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墨傾城就和赫連成一起趕到大皇子府送安嫆和沈穆齊。

沈穆齊是今天一早才從刑部大牢接回來的,雖然他是皇子,但進了牢房就是犯人,雖然沒人敢對他不敬,但也沒受到特殊優待,此刻正在裏間換洗。

安嫆見墨傾城過來很是激動,似乎有什麽喜事要說給她聽,但見到赫連成在側,又不好開口,一直到赫連成借故到院外走走,她才才拉著墨傾城進了屋眉飛色舞地講起來。

“姐,剛才穆齊給了我這個!”安嫆伸出手,笑靨如花。

“堰絲青龍玉?”墨傾城接過玉佩,仔細地打量著,一龍一鳳一祥雲,取天下太平,五穀豐登之意,也是皇室高貴吉祥的表現。曾經在文王府時,沈穆書也有一塊這樣的玉,不同的是上麵刻的名字不一樣。

“這塊玉是皇上賞賜的,四位皇子各有一塊,從前他一直戴在身上,上次墨傾舞找他討要他都沒給,這次主動給我,我倒嚇了一跳,也不知他是個什麽意思。”安嫆有些靦腆地笑著,眼裏閃著流光。

墨傾城微微一笑,“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今日他既給了你,就說明你在他心裏很重要,傻妹妹,連這都不懂麽?”

安嫆垂下眼,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原來是這樣!”

“經過這件事他總算知道了你的心意,也不算太遲!”墨傾城拍拍她的手,低聲道:“墨傾舞不從一而終,沈穆齊都看出來了,可惜皇後娘娘倒給蒙蔽了!”

“皇後娘娘信佛,再加上四公主在背後添柴加火,墨傾舞當然能如願以償”,安嫆有些苦澀地說道,“她去做尼姑也好,跟著倒煩事!她那金貴的身子骨吃不得一點苦,受不得一點委屈,以後進了皇陵我們大家都不得安生!”

“你這話倒也是!”墨傾城點點頭,墨傾舞就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原先以為嫁給了沈穆齊就可以當皇後,現在又幻想著勾引皇上當上皇妃,隻可惜到頭來兩樣都會落空。

“哼,她以為進了長壽庵就好了?”安嫆突然冷哼一聲,鄙棄地說道:“前幾日母親來看我,說關嬤嬤的老友靜安在長壽庵修行,帶的新人剛好就是墨傾舞,頭幾日墨傾舞還趾高氣昂,目中無人,後*不住罰,倒也老實了,想必現在也乖乖在做事。她一個新入門的弟子還妄想給過來人臉色,當真是自討苦吃!”

墨傾城嗤笑,“聽說長壽庵的戒律最嚴了,每天不但要打坐修行,還要做自己做雜活,謂之曰:自食其力,想必墨傾舞的日子確實不好過。若是她聰明點肯服軟,倒也過得去,可惜她偏又自命不凡,誰都不放在眼裏!”

兩人正笑得開心,安逸走了進來,他一身藍色勁裝,飄逸的長發盡數束起,秀出緊致挺拔的身軀,身後跟著兩名侍衛,儼然一副出遠門的模樣。

“哥,你來了!”安嫆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隨即又打趣道:“穿得這麽俊朗,是要去找嫂子還是送我們呐?”

墨傾城也是一笑,在她的記憶中,安逸總是一副閑雲野鶴的清麗模樣,今日倒是不同,更顯精神和帥氣了!

安逸臉上一窘,低著嗓子說道:“我這是為了騎馬方便!”

“我們知道,大哥不必解釋!”安嫆為他倒上一杯熱茶,“一會兒皇後娘娘也要過來,已經打發人來說了!”

“皇後娘娘當真是愛子心切!”安逸接過茶,抿嘴一笑,“除了每年的祭天,還沒聽說皇後娘娘出過宮!”

“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皇後娘娘自然是舍不得!”說著,安嫆又憂傷起來,“按照規矩,外人是不允許隨便進出皇陵的,以後我們怕是也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了!”

“你也不要太悲觀了,說不定有一天皇上又改變主意了呢!”安逸也抑製不住情緒低落起來,但臉上還是表現出希望。

墨傾城見狀悄聲退了出去,她自認為是最不會安慰人的,尤其是比較親近的人!

出了門,就看見赫連成和沈穆書站在一棵丁香樹下,兩人均是一襲白衣,赫連成英姿煞爽,有一股霸王之氣,沈穆書氣度雍華,難掩皇室之風,低頭交談著什麽,輕鬆而愉悅。

花瓣簌簌地落下來,灑了兩人一肩頭,此情此情,墨傾城見著,覺得恍如夢境。原來兩個彼此憎惡的人,也能如此和諧!

