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涵來府裏鬧事後,墨傾舞和四公主那邊就像收到消息似的,沒有一點動靜。安府那邊派人來問候了一次,墨傾城以平安無事給打發了。

赫連成這幾日特別忙,每日都早出晚歸,墨傾城問他,他又閉口不談,越是這樣,墨傾城就越覺得奇怪,今兒一早,赫連成剛出門,墨傾城就把鍾鑫叫了過來。

“夫人,你找我?”雅致的語聲緩緩道來,墨傾城轉身,就看見鍾鑫一襲黑衣,堅韌挺拔的身姿在宛如貼身衣物的緊身勁裝襯托下顯得十分矯健,麵如冠玉眸如星辰,隻是眼袋頗重眼角微微上揚,似乎有些許憔悴。

墨傾城抓起一小把魚食朝池裏扔去,五彩繽紛的魚兒便爭先恐後地遊到岸邊搶起食來,一時間原本沉寂的毫無生機的池麵便濺起陣陣水花,墨傾城的薄唇微微揚起,帶著溫柔的笑意,卻又顯得嬌媚無比,“鍾隊長,你覺得池塘裏的這些魚兒自由嗎?”

鍾鑫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池底,隨即唇角也微微揚起一抹笑,“對魚缸裏的魚來說,池裏的魚已經很自由了,可對於湖裏的魚來說,這裏顯然還不夠自由!”

“如今我就像這池裏的魚,比在墨家時自由,可又沒那些雲遊四海的逸士自由!”墨傾城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夫人不喜歡將軍府?”鍾鑫麵不改色,但心底卻有一絲擔憂,莫不是她想離開將軍府?

“我很喜歡這裏,隻是覺得有些事卻力不從心!”墨傾城將耳畔的發絲撩到耳後,擰了擰眉,輕聲說道:“將軍最近很是心煩,你也見到了,但是我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

“夫人不必掛懷,將軍已經掌握了墨儒文的不少罪證,加上文王的協助,這次一定能把他扳倒!”鍾鑫眼神堅定,似乎對這次的行動勢在必得。

墨傾城勾唇一笑,原來他們是在醞釀除掉墨儒文,可是為什麽赫連成不願告訴自己呢?還有沈穆書,他這個兩袖清風的王爺,竟然也會摻合到這裏麵!

“希望如此吧!”墨傾城淡然一笑,又抓起一把魚食丟進池裏。

“夫人不隻是想找我談心吧!”鍾鑫看著墨傾城的背影,眼神有些熾熱。

墨傾城輕抿唇角,嫣然一笑,“你知道我素來都把燕兒當妹妹看,她年紀也不小了,你找個時間把她和吳冬的婚事辦了吧!”

鍾鑫沉默不語,眉頭好像用木刻刀紮了兩道深紋。

“我知道你和吳冬之間有些誤會,燕兒因為你們倆的事一直沒有開口,你這個做哥哥的應該多體諒她才是!”墨傾城說得風輕雲淡,目光卻咄咄逼人地了投過來。

“並非我對吳冬有成見,而是他這個人太衝動,又意氣用事,燕兒表麵上看著溫順,骨子裏卻很好強,我擔心他們相處久了會出問題。”鍾鑫黯然垂下眼簾,有些無奈地說道,“我隻有燕兒一個妹妹,我也隻是希望她好。”

“我覺得拆散他們,未必就是為燕兒好。燕兒不是小孩子,你說的問題他們可以慢慢解決。”墨傾城沒有哥哥,不知道做哥哥的是怎麽想的,但是她知道,倘若兩個人相愛,她一定不會阻止。

“等他們夠成熟再說吧!”鍾鑫淡淡的眼光射過來,似乎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墨傾城輕歎一聲,她還能說什麽呢!

墨家,東苑。

劉清跪在佛前禮佛,手中的佛串突然斷裂,佛珠滾落了一地,清脆的聲音像兩記重錘敲在她的心裏,這可是不祥之兆,難道家裏要發生什麽大事不成?

雖然劉清的心腸不好,可她卻是個虔誠禮佛的人,特別是她害死了墨傾城的娘之後,內心一直很不安,隻能靠供奉佛祖修心養性,祈盼能減輕罪過。在她潛心供佛的這十幾年之中,佛串還重來沒有斷過。

“娘親!”墨傾舞清麗的聲音劃破沉靜,突兀地響起。

“舞兒!”劉清起身,有些欣喜地看著墨傾舞,“你怎麽回來了,大皇子呢?”

“娘,大事不好了,父親被革了職,穆齊讓我趕緊過來通知您,把家裏的財寶趕緊轉移地方,皇上已經下了聖旨抄家,朝廷的人怕是馬上就要到了!”墨傾舞滿臉是淚,顫抖地握住劉清的手,臉色慘白,跟丟了神似的。

劉清隻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無論她每天祈禱多少次,該來的還是來了!

