌羞的杜鵑,點了點頭。

傅欣卻是有點失望,杜鵑倒是有幾分姿色,但隻不過是個丫鬟,若是在從前,能娶到將軍府的丫鬟倒也是福氣,如今卻不同了,怎麽也得娶個門當戶對的小姐,否則父母也不會同意。

墨傾城也猜出了幾分,心下有些不自在,便淡淡地說道,“前幾日文王過來,一眼就相中了杜鵑,便私下跟我提了提,我當麵就拒絕了,雖說杜鵑是庶出,但也是墨家三小姐,怎麽能做妾呢!墨家雖然敗落了,但根基還在,況且我素來是最疼愛三妹妹的,無論如何都要幫她尋門好親事!”

傅欣微微凝眉,自己倒是沒聽過墨家還有個三小姐,但聽她這話應該是不假,畢竟哪個主子會把丫鬟認成自己的妹妹呢!傅欣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她還不知道墨傾城其實是安家的女兒,也是,外人對於墨傾城和墨家水火不容的事一概不知情!她隻道是墨家低調,把杜鵑這個三小姐藏的深!

想著她便打量了杜鵑兩眼,模樣雖然比不上這位燕兒姑娘,但氣質卻不差,跟弟弟倒也般配,細看眉心還有一顆紅痣,這可是旺夫痣!

“還有一點,就是我不願杜鵑嫁進豪門公府,權貴是非多,我隻盼她尋一個如意郎君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如今傅敀雖然隻是舉人,但他穩重知禮,杜鵑嫁給他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放心!”墨傾城一張含著笑著薄唇一抿,看向傅欣。

傅欣也尷尬地應著笑了,聽她的意思是嫌傅家門第低,不過想想也是,就算墨家不似從前,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還有將軍府這個靠山,這門親事倒是自己高攀了!

“我瞧著杜鵑姑娘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弟弟喜歡,要是夫人不覺得唐突,不如今日就把親事定下來吧!”傅欣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意,心底卻是有些著急,擔心墨傾城會突然反悔。

墨傾城淡然一笑,漸生出一些鄙意,看了看赫連成,溫柔地說道:“相公,你說定在什麽日子好呢?”

“還是你決定吧!”赫連成摸了摸墨傾城的長發,寵溺般地說道。

“依我看,不如定在三月初三,皇帝祭天,普天同慶,大家也跟著沾沾喜氣!”墨傾城微笑著,看似柔和的目光像星光一樣清澈,純潔,其實她在心裏盤算著另一件事。

“三月初三!確實是個好日子,那就這麽說定了!”傅欣臉上的笑容擴大,隨即又有些疑惑地說道:“這事不事先跟墨夫人商量一下嗎?”

“按理說,這事應該先請示母親,但她近日因為爹的事和大皇子的事心力交瘁,想必也無暇顧及旁的,稍後我再跟她解釋!”墨傾城一臉和氣,看不出絲毫不快。

傅欣點點頭,本來她還擔心墨夫人會不同意,有了墨傾城這就話心裏就徹底放心了。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就告辭了,杜鵑跟在燕兒後麵,一直將兩人送出了大門又望了良久方才作罷,回屋的路上,燕兒少不得打趣她,她隻是低著頭滿臉紅暈的傻笑。

屋裏,墨傾城已經換上新茶等著她了。

此刻杜鵑見了墨傾城就跟見到再生父母一樣,噗通一下跪下來,就要給墨傾城磕頭道謝,墨傾城忙扶起她。

“往後你也是做主子的人了,凡事也要先有個打算,不失身份才好!”

“是,夫人!”杜鵑感激地看著墨傾城。

“我跟傅欣說的話你也聽明白了,日後就叫我大姐!”墨傾城三分真情,七分威嚴地說道。

杜鵑有些詫異,在看到墨傾城不像是開玩笑後才怯生生地說道:“謝謝你,大姐!”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個姐姐,還是如此尊貴善良的姐姐,一時間眼裏升騰起一股氤氳的熱氣。

“別謝太早,我今日還有件差事交給你!”墨傾城撫了撫衣袖,一邊品著才泡好的筍翠茶,一邊神情嚴肅地看著杜鵑。

“大姐盡管說!”杜鵑堅定地看著墨傾城,在墨傾城料理了王嫂的喪禮和她的親事後,別說是一件事,就算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也願意。