赫連成先看見墨傾城,他隨手從樹上折下一根花枝,眼含笑意地走過來,“這花很適合你!”說著,就溫柔地插在她的髻上,也不顧她樂不樂意。

沈穆書有些心碎地看著這一幕,胸口沒來由地一疼,自從上次他為她甘心自殘,後來每每想起她,胸口總是疼痛,就像是中了情花毒一樣。

墨傾城的心跳一陣砰然,原來收到花是這種感覺。在前世,她也曾幻想過有男子送花,但由於工作的原因,她從來沒有單獨跟男人接觸過,更別說會有人送花。雖然這支丁香甚至算不上是花,但她還是有些悸動。臉上一紅,她昂起臉說道:“我更喜歡玫瑰!”

“穠豔盡憐勝彩繪,嘉名誰贈作玫瑰。”赫連成輕輕的笑了,撫著她的眉眼,滿是柔情地看著她,低聲說道:“回頭把院子裏都種上玫瑰!”

滿院的鮮花,唯獨缺少了玫瑰,墨傾城喜歡的不是玫瑰,而是玫瑰花語:奇跡與不可能實現的事,其花語代表著純潔的愛和敦厚善良。

“大白天就你儂我儂,墨傾城,你知不知道羞恥!”一道甜美卻矯揉的聲音傳來,在這空曠的院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四妹,你怎麽這樣說話!”沈穆書濃眉一蹙,不悅地說道。他知道四妹因為赫連成一直都不喜歡傾城,但當麵羞辱他還是頭一回遇到,心下便有些惱怒:“都嫁了人了,說話還是這般無禮!”

“三哥,你為什麽老向著她,你不知道她已經是赫連夫人了,你以為你護著她她就會感激你嗎?”沈穆柔鼻子裏發出一陣鄙夷的聲音,冷嘲熱諷般地看著沈穆書,她一見到墨傾城就被恨意麻痹了頭腦,說話也沒了分寸。

“啪”的一聲,沈穆書重重地給了這個驕傲的公主一巴掌,“你就是這樣對兄長講話嗎?”從前大家都寵著她,都希望她好,沒想到她現在變成了這幅模樣,跟市井婦女有什麽分別!

沈穆柔有些不敢相信的捂著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左半臉,水靈的眸子裏頓時蓄滿了淚水,顫抖著身子說道:“三哥,你竟然······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打過自己,即使是犯了錯,父皇也隻是責罰一下,今天三哥居然為了墨傾城這個賤女人當著赫連成的麵打自己!

見到她哭,沈穆書一下慌了神,趕緊走上去,扶著她的肩膀說道:“對不起四妹,是三哥太衝動了!”

“你走開!”沈穆柔甩開他的手,哀怨地看著他,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

墨傾城摟緊了赫連成的胳膊,幸災樂禍地看著。赫連成也是麵無表情,對於這個驕橫跋扈的公主,他一向沒有什麽好感。

“四兒,一大早怎麽又哭哭啼啼的?”皇後攙著兩個宮女步履沉重走過來,她的聲音雖輕柔,卻帶著幾分不悅。

近日來她一直在為沈穆齊的事憂心,好不容易求皇上讓自己出宮送送齊兒,卻又在這見到四兒哭鬧,原本傷感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皇後娘娘吉祥!”墨傾城和赫連成齊齊行禮。

“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墨傾城起身,隻見皇後臉色蒼白,神情憂鬱,雖然塗了胭脂,穿著華服,卻難掩她的落寞。

“母後!”沈穆柔一見到皇後,便撲了上去,眼淚婆娑地哭訴道:“三哥為了墨傾城打我,母後您要為柔兒做主!”

墨傾城撇撇嘴,一臉淡然地看著皇後,自己可是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好了,今日是來送你大哥的還是來吵架的!”皇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深陷的眼窩透出絲絲疲憊,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四兒又做了蠢事,況且書兒一向知書達理,若不是四兒太過分,他也絕不會動手。放在平時她還願哄她一哄,但今日她實在是沒什麽心情。

“母後~”沈穆柔見皇後不理她,眼淚流得更凶猛了,她怨恨地瞪了一眼墨傾城,不情願地跟在後麵進了屋。

沈穆書有些愧疚地看著墨傾城,嘴角動了動,終究什麽也沒說,低著頭進了屋。

“真是難為駙馬了!”墨傾城看似可惜地歎一聲。

赫連成濃密的劍眉稍稍上挑,“不是冤家不聚頭!”

送走了安嫆和沈穆齊已是正午時分,兩人在街上買了些玫瑰花籽才不急不忙地趕回將軍府,一路上墨傾城一直在想安嫆的那句話,皇後娘娘信佛!

皇後娘娘信佛,墨傾舞又恰好在長壽庵,或許自己能從這上麵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