“娘,再不快些就來不及了,穆齊說過,隻要朝廷找不到贓款,就奈何不了爹爹!”墨傾舞搖晃著劉清,滿臉的驚駭,這個時候娘可千萬要挺住啊!

這一語驚醒了正搖搖欲墜的劉清,她看了一眼墨傾舞,當機立斷道:“舞兒,帶上火匣子跟娘進來!”說著劉清打開佛像下的機關,佛像轉動了兩圈,旁邊頓時出現了一間密室。

看著滿屋地金銀珠寶和遍地的箱子,墨傾舞傻了眼,“娘,這麽多的銀子,我們怎麽運出去?”

“傻丫頭,隻要能保住你爹,這些銀子有什麽用!”說著她劃燃火匣子,點燃一疊銀票,然後丟到箱子上,“快,燒掉這些賬本!”

墨傾舞嚇得縮緊了身子,雙手不停地顫抖,她完全嚇傻了,沒想到墨家真的有一天會變成這樣,以後沒了墨家撐腰,安嫆肯定要欺負到自己頭上,沈穆齊怕是也不會正眼瞧自己了。

突然,一隊隊手握兵器的士兵蜂擁而入,隨即一個滿麵寒霜,手持聖旨的公公進入院中,他筆直地站在門口,大喝一聲:“劉氏接旨!”

劉清看著滿屋的大火,仰天大笑一聲,鎮定自若地帶著墨傾舞走出來,低頭跪在地上,淡定地說:“民婦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太師墨儒文犯下三條大罪,其罪之一也,濫用職權,任用親信;其罪之二也,收受賄賂,生活奢靡;其罪之三也,中飽私囊,汙藏贓銀。朕念其年早有功,現將其押後收監,墨家家產抄落入公,罪官家屬無罪,趕出府門,欽此!”宣旨的人說完,便對著領軍首領揮揮手:“來人,這就將罪官家屬趕出去!”

“是!”隻聽見一聲威嚴的答應聲,幾個士兵便要上前架住劉清,劉清紅著眼冷喝一聲:“公公,大皇子側妃在此,您也這麽放肆嗎!不管怎麽說,我們墨家也算是皇親國戚,若是大皇子看到你們如此對我們,想必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墨傾舞一下子也長了誌氣,站起身指著公公說道:“大皇子向來寵愛我,小心我到他麵前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一聲喝還有些用,公公摸摸光潔的下巴略微沉吟,大皇子雖然被廢了太子之位,但若要對付自己也輕而易舉,眼下還是不要開罪她們的好!

他揮手讓士兵們退下,換了些許偽善的笑容走上前來,扶起劉清,像她拱拱手道:“下官皇命在身,還請夫人見諒!”

劉清仿佛不介意一般,臉上掛起陰森的笑容,順勢挽住公公的胳膊,低聲對他說道:“公公,進屋喝杯茶可好?”

公公見她話裏有話,拍了拍她白皙的手背,轉身對後麵的人說道:“你們都在外麵守著,不許放一個人進來!”

墨傾舞臉色慘白,身子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她不解地看了一眼劉清,愣愣地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

“公公,這是給您的!”劉清從屜子裏拿出一大疊銀票,金子雖然貴重,但是攜帶不方便,她在點火前就準備好了這摞銀票,不管來的是誰,總不會拒絕銀子的**。

“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公公故作瀟灑的撫了撫衣袖,端起杯子悠閑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我隻想公公多待些時間,等後院的火被撲滅了再走!”劉清看出公公眼裏的貪婪,便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我倒好說,隻是外麵的兄弟們可就······”公公故作謙虛地將那摞銀票退到劉清麵前,“皇上還等著我們回去交差呢!”

劉清會意,又掏出一摞銀票,“我素來體諒你們當差的苦,特意備下了兩份,還請公公笑納!”

這摞銀票本來是她留給墨傾舞的,可是這個死太監竟然貪得無厭,但眼下的這情形,她不得不笑臉將銀子都拱手送人!

公公看了眼桌上的銀票,滿意地點點頭,“夫人當真是識大體,難怪會生出側妃這麽知書達理的女兒!”

雖然這話完全沒有道理,但無疑對劉清和墨傾舞都很受用,墨傾舞還有些膽戰心驚地站在一旁,劉清卻一臉諂笑地看著麵前惡心的男人,或者說不男不女的人說道:“公公過獎了,不過公公說的是,所以大皇子才一直寵愛我們家舞兒!”

公公狗腿地笑著附和道:“這還真是墨家的服氣!”要不是有大皇子撐腰,恐怕墨儒文早就被砍了頭,還多此一舉送進大牢幹嘛!