墨傾城招了招手,杜鵑便湊了過來,她輕聲在杜鵑耳邊說了幾句話,杜鵑先是皺著眉有些疑惑,隨後又連連點頭,露出絲絲笑容。

夜裏兩更,墨家。

熟睡中,劉清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以為是哪個不知禮數的丫頭又闖禍了,罵罵咧咧披了件外衣便去開門,掌著蠟燭,外麵一片漆黑,卻沒有半個人影,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倒頭大睡起來。

半個時辰後,又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她確定自己沒聽錯,的確是有人在敲門,慌慌張張穿好衣服,來到門外卻依舊沒有看到人,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什麽也沒有。

躺到**,劉清再也睡不著了,索性點著蠟燭和衣坐在**,靜聽起外麵的動靜,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有敲門聲,困意漸漸來襲,不知不覺她又睡著了。

“嗚······嗚······”朦朧中聽見有女人的嗚咽聲,劉清一個激靈驚坐起來,側耳細聽,這聲音很是耳熟,如泣如訴,仿佛帶著無盡的哀怨,在這靜夜裏聽起來格外聳人。

“誰在外麵?”劉清有些顫抖著說道。

回應她的隻是更淒厲的哭聲。

壯著膽子,劉清決定出去看看,剛起身,門窗就被一陣寒風刮開,蠟燭也被吹熄了,屋裏頓時一片黑暗,劉清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如紙,睡意頓時全無,她摸索著去關窗子,窗下突然竄出一個身穿白衣,披頭散發的人,此人麵目猙獰,滿臉鮮血,借著月光,隻能依稀辨認出是個女人。

人影一晃而過,再定睛窗外已是空****一片,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啊!”劉清慘叫一聲,腦子裏轟然一響,她仿佛覺得有一雙大手在自己的身體上撫摸,頓時全身上下都冒出一粒粒雞皮疙瘩,搖晃了幾下,跌坐在地上。

“夫人!”幾個丫頭聞聲趕來,見劉清嚇得縮緊了身子呆在牆角,慘白的臉上一張唇輕微地顫抖著,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你怎麽了,夫人?”一個丫頭走上前去,試圖要扶起劉清。

“走開,不要來找我,走開!”劉清像瘋了一樣推開那丫頭,顫抖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

夫人這是怎麽了,撞邪了嗎?丫頭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

抓累了,劉清才停下手,靠著牆壁喘著粗氣,她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那張臉像是李婉又像是王嫂,想起李婉和王嫂的死,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身子又涼了半截,雖然是自己設計了李婉,可她跟王嫂一樣,都是自殺的,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又為什麽會化成鬼來找自己尋仇呢,一定是有人惡意想嚇唬自己,對,一定是墨傾城那個小賤人!

定了定神,劉清站起身,毫不顧忌自己衣衫不整,提起桌上的茶壺喝了一口涼茶,心有餘悸地說道:“你們剛才有誰聽見敲門聲嗎?”

丫頭們搖搖頭,“沒有!”

“那女人的哭聲呢?”劉清不死心,繼續問道。

“沒有!”她們還是搖搖頭。

大家都沒聽到,難道是自己這幾日太累了,產生了幻覺?劉清心下這樣想著,就更加生氣了,直眉瞪眼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丫頭,“一個個睡得跟死豬一樣,什麽都沒聽到!要是有歹人進來了怎麽辦?”

丫頭們低著頭,不敢直視劉清的眼睛,隻有一個叫阿碧的丫頭咕嚕嚕轉了轉眼珠,不知道在想什麽。

“墨家從來都不養閑人,要是你們再不提高警惕,別怪我趕人了!”劉清慍怒道,要是真有人在院子裏動手腳,那自己不得不防。

“夫人,不如從今天起我們輪流值夜班!”阿碧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劉清的臉色,輕聲說道。

從前院子裏都有人值班的,隻是現在請不起人了,這幫丫頭又都膽小,所以劉清一直沒讓她們值班,今天出了這樣的事,阿碧又提起,劉清當即點了點頭,“從明兒起,你們輪流值班,阿碧當首,誰敢偷懶,別怪我不客氣。”

大家唯唯諾諾地點點頭,“是!”

折騰了一晚,吩咐完她們的差事,天空已泛起了魚肚白,劉清梳洗好天已經大亮,她數了數餘下的銀子,歎了一口氣,自己苦點沒關係,但不能掉了墨家的麵子!從前大富大貴,花錢如流水,如今山窮水盡,才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苦日子,舞兒從四公主那得來的銀子眼看就要花光了,可怎麽辦?

突然眼光一撇,她瞧見那塊免死金牌,這是皇後娘娘禦賜的東西,價值連城,賣到黑市應該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