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城一直在等,等自己人的消息,等赫連城的消息。

傳旨的公公在三次無功而返以後,惹得沈穆塵大發雷霆,以辦事不利,惹誥命夫人不喜的由頭,重罰了三十大板。

墨傾城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一口銀牙暗咬。沈穆塵真是使了一手好計,知道自己心軟,不忍心因為自己的原因看到下人受罰,他這是逼自己接這道聖旨啊!雖然明白沈穆塵的意圖,但是,墨傾城心軟,還是沒有辦法任由下人這麽受罰。所以,在這位公公四顧茅廬的時候。看著這位公公躺在擔架上奄奄一息的樣子,墨傾城還是接了這道聖旨。

一直不放心墨傾城,默默的在旁的沈穆書,此刻看著墨傾城情緒不高的樣子,也是極為的心疼。攙著墨傾城輕言細語的勸道:“夫人,你可得想開點,將軍不在了,但是你們的骨肉還在你肚子裏,你可得保重身體。”顯然,沈穆書也覺得赫連城毫無生還的可能了。也是,戰場之事瞬息萬變,更何況還有一群居心叵測的亂臣在其中搗亂。

墨傾城看著沈穆書說道:“你別擔心,我不相信將軍會死,我還要等著他看著我們的孩子出世,我們要一起把孩子撫養成人。”

沈穆書看著墨傾城,輕歎了一口氣,搖搖頭不再說什麽,夫人是個堅強的女子,不管她心裏有多痛,都不會多說一句。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墨傾城堅定的說道。

送走了沈穆書,墨傾城又回到了書房,最近這一段時間,墨傾城總喜歡呆在書房裏。因為這書房裏有太多赫連城的氣息,坐在這裏,墨傾城就覺得赫連城還在身邊,並沒有離開。

燕兒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墨傾城身後,墨傾城也沒有回頭,感受到了空氣的波動,就猜到燕兒回來了。她問了一句:“有消息了麽?”墨傾城心裏也知道,若是找到了赫連城,恐怕不用自己問,燕兒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告訴自己。燕兒如此這樣,隻能說明沒有任何消息。

果其不然,燕兒回答道:“回夫人,並沒有將軍的消息。但是,派去的人,依照夫人的吩咐。翻看戰死的屍體時,並沒有發現一具暗衛的屍體。”其實,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燕兒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她也是很擔心自己的哥哥鍾鑫的。

墨傾城聽到這個消息,眼睛也是一亮。如果赫連城有事的話,暗衛為了保護他,肯定會有一些傷亡的,就算是被落火國收走屍體,也不會連暗衛的屍體一並帶走,那就說明,赫連城並沒有任何事情,甚至連身邊的暗衛也沒有任何損傷。

聽到這個消息,墨傾城心情大好,忙吩咐燕兒為她準備點吃的,就算是她再沒胃口,但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墨傾城也會逼著自己吃東西的。

丞相府。

管家為難的看著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李牧,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李牧本眯著的眼神,慢慢睜開,閃出一道精光,此刻的他,哪裏有半點虛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稱病在家養了半個月病入膏肓的樣子。

“皇上派來的公公又來了?”李牧也是聰明人,看著管家如此為難,立馬就猜到了原因。自外女婿赫連城陣亡戰場的消息傳來,李牧便一直稱病在家,不去上朝。李牧並不傻,沈穆塵對墨傾城那點心思,京城高官之家都清楚,以前老皇帝在的時候,沈穆塵有所收斂不敢造次。現在老皇帝不在了,赫連城又戰死沙場,有些事情可就難說了。

想著,李牧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遞了一本早已擬好的奏章給管家,說道:“把這個交給公公,就說老夫實在體力不支,已經昏迷多時了。另外,再派一個可靠點的人,到將軍府上,告訴表小姐,老夫重病無力再輔佐朝政,自請回鄉養老,問表小姐意下如何。”

管家聽著李牧的吩咐,不由心裏一驚。想來這個奏章的內容就是丞相的請辭函了,老爺派人去通知表小姐,想來是想讓表小姐跟他一起回鄉,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也是對表小姐的一種保護了。

“別愣著了,趕緊下去吧。”管家聽了吩咐,立馬躬身領命而去。李牧搖搖頭,想到:傾城,外公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這邊的沈穆塵和墨傾城幾乎同時得到了李牧要求告老懷鄉的消息,但是表現各不一。

沈穆塵臉色陰晴不定的思考了一會兒,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但還是不得不準了李牧的請求。

而這邊的墨傾城,知道外公特意派一個人來告訴自己的用意是什麽,當即也不猶豫,招過管家吩咐了兩句,收拾了一些輕便易帶的細軟,帶著燕兒和曉月就跟著來人來到了丞相府。

李牧和墨傾城兩個人,在書房裏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麽。在皇上恩準的聖旨下來的時候,李牧就吩咐準備了兩輛馬車,他和墨傾城各乘一輛,駛離了京城。

得到消息的沈穆塵,隻是皺了一下眉,心裏暗罵道:這個該死的老狐狸,各種稱病不來上朝,甚至連自己派去的人也從來不見,一說準了他回鄉,就立馬跑得那麽快。不過他倒是也沒在意,走了就走了,這個老狐狸不在,相信自己要搞定墨傾城就更多了一分把握。

匯報的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穆塵,接著加了一句立馬讓沈穆塵暴跳如雷的話。“一品誥命夫人,也在丞相回鄉的車隊裏。”

一句話氣的沈穆塵立馬砸了正在喝的茶杯,“蠢貨,不是派人看著她嗎!怎麽她去丞相府沒人告訴朕!”

匯報之人嚇了一跳,但是不敢有絲毫躲閃,任由杯子裏的水賤了滿臉,怯怯弱弱的說:“一品誥命夫人去丞相府的時候,就帶了兩個丫鬟,匯報上來的時候,微臣私以為她隻是去丞相府與外公道別。皇上事務繁忙,這樣的小事,微臣以為就不用匯報了,私自壓了下來......”

沈穆塵越聽臉色越陰沉,感受到了殺意,匯報之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不過這個時候,沈穆塵也懶得跟他再計較什麽,當務之急是要追回墨傾城。

“朕問你,丞相出城多久了?”

“回皇上的話,兩個時辰。”

一聽到這句話,沈穆塵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狠狠踹了一腳匯報之人。

媽的,都走了兩個時辰了,你這個蠢貨還在這跟朕磨磨唧唧!

看著匯報之人的唯唯諾諾,沈穆塵大吼道:“蠢貨!還愣著幹嘛,趕緊給朕備馬去,朕要去送送丞相!”

沈穆塵快馬加鞭好不容易趕上了丞相府的車隊,帶隊的人顯然是認識沈穆塵,趕緊派人去通知了丞相。

沈穆塵也什麽都沒說,反正車隊是追上了,人是遲早都會見到的,他也不急這一時半刻了。

不一會兒,燕兒趕了過來,對沈穆塵行了一禮,然後說道:‘‘皇上,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家夫人旁邊的客店有請。’’

看到墨傾城,沈穆塵難看的臉色總算有了緩和,貪婪的看著墨傾城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臉。

被沈穆塵如此**裸的盯著,墨傾城心裏有一絲不快,但是也並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隻是低下頭,避過沈穆塵熱辣的目光,輕聲問道:“皇上攔住我們的車隊是何意?”

“傾城,你那麽聰明,知道朕攔住車隊就是為了見你一麵,那你如何不知我所為何事?”

墨傾城忽略掉沈穆塵眼裏的深情,把頭低的更深了一些,說道:“恕臣婦愚鈍,臣婦怎敢揣測聖意。”

沈穆塵此刻也懶得再和墨傾城繞圈子,直接了當的說道:“傾城,朕對你的心意你也知道。以前你拒絕朕,是因為赫連城,現在赫連城不在了,沒什麽可以阻擋我們的了。隻要你願意,你就是朕的愛妃,享受無上的榮寵!”

墨傾城搖搖頭,拒絕道:“皇上明鑒,臣婦的一顆心全在赫連城身上,就算是赫連城如今不在了,我也不願再嫁人。臣婦生是將軍府的人,死是將軍府的鬼!”

聽到這句話,沈穆塵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了,死死的看著墨傾城說:“你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臣婦謝皇上厚愛,若皇上逼迫,臣婦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沈穆塵一聽墨傾城撂下狠話,知道此時不宜再逼迫什麽,搖搖頭,表示作罷。

墨傾城離開的時候,對沈穆塵說了一句話。“臣婦一直與皇後娘娘親如姐妹,現在臣婦隨行去照顧外公,不知道何時還能與皇後娘娘相見。臣婦鬥膽請求皇上好好對待皇後娘娘,他日所有機會,臣婦一定和皇後娘娘好好痛飲一番。”

回到馬車上的墨傾城,長長出了一口氣,見沈穆塵,她是極為不樂意的。對於這個有可能是害死赫連城的人,墨傾城有些絕對的厭惡,可是有些事真的迫不得已,好在現在總算可以名正言順的擺脫這個人的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